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利達島海岸,儘管西北方向海面上已經打成了一鍋粥,但霞號率領的第十八驅逐隊所在的海灣一片風平浪靜。
突然,瞭望手喊:“魚雷命中!”
本來艦長服部中佐正在關心陸地上陸軍打的燈光信號,聽到這話立刻扭頭,果然看見海面上有個模糊的白色影子,應該就是魚雷擊中之後產生的水柱。
就算是霞號上最好的瞭望手,其實也看不清楚打中的到底是聯衆國軍還是皇國的艦隊,但服部中佐還是決定,把這個當成戰果。
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蘇巴拉西(非常好)!”
接著他果斷打開一直沒使用的全艦廣播系統,對著麥克風喊:“我艦隊魚雷命中敵艦一艘!德川陛下萬歲!”
全艦開始高呼:“萬歲!”
————
王義這邊,他站在主炮齊射造成的暴風和刺鼻氣味裡,跟沒事人一樣評估著現在的態勢。
其實他在戰艦視角只能看到魚雷的預測航跡,看不到魚雷實際的位置。
但既然剛剛命中了隊尾的拉爾夫號,那魚雷其他魚雷應該剛剛通過隊尾。
也就是說,除非扶桑的魚雷中途會轉彎,不然它們都威脅不到聯衆國艦隊了。
而敵人的艦隊反而全部在魚雷的射程中!
不過這麼久纔有一發命中,估計敵人魚雷開的慢速模式,也不知道它們能不能追上全速逃跑的那幾艘著火的重巡。
此時此刻,聯衆國第65.4特艦的主力艦隊,並沒有因爲剛剛損失拉爾夫號驅逐艦就停止對扶桑艦隊的炮擊。
不過因爲起火的目標阿爾法一已經轉向,大部分聯衆國艦艇積累的火控數據都要重新調整,所以後續沒有取得多少命中。
而朱諾號瞄準的阿爾法二現在已經變成敵軍艦隊的領航艦,正向著火的鹽湖城開火。
話說這鹽湖城號被集火打了那麼久,居然還如此堅挺,王義都懷疑這個時空聯衆國的重巡是不是防禦比地球好。
但他又想到這鹽湖城號,在地球也是個耐打王,瓜達爾卡納爾夜戰它活下來了,後來在阿留申附近和鬼子艦隊大白天炮戰,也被打中了好多發,一度航速降低到20節,最後又修起來了。
難道防禦靠的不是裝甲,而是艦名?
那雪風號能躲那麼多發炮彈也正常了,後面機關炮實在躲不了才遭重了。
王義還在繼續琢磨呢,瞭望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阿爾法二,命中!”
聽瞭望手的聲音,他完全沒有第一次命中時那種興奮了,於是王義沒有看敵艦,而是擡頭看向艦橋上方的瞭望手們。
在這一側的瞭望手是個純新人(因爲船轉向了),稚嫩的臉龐完全是個孩子,應該在舞會上拉著姑娘的手跳舞——
不對,我怎麼理所當然的這樣認爲了,明明我的高中時代只有刷題和偷看前座女孩校服背後的印子。
王義揮開腦袋裡突然冒出來的來自故鄉時空的思緒,板起臉對瞭望手喊:“精神一點!我們剛剛擊中敵人了!”
“是?!辈t望手立正敬禮,高聲迴應,但馬上就軟下來,“可是我們都打中這麼多艘敵艦了,命中敵人就像是我們校隊的四分衛得分一樣稀鬆平常?!?
王義不懂美式橄欖球,可能四分衛是類似前鋒的角色?
然後可能被四分衛這個詞刺激到了,王義一下子回想起很多高中時代打美式橄欖球的畫面,自己好像也是四分衛,每次都突破敵人之後傳球給跑衛,然後看著他衝過敵人防線得分。
每場比賽打完,王義就要帶一個啦啦隊姑娘回家,自己學校的帶完了,就帶對手學校的。
短短一秒鐘,王義就理解了高中生瞭望手現在的表情,並且知道了該說什麼才能讓他打起精神。
王義:“嘿,小夥子,記住這場海戰,等你回港到了酒吧,就可以用這場海戰的故事,把姑娘們帶回家?!?
小夥子瞪大眼睛:“真的嗎?”
王義:“真的,如果姑娘對你興趣不大,你可以用‘嘿我是那個湯姆金艦上的瞭望手’開局。”
說到這裡王義內心有個聲音在嘀咕,我特麼在幹什麼啊!現在打仗呢!也太沒緊張感了!
彷彿爲了呼應他內心的想法,站在他身邊操作固定式望遠鏡的瞭望員報告:“阿爾法二,再次中彈!不,第三次中彈?!?
艦橋頂上的瞭望手現在還沉浸在想象裡:“您說得有道理,然後我可以告訴姑娘,我站的位置是艦橋頂部,湯姆金就在我腳下來回跑,嚎叫著發佈命令!”
“是的,你可以。不過因爲你在戰鬥中走神了,我要罰你洗廁所!”王義扭頭看沙利文上尉,“記下他的名字,洗一星期廁所?!?
這時候負責瞭望艦橋另一側的奧班農號老兵瞭望手哈哈大笑:“叫你走神。”
王義:“讓剛剛說話的老兵教教新兵怎麼洗廁所。”
“瞭解?!鄙忱纳衔疽荒樞覟臉返?。
王義提高音量:“我知道到現在沒有什麼傷亡,讓你們覺得這次夜戰非常輕鬆,但是——”
“阿爾法2,又中彈了!”
這時候主炮極速射終於停下,朱諾號一下子安靜下來,所以這聲大喊格外的清晰。
王義看了眼目標阿爾法二,它的上層建築已經三處著火,所以吸引了剛完成轉向的第五驅逐分艦隊其他艦隻的火力。
主力艦隊也有重巡轉火了阿爾法二,所以一堆127的小水柱裡面出現了203的大號水柱。
珍妮的聲音又響起了:“方位077,魚雷入水音!推測是阿爾法二發射了魚雷!螺旋槳轉速很快,可能是高速模式!”
王義立刻切換戰艦視角,果然看見八條魚雷預測線——單側八枚魚雷,這是改裝過的高雄?還是最上級?
突然,他發現轉回去的阿爾法一也發射了魚雷,不過阿爾法一的魚雷似乎是瞄準的朱諾。
而阿爾法二的魚雷,瞄準的是鹽湖城號。
這時候朱諾號右轉就會衝向拉塞爾羣島,雖然王義有外掛不至於擱淺,但友軍艦艇可沒有外掛,說不定會開島上去變成坐灘的炮臺。
左轉的話,就會衝向敵艦隊,而且有可能會跟還在向西北前進的巡洋艦本隊發生碰撞。
但是保持現在的航向肯定不行,魚雷來了。
短暫的決策後,王義決定衝向拉塞爾羣島,靠外掛保證不擱淺。
“右滿舵!”他大喊。
福里斯複述的同時,他打開無線電:“旗艦!我的聲吶兵聽到魚雷入水聲,可能對你們齊射了,立刻轉向,重複,立刻轉向!”
話音剛落,艦橋外面就被光照亮了。
王義疑惑的扭頭。
瞭望手喊:“爆炸了!我們的船爆炸了!”
王義:“誰爆炸了?是鹽湖城嗎?”
“是的,鹽湖城爆炸了!”
瞭望手話音落下,爆炸的聲浪才傳到朱諾號這裡。
王義就覺得艦橋外面有人扔了顆手雷一樣。
艦橋的窗玻璃都在抖動,發出嗡嗡的聲音。
他切換戰艦視角,果然看見鹽湖城大爆炸形成的蘑菇雲,聲勢比之前敵人九三氧氣魚雷爆炸聲還大。
他還看見炮塔一樣的東西從天上落下。
糟了,鹽湖城怎麼現在掛了——不過王義又想起來,在原來歷史上,奧班農也是活過整場戰爭的幸運艦,現在不一樣沉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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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海軍第十八驅逐艦隊,霞號驅逐艦艦橋。
“敵艦爆炸!”
瞭望手高呼的瞬間,服部中佐也看見了爆炸,他非常滿意的說:“一定是我們的魚雷擊中敵艦彈藥庫了!蘇巴拉西(太美妙了)。”
驅逐艦上水手們再次開始高呼:“德川陛下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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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耶號上,水兵們也在高呼:“德川陛下萬歲!”
川口中將的表情也緩和了許多,這場海戰結果終於不是一邊倒,等回到肖特蘭,自己至少可以報告擊沉敵人兩艘重巡——剛剛魚雷爆炸一艘,現在這爆炸一艘。
這樣的話就可以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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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野號重巡洋艦,艦橋。
艦長松下大佐看著前方的爆炸,滿意的點了點頭:“炮戰中擊沉敵艦一艘,此等功績足以向天皇交代。左滿舵,釋放煙霧,後撤中滅火?!?
舵手高呼:“左~滿~舵~”
於是熊野號甲板逐漸開始傾斜,先是向內側傾斜,緊接著上層建築被離心力向外“甩”出去,於是腳下的甲板開始反向傾斜,水平甲板朝向聯衆國軍。
松下大佐:“左舷魚雷準備,繼續瞄準爆炸的敵艦,那周圍肯定都是敵人的艦艇,不過這次用中速模式。”
因爲夜戰不好測算距離,松下大佐也擔心剛剛高速模式打的那一撥魚雷射程夠不到敵人。
就在這個瞬間,松下大佐聽到重物撞擊的聲音。
他疑惑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看見三號炮塔前方的甲板上有個洞。
“洗馬達(不好)!”大佐剛喊出口,擊穿前水平甲板的203炮彈爆炸了。
聯衆國重巡使用的是超重彈,本來彈道末端就比較垂直,這下直接灌頂,一直穿透到了熊野號前炮塔彈藥庫上方。
爆炸一下子讓前甲板向上凸起。
艦橋的窗玻璃直接破碎。
松下大佐就貼著舷窗站著,所以直接被霰彈一樣的窗玻璃噴了一臉。
過了幾秒,他從地上爬起來:“我還活著?”
彈藥庫沒有爆炸?
但他立刻反應過來,大聲喊:“向彈藥庫注水!”
現在雖然沒有爆炸,但是不注水,待會兒火燒過去就爆了——
然後松下大佐就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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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艦,爆炸!”剛剛那位沒精打采的瞭望手興奮的喊,“這下給姑娘講的故事更精彩了!”
王義看著照亮半個夜空的巨大火球,嘟囔道:“精彩就精彩,你可別說我一拳打爆的敵艦?!?
因爲此時朱諾離爆炸的敵艦比較近,聲浪馬上就傳來了,艦橋的窗玻璃都開始嗡嗡的共振了,彷彿下一刻就要被震碎。
瞭望手還在喊:“炮塔!敵艦的炮塔飛起來了!”
其實很正常,軍艦的炮塔都沒有焊接,直接是用重力插在炮塔井裡的,所以當軍艦翻沉的時候,炮塔也會脫落,率先沉下水。
既然如此,彈藥庫大爆炸飛炮塔也是軍艦的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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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號驅逐艦,服部中佐看著第二個騰起的火球,讚歎道:“蘇巴拉西?!?
艦艇中部,水手長帶頭高喊:“魚雷再次命中敵艦彈藥庫!德川陛下,萬歲!”
“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