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後
白斬已經融合完畢“剩兒”短暫一生的記憶。
很簡單的一生。
白斬大有做了賒本生意的感覺,那昏過去的一跤白摔了。
從“剩兒”的記憶起,就與醜娘住在了這兒。
醜娘常說大涼人以武道入仙道,但是,仙道渺渺,千年來未聞破碎虛空飛昇之舉了,以致於遍地的武夫認爲:修道成仙已經是虛妄,那麼妖精之屬更是絕無。
她種地肯定是不行的,經常幫襯著鄉鄰做些縫補漿洗的活計。
但是,“剩兒”的生活卻比鄉鄰的孩子好,所以養成了他卑微又嬌嫩的性格。
直到三年前的某天
醜娘在月下嘆息:
“唉,老白庠(方言兒化韻般)……一次也不來的,可坑苦了我啦,首飾也變換乾淨了!可憐我爲你苦等七年,“情”字害人不淺……”語音逐漸低落,語氣失望的很。
正在抱怨飯食粗糙咽不下去的“剩兒”還接口道:“老白……羊?那宰殺了煮羊肉湯喝啊?”
醜娘看著他流著口水,隨手把滿碗的玉米粒倒掉,眼放綠光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拎起棉花錘子一口氣攆兔子般,攆到了村後的竹林裡。
去年夏天,自認爲練過功夫的“剩兒”,偷偷的把鄰居張伯家,唯一的下蛋母雞,撲倒了。
害怕叫聲引來了張大娘,心下一發狠,悶頭擰斷了雞脖子。
隨後在村後的小竹林裡烤了吃。
以火燒去雞毛又沒有鹽巴的情況下,半生不熟的勉強吃了幾口,生生糟蹋了張大娘視若性命的雞。
由於沒有毀贓銷跡的經驗,留下了不乾淨的手尾。
害得張大娘堵門罵了三天,全賴醜娘好說歹說白洗了一年的衣服。
她的女兒,大了“剩兒”三歲的黑妮,把“會武”的他打了三天三頓兒。
以後,他見了黑妮就腿肚子抽抽。
夢裡就想著,長大了娶了她,好好的欺負。
爲此被“娘”恥笑:“大涼以武立國,武風盛行。老白還說你血脈雄厚剛烈,呸,軟蛋蛋。”
今年夏天,他在竹林裡匆匆看到了黑妮。
匆匆站起的黑妮,一反常態的羞羞的紅著臉低頭走了。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傻愣愣的看著她的大辮子,心想:這黑黑的辮子,啥時候能叫我親手盤起?
遊手好閒,一無長處懦弱的他——學武練氣皆不成的“剩兒”,竟然是全村唯一一位把大涼文字認識的人。
而大涼文字也與白斬認識的夏國文字出奇地一樣。
白斬通過發音、文字、穿著,“剩兒”聽來的故事中,判斷出他所魂穿的這個世界,似乎是夏國古代的翻版。
否則,以他羸弱的魂力,靈魂早就煙消雲散在茫茫異界穿梭中了。
等等,還有,聽老人言,靈魂都怕雷擊電打,自己怎麼的一點都沒事呀?
……
在雷聲尚未起時,大涼國北邊與汗番國交界的一座“日奇”縣城。
破舊的土地廟裡
一位衣著邋遢的老人,圍著一支小火爐打轉。
爐上一盆“咕嚕咕嚕”香氣四溢的石盆打轉:“聞到狗肉香,神仙也下凡。”
雷聲驚天連珠響起
他剛剛舀了碗熱騰騰的肉湯,手卻一抖,灑在了光腳上。
誰知眉頭也不皺,反倒面現怒容:
“氣量狹小之徒怎配“神醫”二字?勸你爲世多做藥湯,偏說什麼爲情苦?
唉!好大的天威,我“天怒人不怨”助不了你渡劫啊!”
西邊夷平山脈,武林聞名的“曼殊沙華”山中,一位醜婦嘆道:
“又是一年冬至,寧兒、正兒該長高了吧?哎——千年來終於有人飛昇了嗎?——我的“五毒五珍湯”該燉好了嗎?”
位於東邊的“海鹽城”,因東臨大海而得名。
此時年方十歲的城主,當今聖上的第五子“端兒”,對著一旁的美婦叫道:
“娘,海三鮮餃子煮熟了嗎?”
驀然雷聲驚神,少婦膽戰心驚下檀口疾呼:
“卜算子,卜算子……”
不一刻,外面連滾帶爬的進來一位,眼神滴溜溜亂轉的灰衣人,身形未穩,已經一揚手中龜甲,一臉諂媚地道:
“娘娘大喜,上卦,地勢坤,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少婦聞言蛾眉早開,摟向年幼的城主喃喃:“吾兒快快長大……”
而攏在灰衣人卜算子寬大的袖中的左手,捏著兩片龜甲,顯示坎離卦,卻是潛龍在淵,無咎。
南邊的“浪雲城”,已經改爲“稱王”五年有餘的“雲池國”,國師“不會真人”與國君趙旭正在品酒:
“上羊肉湯!”
南邊能喝上羊肉湯殊爲不易
冬日飛雷,趙旭與“不會”,相視駭然:
“大涼地大物博,人傑地靈,這些年來,終有人飛昇……還是有奇冤?”
大涼帝都“黃天城”,位於廣袤國土的中央,太子府太子與太傅老師,白髮蒼蒼的大儒楚辭相對而坐。
“冬至吃餃子,快上啊。”
少年太子心急道
忽聞冬雷陣陣
楚辭長眉一軒:
“有人或物渡劫,挑日子搞投機,必死。”
小太子天真地問道:
“這般的大聲,正是威震天下之舉,老師爲何說“必死”呢?”
“此舉雖然顯示大涼得天獨厚,但選在冬至之日,已經是偷天之機,有硬著頭皮孤注一擲之嫌。”
“明之不成而爲之,莫非是求死之舉?”
“呵呵,大涼修仙首推“上邪山”,昔日上邪山遵仙觀主“苦道人”以觀中次級神功“金烏衣”破碎虛空至今,未聞誰人次之。
“紫電神雷”已成傳說,怎麼相抗?”
“次級?那遵天觀第一等的神功是什麼?”
小太子咋舌驚呼:
“師傅哦,若是師祖“文聖”,飛昇也不行嗎?”
“上邪山遵仙觀,不,整個大陸修仙門派首推“烏啼斬天咒”。
可一般的修仙門派講的是“出世”,他們間爭搶機緣打死打生,絕不理會人間疾苦,追求的是仙道無情。
縱有一等一的神功,又能爲世人解什麼憂呢?
我們儒門講的是“入世”,一心化解人世千百苦。”
“哦,他們都是所謂的無情無義,不食人間煙火。”
“呵呵,他們自詡是向仙之人,“高人”一等,其實是羣忘了根腳的……垃圾。”
事後一月
遊走於修仙門派之中的包打聽“知無不言”,傳聞武林中:
“那日正逢“魔日中天”小劍先生……堵在“雲中城”外邀戰城主“青鳳”夢依衣”。
突聞雷聲,沉默良久,後在心亂下以半招惜敗於“夢依衣”劍下。
而“夢依衣”則勝無喜色,嘆息道:“天下又少一位高手啊!”
所以,天人前三依序還是上邪山黃茅真人第一,“文聖”次之,夢依衣探花。
“魔人”惜敗後,言說十年後再取探花。
而他們共尊的依然是,飄然仙俗間的“神醫”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