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天空,淅瀝的小雨,天空彷彿沉甸甸的要墜下來,空氣悶熱又令人喘不過氣。路人們都急匆匆地趕回家,面色陰暗,死氣沉沉。
於逸宸逆著人流,舉著一把黑傘,髮梢還往下滴著水,潔白的帆布鞋濺上泥星點點。他神色悲愴,奔跑在雨中。
“等我......”
路過一家花店,於逸宸拐進去,他有些狼狽的模樣驚到了店裡的女人。
“逸宸,又來買花?”女人放下手中的小鐵鍬,從衣服上擦了擦手,順手拿起一條毛巾,微笑著迎上去。“今天你要什麼花?”
於逸宸環(huán)視了一圈,目光最終鎖定在迷迭香上。那淡雅的紫藍色深深吸引他,而且紫藍色也是那個人最喜歡的顏色。
“就它好了。”於逸宸指了指迷迭香,愣愣的看著女人用半透明的紙把花包起。神遊千里之外,追思萬分之前。
女人把迷迭香遞到於逸宸懷裡,輕輕擁抱了他一下,帶著淒涼的笑容,低聲道:“你還是放不下他,我哪點比不上他。”
“花夕筱,你永遠比不上他。”於逸宸退出花店,衝女人擺了擺手,快步離開。
“筱筱姐,你說於主持喜歡的到底是誰啊,經(jīng)常來這裡給那個女生買花。”“那個女生可是真幸福啊,男票這麼帥,還甘心爲她花錢。”店裡的另外兩個女孩子八卦的湊過來,眼睛閃亮亮的看著花夕筱。
“你們還是好好學花語吧,成天在這裡亂說。”花夕筱瞪了兩人一眼,轉身去侍弄花,心中是無盡的苦澀。
迷迭香的花語——回憶不想忘記的過去
飛機場,一個女子拖著行李箱,腳步迅速地向前趕著。包中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拿起手機,輕笑,芊芊手指在屏幕滑過,響起熟悉的聲音:“小夜,我在機場門口。”
“嗯,我知道了。”卞夜加快步伐,衝到機場門口,記憶中的身影映入眼簾。她飛奔過去,一把把行李箱丟給她。
“七柒,你終於考出駕駛證了。”
“那當然。”林七柒把卞夜的行李箱搬上車,臉上全是驕傲的神色。
“話說葉西沢怎麼樣了,醒了嗎?”
林七柒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欲言又止。她不知道如何說出那句話,畢竟那太令她心痛。最終狠下心,輕聲說道:“我和他沒關係了。”
卞夜一愣,質問的話語終究沒說出。她不理解林七柒,爲什麼要在葉西沢最需要照顧的時候離他而去。
“現(xiàn)在回家嗎?”
“不,去看看他。”卞夜看了一眼時間,還夠,還來得及。摘下墨鏡,在心中默唸:
——顧雲(yún),我回來了。
於逸宸撐著一把巨大的黑傘,面前是滿山遍野的墳墓,他輕車熟路的走到一座墓碑旁,撫摸白色大理石的碑臺,幽冷的氣息透過他的血肉傳到骨頭。一朵小白花孤獨的生長在碑旁,卻很頑強的立在雨中。於逸宸眼中淨是不捨,那小花多麼像那個人。他把傘微微傾斜,爲那花遮住風雨。隨後,他將懷裡的迷迭香輕輕擱在墓碑上。
“逸宸。”
於逸宸驚訝的轉頭,看到了身後不遠的卞夜,終究沒有說什麼,只是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卞夜並排站在於逸宸旁邊,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笑的多麼溫暖,即使是黑白照也能感到安心。他的笑容和白色的墓碑是那麼格格不入,但現(xiàn)在也只能長眠於地下。卞夜多麼希望他還能無奈的反駁她,可是已經(jīng)做不到了。
卞夜從包裡拿出一個紅色的小盒子,擺在墓前,伸出手想去觸摸一下照片,又半途收回。她認爲自己沒有這個資格,也沒有這份勇氣。
“走吧。”於逸宸聲音嘶啞,直起身子,大跨步走在前面。他的心中微微抽痛,他想質問卞夜,難道只有這個時候,你才肯回來嗎?
但他沒有,只是靜靜地在前面引路。
“那是戒指,我從東京帶回來的。”卞夜自顧自的開口。說罷,右手在於逸宸眼前晃了晃,無名指上的戒指閃閃發(fā)亮。“這是我欠他的。”
於逸宸閉起眼睛,不想看到那枚戒指,因爲它寒冷的銀光會刺痛他的心,而且那花紋他太熟悉了,是他親手畫的,作爲送給他們的禮物。他曾經(jīng)多麼希望可以親眼目睹這對戒指被戴上的一刻,即便心再痛。現(xiàn)在,戒指出現(xiàn)了,卻只有女戒套在卞夜手上,男戒連見他主人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了。
擺著迷迭香的墓碑,黑色的大字赫然刻在其上:
顧雲(yún),1991.8.3~2014.8.3
顧雲(yún),24歲快樂,你離開我們,也有一年了呢。
——此生,非你不娶
——此生,非你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