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天湖泊中所有遊走的魚蝦好像突然受到驚嚇,全部沉入湖底,將頭埋入泥中,瑟瑟發抖。“噗、咔嚓”深潭之底,一塊泥石凸起、破碎,一隻厚重的大手從泥中伸出,然後…。
片刻後,站在湖底的魁梧漢子看著赤裸裸的自己,又看著周身的湖水,還有那些受驚的魚蝦,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咧起了笑。
但眼中一抹赤紅浮現,又消失,魁梧漢子的身體僵了一下,抓住身旁一根黝黑石棍,一躍而出深潭,認準一個方向,前往,但只走了片刻,只覺身下涼嗖嗖的,雖然舒服,但總感覺有些不對。
便伸手,拔下一根長髮,嘴中輕輕一呼,那根墨色長髮當即化作一件灰袍,套在魁梧漢子身上,讓魁梧漢子有些不舒服的晃了晃頭。
眼中赤紅又起,魁梧漢子忙認準一個方向,飛快前往,他便是渡那五氣朝元劫的妖猿。沒想到自己挑釁雷劫後,雷劫會變得如此狠,強了何止百十倍!
但幸好?自己不是三花,而是已經五氣修爲,並且體魄之強,更在五氣之上,再加上丹田世界中讓自己敗而不潰的生機,自己總算在最後一道雷劫中活了過來。
雖然受傷極重,不得不沉睡一段時間,但那雷劫過後,在雷芒摧殘下,身軀中有許多灰色霧氣被排出體外,它知道,那是自己所吞噬黑珠帶來的弊端。
是吞噬巨物殘存的噬殺、怨念和不甘,這些隱伏在自己體內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自己,要把自己拉入到魔道。
但幸好,有著雷劫將體內殘念活生生消滅大半,剩下的蟄伏太深,他也不敢逼迫太過,以防絕死相搏。
同時,他最大的危機是識海中的巨物殘魂,原本雷劫過後,識海中剩下的不過區區數十九丈殘魂,也在瘋狂雷芒下苦苦支撐,消隕已是註定。
或許感覺到死亡,或許它們不甘,它們自己竟互相吞噬廝殺起來,最後識海中的殘魂們變成了一尊十丈巨人影龍軀的怪物。
而正是這怪物,雖元氣大損,卻生生抗過雷劫,雷劫消逝後,怪物趁機想霸佔自己識海,自己又怎麼願意,直接與其大戰。
在自己主場下,自己戰敗十丈怪物,但同樣自己也沒能力斬殺怪物。因爲這怪物已近乎不死不滅,又沒有雷劫降臨,自己只好將其鎮壓,而怪物在不停地反抗。
這樣的後果,便是殺戮、瘋狂不時會襲上他腦中、心田。他向北方行者、走著,走了幾萬裡,來到了野州之境,探查、尋訪,終來到了楓影城,在楓影城祖祠中,他見到了他的雕像,身影消失…。
山中小村,歲月流逝,時光轉變,兒童長大,育子、變老、死去,一代代、一幕幕悲歡離合,全都影響不到村中那經年一身青衣,披散著頭髮的怪人。
這怪人據說是村中的長輩,活了很久很久,當然己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活了多少年,只知道他是村中先人。
這怪人有三個愛好,一個便是視酒如命,常年拿著一個酒葫蘆,一口一口喝著,終年不絕。另一個便是身上總攜著一柄青色的劍,有時會發瘋般舞間,當然最多的是斬劍,每天總要斬個萬千遍。
還有一個,便是默默的靠在後山村中羣墳旁,包裹在花海中的一塊玉碑旁,自言自語的說著什麼話?村人只知道,那墓中埋著怪人的親人,至於是誰?一看碑文便多瞭然。
其實怪人還有奇怪的地方,每年中的某三個月,總會有一隻丈巨大白虎來到古村,帶走怪人,怪人也願意跟它走,三個月後又會被送回來,每年如此,至今已不知幾十個春夏秋冬。
這一年又是春末歲月,怪人風雨無阻的來到後山羣墳,來到那幾坐墓前,對著每個墓跪下磕著響頭,然後再來到自己最常坐的那個墓前。
依著玉碑而坐,嘴口中滿是茫然、無助,心中低喃著,自言自語,“你走後過去的六十年,你還好吧!我一個人在這挺沒意思的。
想去找你,但弟弟、妹妹、兒女們總讓人掛念不下,雖然他們都長大了,但咱這做爹孃、兄長、嫂嫂的,總要幫襯著他們?。?
還有小白,這傢伙越來越強了,在山林裡也越來越威風了,你不知道,有多少母老虎想要倒貼小白,哈哈!小白卻死活不願。我要是它呀!虎重重重孫都能滿山跑了。
仙宗又要出世了,不知道弟弟、妹妹、兒女們會不會回來,當時對他們說什麼狠話?讓他們不到金丹不要回來,金丹又哪裡是那麼容易!
你說他們要是聽了我的話,非金丹纔回來,我咋辦?不是我不相信他們成不了金丹,咱的弟弟、妹妹、兒女怎會成不了金丹,但總要許多歲月,想想他們幾百年不回來看我,我一個人該多沒意思啊!”
怪人一直自言自語說著,說了好久好久,直到睡著。這一夜,怪人如願,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中有她,也有她,但夢是短暫的。
“嗷嗚”一聲驚恐的低聲虎嘯響起,怪人猛地一躍而起,手中普普通通的劍身浮現一層星輝,閃閃發光,同時無盡鋒芒向劍中匯聚,此劍此刻似能斬開山嶽,截斷江流。
劍斬下,“呼啪”攜無窮威勢的劍頓住,好似被什麼東西握在那兒。睜眼,便映上一雙赤紅的眸子,那眸子中是無窮殺意、瘋狂,屍山血海撲面而來。
“咕咚"怪人握劍的手在顫抖,卻死死不願鬆開,身體同樣在顫抖,臉色越發煞白,眼想避開這雙眸,這恐懼,但心中一股氣卻死活不願讓雙眼挪動。
就在自己在怪人雙眼下,意識壓不住恐懼時,那雙赤紅的眸眨了一眨,避開了自己的目光,同時,有厚重翁聲傳來,“賢弟,是我?!?
怪人猛地一震,這聲音很熟悉,頭向後縮起,便看見面前這七尺鐵塔大漢,一身灰布麻衣,筋骨如鐵山般厚重,粗曠的臉上,睡中是一雙如太陽般熾熱的眼。
好熟悉,怪人呆住了,眼前大漢,自己絕對見過,到底在何時?時光太悠久,久到怪人已然淡忘。
最後還是“嗷嗚”又一聲哀怨低嘯想起,怪人才注意到,丈巨的小白竟被大漢提著脖脛軟肉拎著怪人,臉上苦澀笑著,正不知如何開口。
卻聽面前大漢一臉嘿嘿笑著地撓著後腦勺,開口道,“賢弟的酒夠味!”“酒”聽著大漢粗曠話語,“酒、三山州…果酒城…雷火大哥!”怪人臉上一陣驚喜,驚呼出聲。
“哈哈,果真賢弟沒忘記大哥我,我可是很想念賢弟的酒啊!”說著伸出大手在怪人肩上重重拍了幾下,似乎在報復他沒一眼認出自己。
看著面前的賢弟身體被自己拍的向一旁歪去,呲著牙,一臉苦笑的想躲卻不躲的模樣,粗獷大漢臉上笑更勝了,手上力道更大了三分。
但只三巴掌,“啊"一聲痛呼,怪人終忍不住一聲痛呼,臉上疼得抽抽的,徹底向地上倒去,身體倒到一半卻被大漢的大手抓住,拉起來。
大漢手抽出,又想拍著眼前賢弟的肩膀說話,但手伸到一半,看到眼前掙脫自己手,跑到一旁的賢弟,大漢的手在半空中虛抓了一下,便又收回,只是尷尬的笑了兩聲。
而怪人此時卻咬著顫抖的嘴脣,吸著涼氣,使勁的揉著發酸、發疼的肩膀,心中暗暗驚恐,早知雷火大哥不簡單。
沒想到,區區三百多載不見,自己都突破到金丹之境,竟還挨不住雷火大哥隨意幾拍。雖沒有動用體內靈氣護體,而光憑二重圓滿的三轉鍛體功撐著。
但,雷火大哥只是隨意幾巴掌拍下來,自己肩上竟好像被一座座山嶽砸住了一樣,一座座山嶽?。∽约嚎峙戮褪侨D鍛體功大圓滿,才又可能扛得住。
而粗曠大漢臉上卻是純淬的笑,畢竟在那黑霧世界中幾百年,總算出來了,並且見到了熟人,簡直就是他鄉遇故知,親切的很。
天近晚,二人一虎便來到了不冬谷中,依坐在那枯木逢春的淡綠樹樁下,一邊吃著面前烤肉,一邊喝著那極苦、極寒的苦根酒,暢快地交談著。
大漢是憋的,而怪人數十年自言自語,又哪裡不是有一腔地話,一腔的愁苦要訴說,就連小白都不時“嗷嗚”一聲,滲和進兩人交談中。
說著、說著,怪人仰面躺下,眼中滿是一種落寞,落寞到連粗曠大漢都感到有些孤單,粗曠大漢沉默了一下,幽幽道“賢弟可知道金丹之上是哪些境界?”
“哪些,金丹、三花、五氣,甚至傳說中的三虛大能,破碎虛空,長生不朽?!闭f到這時,怪人話語中有一絲淡然,也有一絲嚮往。
“那賢弟覺得三虛大能如何?”聽著大漢話中疑問,怪人沉默了一瞬,悠悠道,“兄長,三虛大能即以破碎虛空,長生不朽,近乎仙人在世,自然神通廣大,摘星拿月、覆海翻江、滄海桑田,只在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