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來了。”
周承安早已聽說了師父此番回程的遭遇,聽聞林海疆到了軍營,二話不說放下手中兵刃,趕到了林海疆面前。
想自己這一身武藝皆是師父所教,如今空有蠻力,卻幫不上師父半分……
周承安望向林海疆的眼神都變得有些飄忽。
“你師弟又給你添亂了罷?”
林海疆看著自己這侄兒欲言又止的模樣,只能往那個身子骨不爭氣的兒子身上想,“還是他阿孃和阿嬤太嬌慣他了,到了軍營裡,還畏苦怕累!”
嘴上這麼說著,等林海疆和周承安走到並排,後者還是能清晰看到師父嘴角的笑意。
林佑安自幼體弱這件事人盡皆知,如今能主動來軍營摸摸刀槍,已經是難得了。
“佑安這次病癒之後進步比往常快了許多,如今已經能把槍舞出個樣子來了。”
周承安雖然想知道事情最後是怎麼解決的,卻又不想再挑起師父的煩憂,只好一直拿師弟作爲師徒間的話題。
“早該如此,若是常來活動活動,也不至於總是有點風熱、風寒,哪怕是積食都能病上一場了!”
“再過三個月,佑安便二十有一了,哪裡是那算命的說的活不過及冠?”
說多了佑安的事,林海疆擔心冷落了就站在一旁的大徒弟,趕忙把話題拐到後者身上:“承安,你阿爹把你交給我,你有什麼心事便同師父說。”
自己這個徒弟兼侄兒,每次見面總是說著別人的事,半晌纔有一兩句提到自己,林海疆打心底裡心疼這孩子的懂事——阿叔阿伯們再好,終歸不像是親爹孃,周承安時時刻刻注意著身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是,師父。”
周承安不知道林海疆爲何忽然把話題挑到了自己身上,卻還是很快應承下來。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這道理從來不虛,你作爲師兄照顧著師弟自然沒錯……可師父也想知道,我不在軍營的這段時間,你過得如何。”
佑安有自己的妻子和母親在照顧,林海疆信得過這兩個自己生命中離不開的女人,自然不擔心兒子會遭了欺負。
以這兩位的嬌慣,若是換到別人家,怕是林佑安早就成了遠近聞名,欺男霸女的世家紈絝……可是承安這孩子無父無母,做什麼都要靠自己。
“師父,承安沒問題的。”
紅纓槍頭的銀光閃到身上,周承安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倒是師父,承安有個問題多有冒犯,但還是想要問問師父。”
“問。”
從見到周承安便看出這孩子支支吾吾,肯定心裡藏著什麼。
如今前者捨得開口了,林海疆倒也放心不少——自己這徒弟還是信得過自己的,這纔敢和自己大大方方的開口。
“師父,徒兒聽聞師父這次回來剛好救下一隻商船,卻被那商人訛詐,又拿軍中將士來要挾師父,承安……承安想不到能爲師父做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
林海疆沒想到這孩子藏著掖著半天,竟然是爲了這麼點事!
“師父……”
周承安一時間弄不懂師父這笑是什麼意思:“師父,是承安失言,承安……”
“這有什麼。”
這孩子總是這樣,自己有點情緒就變得誠惶誠恐,林海疆到底無奈,只是拍了拍周承安的肩膀,“你擔心師父自然是好的,只是你莫要忘了你阿嬤家是做什麼的?”
“那商人想訛詐,給他就是,你阿嬤家左右也不缺那些劣等貨。”
“好了好了,去看看你師弟佑安如何了。”
看著依舊在發呆的大徒弟,林海疆無奈嘆了口氣,繞開了剛纔的話題。
這孩子和他父親一樣,英勇有餘,只是在人情和智謀上都略有虧欠,是個難得的將才,卻很難真正爲一軍主帥。
但願自己能夠把承安教成能獨當一面的將帥罷!
林海疆如是想著,只覺得耳畔一陣風聲呼嘯。
一擡頭,赫然是個清瘦的像是連把長刀都拿不起來的青年人——佑安這槍竟然進步的如此之快,倒像是有成年累月的經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