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自家阿孃的承諾,林海疆這邊像是吃了顆定心丸,安定了心神。
同夫人囑咐一番,林海疆二話不說,又去了校場尋兒子。
至於看到林佑安武藝日益精進,有心好生培養,帶上戰場殺敵,這都是後話,暫且不表。
倒是陳水寧這邊,連著忙了幾日,竟也睡到日上三竿,最後還是被一陣哭聲吵醒的——沈氏的哭聲,摻雜著陳水月細碎的呻吟,把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陳水寧嚇了一跳。
“阿月?”有著原身全部的記憶,陳水寧對這個小妹自然而然帶上了些許情感。
其實對於一個並無過錯的女孩子,又是個天生體弱,總是臥病在牀,卻還能對著親人展露笑顏,就算沒有什麼淵源,也很難恨得起來。
“阿月怎麼了?”
目光落在陳水月臉上擋著的布,陳水寧怔愣了片刻,有些顫抖的伸手想要揭開——難道是被人欺負了?
只是沈氏突兀的開口,剛好讓陳水寧伸手的動作一滯……
“阿寧,這是我和阿月的報應不是?”
“怎麼是報應?怎麼會有什麼……”
“阿寧,我知道你當初是爲了阿月和那個小藥童之間,才默許了我自私的想法。”沈氏嘆了口氣,咬著下脣,眼神在繼女和親女之間遊走,“或許……”
陳水寧實在受不了沈氏這幅謎語人行爲了。
有什麼事不應該先說重點麼?
神仙之說,是助人的,不該是害人的。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先是驚懼神鬼,等到耽誤了正事,又要呵罵神鬼,終於什麼也沒能解決。
伸手扯下了陳水月臉上的布,陳水寧皺起眉來。
不知何時,陳水寧的脖子粗大了一圈,臉上也長了十餘個紅彤彤的凸起——也難怪也用布遮面,不然這般豈不是駭人?
“坐下來,把手放在上面。”
陳水寧心中有了猜測,卻不敢在診脈之前妄下結論,“傻阿月,哪裡有什麼鬼神會害你如此?早些尋到病根,纔好治癒……你那小藥童難道未曾爲你看看麼?”
陳水月坐了下來,面對著陳水寧,卻並沒有如後者所要求那樣伸出手,由陳水寧來給自己把個脈。
“我,我沒敢去見他。”
只走到了半路,清風掀起因爲洗了一遍又一遍,早已薄得幾乎能透光的布,陳水月便這樣被閒言碎語嚇了回來。
“他們都說是我得罪了阿姊,所以得罪了那些一直看著阿姊成長起來的神仙,得罪了奶孃,得罪了……”
“你阿姊我是人。”
陳水寧也沒想到,自己拿來保護這個家的話,會被反過來變成一根尖刺,狠狠的刺向本就柔弱的陳水月……
“更何況,奶孃是保佑婦女的,又怎麼會因爲我心甘情願的事,降罪你們?”
“好。”
陳水月終於把手伸了出來,沈氏目不轉睛的盯著女兒手腕與繼女手指相接的地方,良久不曾出聲。
“我知道了。”
果然如自己料想那樣,陳水寧讓繼妹換了個手,繼續搭上去,“好,不怕,都好解決。”
沿海地區有幾大常見病,除了那些寄生蟲之外,就以缺碘和溼熱類的病癥爲主。
一家三口如今勉強吃飽,天生髮育不完善的陳水月對於營養的吸收也更容易出現問題,同時出現缺碘導致的“大脖子病”和臉上這些癰瘍也就好解釋了。
至於這“大脖子”其實也不是突發的病癥,陳水寧記憶裡,自己這個繼妹的身形一直有哪裡不正常,卻因爲現代膳食平衡和對碘缺乏病癥的有效控制,一時沒有聯想到。
如今靜下來一看,答案也都在表面寫著……
只是苦了陳水月一個女孩子。
癰瘍要交給小藥童的師父開藥,碘缺乏的問題卻不是一天半天能調整過來。
也正是陳水月的病讓陳水寧知道:還上錢,掙夠錢,甚至是帶著整個村子富起來,勢在必行。
要越快越好!
“你這診病的本事,也是奶孃夫人授意仙人夢中傳授麼?”
陳水寧剛松下心神,便被沈氏這句話激得頓了半晌。
“是,仙人不止會法術,只靠著法術,如何濟世救民?”陳水寧顯然沒想到沈氏會這樣問,可下意識答出口的答案是做不了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