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嫺靜如水,整個王宮浸澀在晦暗氛圍中。佇立在美人蕉前,嬌花瓣如同我及腰長髮。
身後傳來腳步聲,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七公主安好。”
轉首,來人眉目如畫,過膝髮絲因跪著漫鋪於地,晚風清許,發(fā)這隨風動,一如上好黑綢。
心內一股氣憤無處而生,反手摘下花朵,凝露花香絲絲沁鼻:“鈺卿大人深夜前來不會就是向本公主問好的吧!”
“臣此次前來是想讓公三思明日之事,”
“本公主明日要做什麼事嗎?”
“七公主……”他眼底居然有哀求之意,還一直以爲我們之間只有我求他,“公主乃皇 室 血脈,政變這種背祖忘宗之事實在做不得啊!”
“政變?背祖忘宗?大人說什麼笑話,本公主身懷王血,駙馬奉詔登帝,怎麼就政變和背祖忘宗了!”
“公主自問,駙馬手上的遺詔是否王筆親書!”
“是與不是很重要嗎?”
“祭離落狼子野心,公主切莫受他利用。”擔心的語氣彷若從前。我知道他是真的擔心,不止是擔心靈界安危。
可不知爲何,他越是擔心,我心內的火燒的越旺:“大人注意言詞,你所說的狼子野心正是本公主的駙馬!”
“七公主……”
“夜已至深,本公主要歇下了,大人還是回府吧!”
“七……”
“大人聽不懂我的話嗎?”再次打斷他。
良久,鈺卿才直起身子,目光對著我如同父兄對著犯了錯的孩子,威嚴卻無可奈何:“臣下……告退……”行至門沿,回頭:“希望公主不要後悔!”
後悔,手掌握緊嬌花,豔紅花汁沾染指尖,我早就沒資格後悔了。
“想不到公主居然會維護我!真是讓人受寵若驚!”聲音是從房檐上落下!
擡頭,他居然會過來。“有什麼事嗎?”
“想你了!你信嗎?”
“你說呢?”,
“我說……”房檐上人飄然而下,白衣長髮流過,眼前男子美若女子,卻不留於女氣,酒瞳孔碧波瀲灩,睜閉之間蠱惑人心,“我說,明日登帝良辰,爲夫想來,良辰吉日一起出發(fā)比較好。”
也是,初登上殿,若帝后連出門時間都不同,恐遭百姓垢病:“隨便!”語落,向著寢殿走去!
“等等!”突然叫住我,“爲夫有一問題想請教公主!”
“……”泠泠看向他。
“吾非皇室中人,七公主就不怕我登上帝位後自擁自立,覆滅皇室?”
“你認爲一個沒有王血的人可以憑一己之力得到護界靈獸的認可繼而控制靈界?”
聲音慵懶無意 “爲什麼不可能?公主對王血還真是自信!”
“本宮知道駙馬在研究換血之術,欲將王血轉移到自己身上……但駙馬就沒有想過,在你之前就沒有人有過你這種想法嗎?爲何我王族能自靈界初始便一直統(tǒng)一天下……若王血真那麼不堪一擊,靈界王族早換人了,”忍不住譏誚,“凡間有一個詞叫癡心妄想,倒是挺適合你的”
身後寂靜了片刻,祭離落面色陰鬱,月華之下,更顯森然,腳下地板裂開,足以證明他很生氣。
倏而,蠱亂人心的聲音傳來,字字璣心:“公主的紅髮真是特別!”
指尖靈光輕散,一團真火向他襲去:“祭離落,別以爲本宮不敢殺你。”
“你當然敢,除了鈺卿,你有不敢殺!”
快步進入房門,扣上門鎖,手拈起縷紅髮,明豔漪霞,如果……它是黑色的……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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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破曉之際,微光輕易撕裂黑暗,侍女捧繡著締靈花的錦袍,更衣,腰間束上黑色腰帶,接過玉盤中新摘的締靈花,簪於髻間。
締靈花是靈界特有且象徵王權的花,若走上位,必不可少,而父王喪期未過,這條腰帶也必須繫上三年。
乘著馬車至殿堂,踏空而下,祭離落走到我身邊扶住我手。
大臣和著我的姐妹公立於旁,身形顫抖,可見他們的不服,原因不過是因爲我是父王生前最不討喜驕橫的女兒,出生之日天染赤雲,風雷交加,是爲兇兆,預言——天生紅髮,亂世妖姬。可同時他們不得不服,祭離落手上的兵符加上我名正言順的王血,沒有人可以反對!
忽然,嬰兒啼哭響徹大殿,循聲看去,美貌溫婉婦人不停的哄拍著嬰兒,神色微急。
走過去,那嬰兒眉目與鈺卿極爲相似,手不自覺向著他撫去!卻不想反倒是他先伸手抓住我遞過去的手指,吱吱格格的笑起來。孩子特有的柔軟那麼一瞬觸及我心裡最深處。
害怕抽回手,平復一下心情,對著婦人:“你知道我是誰!”
婦人溫婉微笑:“當然,七公主。”
“你不怕我!”冷言冷語。
“怕,但不是那種怕。”
“什麼意思?”
“一種你永遠體會不到的怕……公主不必明白什麼意思!”
“是嗎!”又伸手撫向那孩子,可手還未伸展,另一道身影隔開我和嬰兒,手扶著婦人,微有憂慮道:“倩鸞,你沒事吧?”
婦人搖頭:“妾身只是在和公主說話而已,”
心中那股沉鬱在看到他如火山般噴薄而出:“鈺卿大人和夫人真是恩愛,連進宮也也要將其帶來!”
“臣下爲無理向公主賠罪,”絲毫不不理我的話自顧自作禮。
“賠罪……誰敢怪罪鈺卿大人,”語罷,甩袖離開。
心內苦水涌出,在你面前,我永遠只有輸,輸得一敗塗地!
從新回到祭離落身邊,主動執(zhí)起他手,耳邊祭離落聲音低沉:“七公主對鈺卿也表現得太明顯了,好歹也給我留個面子!”
“駙馬說什麼,本宮聽不懂?”並肩而行,走向通往王道的階梯。
“聽不懂就算了!”淺笑輕吟如同環(huán)佩碰撞。
登上王位,面前金椅華貴,指尖觸碰這把已經不能被稱之爲椅子的椅子,溢彩流光從指隙穿過,這是我唯一能證明自己東西,瞧瞧,就算是禍國亂世的妖姬,我也還是靈界七公主,甚至……靈界王后……
祭離落身子顫抖,表情扭曲,若不是下方站滿羣臣,他恐怕已大笑出聲。
轉身,風灌入袖袍,獵獵作響,不同於平日慵懶,倨傲聲音落入每個人耳中:“從起,本王就是靈界王上,所有人聽我號令~!”
“春秋大夢應該醒了!”熟悉的音色,是……
不敢置信回頭,只見金色光亮充斥殿堂,傾之,光亮退卻,內裡顯現一人,果然
……父王……
他不是死了嗎……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