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是“妖銅山”餘脈盡頭,鎮(zhèn)上的人稱爲板蕩山,白斬已經爬上了一座小小的山峰。
這座山峰不甚高,更無名,峰上也無樹,平時獵戶也不愛來。
但是,冬至那天,突然峰上裂開出一道小小的山口。
有紅光出現(xiàn),夜晚裡看的分明是火山噴發(fā)。
只是囗小量小,像放大呲花火般。
冬至第二天,鎮(zhèn)上的所有獵人
僅有的三位獵人,組團上山要打兔子,被看到觀察了一夜迅速的傳開。
因爲眼看年關將近。
本來鎮(zhèn)子靠著山,自給自足下衣食暫且無憂。
而且,每年冬季來臨時節(jié),汗番國有南下“取糧”的事例,山民們很少存糧。
可是,今年秋收時節(jié),官府突然加大了稅收。
百姓們的生活突然變得捉襟見肘了起來。
山上已經下了一場大雪,慣常上山的獵人,一般的已經不再上山,只在山地平緩的地帶套套山雞打打兔子。
所以,獵人們更不敢上山,連山腳平緩的地方也不去了。
“妖銅山脈”裡本就傳說有妖氣。
鎮(zhèn)上更是傳說那是火山口,或許是山上的“銅妖”發(fā)怒引起。
一時天怒人怨,人心惶惶。
可憐的白斬剛到鎮(zhèn)上,還沒有得到什麼風聲。
此刻,亡命之餘已經跑到了這座小小的山峰上,差點癱倒地上,體力幾乎耗盡,同時,一股怒火沖天焚燒:我若逃得一命,必殺你——不祥的白紙扇。
賈富貴與兵丁守在山腳,死也不肯向上爬。
白紙扇與一高一矮的戴氈帽的漢子,一路上打著嘴仗上了山。
偏生此時,白斬的腦海中,響起了機械女聲的提示音:
“電量嚴重不足……不足……嘟……”
戛然而止,又沒音了。
“呵呵,妖邪之輩,怎麼不跑了?”白紙扇意態(tài)張狂,貓戲老鼠般道:
“你若跪下磕頭,我就不殺你。”
“跑不掉了,跪下能活命……嗯,劃算。”粗魯?shù)哪腥说?
“唔,這是禿山,還真沒地方跑了呢。”陰細嗓子的高個子陰陰一咧嘴:
“白救啦,可惜,可惜,跪下再叫三聲:爺爺饒命。”
白斬感覺腳下乾燥熱乎乎的,一股焦糊的煙氣被他急促地吸進體內。
腦海中掠過一個念頭:
太可悲了,不過,我已經盡力啦!
不遠處的三位高手,已經得意地發(fā)出了輕輕的咳嗽。
不知是否是得以短短的喘息,淒厲絕望中,白斬竟然覺得空氣好聞極了。
這乾燥帶著怪味的地方,似乎極其適合他,並且,他還聞到了一股肉香。
前世燒烤攤上香噴噴的烤雞腿
隨即一股悲傷浮現(xiàn):
身陷絕地,已經絕望的產生幻覺了嗎?
自己慌不擇路下拼命跑到這兒,還是被高出甚高境界的白紙扇追上了。
若非這兩位什麼“清風樓”“捕影手”,一路上的胡攪蠻纏,早就被擒拿了。
想想那二人也是勉強幫助自己啊,一路上居然根本不與“白紙扇”交手。
現(xiàn)在說的話又很奇怪,如此境地,自己是該悲還是該怒?
自己已經必死了,留下孤單無助的黑妮怎麼辦?
一股淡淡的失落浮上了心頭
在“白紙扇”掩口輕咳後,空中再次化出一隻大手,兇狠無比的抓向白斬。
因爲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他原可以不殺白斬。
但自小養(yǎng)成了喜怒無常,驕狂任性的性格,自己的多疑幻想,深深地忌憚他,及見白斬遠不如自己後,頓覺如遭到了天大的戲耍,惱羞成怒,妄下殺手。
此刻,追到了這兒,提出了要白斬跪下磕頭的要求,也是累得夠嗆。
一見白斬面露悽絕嘲弄,恨恨不已,頓生斬草除根之念。
這是勢大力沉,不留後路的一招。
白斬已經累得沒有了喘息之勁,何來招架之力。
最後殘餘的一絲不甘心,化作最後的一步後退。
隨著沉重的腳步踏下,一個東西發(fā)出“喀喇”的焦脆聲,空氣中燒烤的香味愈發(fā)濃郁。
但是,腳下已空。
白斬再也無力控制身子的下墜。
一股濃烈的硫磺怪味,伴隨著火燒火燎的炙熱,迅速的淹沒了他的同時,一聲霹靂怪叫炸響在山頂:
“番狗,擾我好夢,敢在大涼耀武揚威,找死不成……”
“呀,天怒……”
粗魯尖細的聲音同時驚呼響起。
但這一切,如夢似幻——
各種聲音在白斬的頭頂漸漸遠去。
他卻感覺到呼吸越來越困難,喉嚨肺管裡全是硫磺焦糊味。
剛剛的幻覺太靈了吧?我自己變成了烤雞腿。
麻痹的,我要死了嗎?
我只想老老實實的做個好人,怎麼就這麼難嗎?
還是投生夏國好哇!
老婆孩子熱炕頭,想想簡直就是人間淨土。
可我居然不滿足,拼命的著迷掙錢,忽略了“身體纔是奮鬥的本錢”的金玉之言。
我愛夏國,我愛我的故鄉(xiāng)
重回一世,我甘願做夏人,不,哪怕做一季的小草。
在血液沸騰之際,一股深深的後悔充斥全身。
他張口欲罵:“起點,那些精彩的穿越小說,勾起我狗屁的穿越……夢……呃……”
白斬還是在熱浪衝喉中嚥下一口氣,一字也未吐出時,兩眼一翻,昏死過去了。
……
白斬在一片陰涼幽暗中靜靜醒來。
四周空空蕩蕩,恍似在一處深幽的山洞中。
這勾起了白斬曾經去遊過一次雲(yún)貴溶洞的情景。
就是耳邊沒有水滴聲,但是,一點兒口渴感都沒有。
不對呀,醒來前,還以爲上了燒烤架,渾身血氣欲焚。
他一骨碌爬了起來,動作居然前所未有的敏捷。
口脣間有淡淡的異香傳來,他使勁嗅了嗅,猶如頑皮的孩子。
頓時,一道燒烤雞腿的香味撲鼻而來。
白斬迅速的揚手拍向了臉頰:
“啪……”
回聲清脆響亮
疼
真疼
不是幻覺!
白斬一手捂臉,一邊循著香氣尋去。
室內角落裡一個黑乎乎的泥團,散發(fā)著誘人的雞肉香。
他略略使勁一捏,尚有餘溫的泥團碎開,一團荷葉包顯現(xiàn)。
雞肉香,荷葉的清香,爭先恐後的鑽進鼻子裡。
白斬感覺到了很深的餓意與饞涎欲滴。
慌忙迫不及待的撕開葉包,一隻熱氣四溢的叫花雞出現(xiàn)在眼前。
他孩子氣的狠狠一口,咬在了雞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