時至暑末,凌晨兩點半,圓月微沉,靜悄悄的依在了半空。
H市裡一處清冷的街道上,城市的燈火輝煌與月光交輝呼應,繁華之中參滲著一絲靜瑟,一位身材修長,相貌清秀的少年落寞的走在街上。
寒風輕起,少年長髮飄飄,白衫獵獵作響,看似落寞之中卻又獨傲而立,在這糜華的街道上顯得格格不入,反而構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可惜夜已入深,無人觀賞。
“飲一杯離殤,道一句斷腸。明月增惆悵,夜眠難微涼?!币褂钶p嘆一聲,說來也無奈,自己雖自幼習武,不過如今境界卻停滯不前,出山幾年大仇未報,反而還有了些許真氣逸散的感覺,這很是讓他惱火。
闌珊的夜色中,夜宇腦海裡空蕩得難受,雙愁並加而又無所適從。
“江湖路漫人心險,四海皆平羨蒼穹,沒想到在這偏遠一隅,也能遇上一位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爲的小兄弟,不過可惜功入歧途,恐怕此生再難向前!還是老夫逍遙爽快啊,只信鴛鴦不信仙,哈哈,哈哈哈……”說巧不巧,恰逢此時,夜宇耳朵旁突然飄來一句蒼勁之聲,直灌入耳,嗡嗡作響。
四下無人,夜宇心中一驚,撇目尋去,只見在一街角,有一黑影蹲著,不對!應該說是有一黑大叔在蹲著,衣衫襤褸,全身污穢,十分邋遢,髒兮兮且黑呼呼的,儼然就是一老叫花子。
就他那樣還只信鴛鴦不信仙?夜宇無奈的搖了搖頭!像這種喜歡抽風,經常莫名其妙冒出一句話來的老叫花子,他見多了,所以起初也並沒放在心上。
也許是感受到了夜宇的目光,老叫花子嘿嘿一笑,有一絲釣貓得逞的味道,故意的撇過了黑臉,朝著夜宇的方向,又漫不經心的嚷嚷了起來:“小兄弟,功入歧途,輕者真氣逸散,重者廢武傷神,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我靠!夜宇只模糊的聽了上半句,就差點兒沒摔在街上!心想有那麼嚴重麼?而且武學難道現在已經氾濫到了這種地步?連個老叫花子都敢隨便教訓自己?
見夜宇還是要走,老叫花子肚子“咕咚”了一聲,隨即又癟了癟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怒道:“小兄弟,心脈羸弱,真氣逸散!寒夜入熱,熱夜入寒!真氣逸散是小,廢武傷身所受的那個煎熬可不好受啊!你可要想清楚咯?”
老叫花子說完,看著夜宇若有所思的樣子,表情立馬變得有些憤恨了起來,似乎這世上只有他手裡揣著一味能解救夜宇的解藥一般,信心滿滿的樣子。
夜宇咋一聽,心裡樂了,他纔不會上這種當呢!不過腦筋轉了過來,心裡突然蹦了一聲,心脈羸弱,真氣逸散,寒夜入熱,熱夜入寒,確實是自己此時習武的實情??!難道這老叫花子真是隱士高人?
被老叫花子說中,夜宇無奈,爲一探究竟,只好硬著頭皮拱拱手道:“呵呵,前輩,我寒夜入熱,熱夜入寒,與我此身修爲有何關係?還有,您老真懂武功?還請賜教!”
可誰知道,那老叫花子,一見夜宇上了鉤,頓時也來了興趣,臉皮驟然一變,立刻又痞裡痞氣了起來,笑道:“嘿嘿,老夫習武一生,這賜教的事嘛,還真沒做過,不過嘛,我見與小兄弟一見如故,這倒是好說,好說,嘿嘿……”老叫花子頓了頓,還在釣弄著夜宇的胃口。
我靠!好說你倒是說說啊?眼見老叫花子油腔滑調,還在釣弄著自己的胃口,夜宇心裡馬上泛起了嘀咕來。
不過由於夜宇處世還不深,朝著老叫花子拱著手,臉上立馬就有些紅潤了起來,甚至心裡還有了一絲想要轉身離去的味道。
“咳咳!咳咳……”老叫花子看著夜宇微紅的臉龐,也感覺自己有些釣過了頭,這才稍微有了些許正經,俗話說得好,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老叫花子點了點嘴笑道:
“老夫習武一生,自認武分三境!一境,肩與胯合,肘與膝合,手與足合,百擒不離其中,萬拿不離其道!心之所向,身之所成,所謂身心合一!”
“二境,身化靡境,撒豆成兵,折木成器,兵器乃手足之延伸,心之所欲,器之所成,所謂人器合一!”
老叫花子一口氣連說出了武道兩境,直把夜宇驚在了原地,趕忙的又追問道:“前輩,不是說有三境麼?那麼這第三境是?”
老叫花子見夜宇此時興致勃勃,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言怪笑了起來:“嘿嘿……小兄弟,別急嘛,這第三境,乃武道至高!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內陰外陽,內外貫於一氣,百形成順,所謂天人合一!”
老叫花子說著,最後幾句語氣重重的加重了幾分,自己眼中也是充滿了嚮往,不過隨即又失落了起來,哀嘆道:“可惜,可惜啊……”
夜宇正聽到重點,心神合一,不過老叫花子此時卻突然冒出個“可惜”來,聲音戛然而止,弄得夜宇此時心裡火急火燎的,急道:“那個那個什麼?可惜什麼?您老快說啊!”
之前的都是恍惚,現在重點來了,老叫花子故作一臉十分惋惜的道:“可惜?。⌒⌒值苣阈拿}羸弱,一看就知道是個雛,至今一境無成,卡在一境巔峰;嘖嘖!小兄弟,有些東西是不能逃避的啊,先人有云,心脈不練,武所難成!”
“逃避?逃避什麼?我至今一境無成,與我是不是個處有什麼關係?您老就直言吧!”夜宇的眉頭有些凝重了起來,心裡也生出了一絲急切。
“嘿嘿……能把‘雛’字聽成是個‘處’字,你小子也是個人才??!哈哈哈哈……”老叫花子瞥見夜宇急切的表情,瞬間就把兩眼笑瞇成了條縫。
夜宇一聽,臉蛋馬上又紅了起來,因爲自己的確還是個處,不過這時也終於看到了老叫花子在自己口袋前,搖晃的爪子。
“不能逃避……不能逃避啊!小兄弟……”
“哦……哦哦……您老別急,別急!我有我有……”
夜宇無奈,臉蛋更紅了,自己身上也沒啥錢,也就三張養口袋,一張百元大鈔,一張五十小鈔,一張十元金元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