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吞滅停下了思緒，攥了攥拳頭。

他沒有想出辦法。

他不可能突破了，最起碼短時間不可能，他找不到任何的方向，也沒有任何感覺，也許他直到生命終結，也只能停留在目前的境界，他不知道，也無法知道，最起碼現在，他不知道怎麼去變強。

他能突破到九層聖將境，是因爲老馬的離世，老馬的離開，讓他失去了最後的牽掛，心靈上再也沒有了依靠，身體反而打開了。

被鎮壓多年，吞滅所有的不甘、仇恨到最後都被消磨了下去，最後只剩下了自己與自己爲伴，凡此種種，貌似都成了那過往雲煙，只是一個記憶，一個畫面而已。

自己與自己獨處，反而成就了他，讓他想明白了九層境界。

九層境界其實還是天地，如果說八層境界是借用天地的話，那麼九層境界就是自成天地。

就像神話中盤古演化世界一樣，血管兒中的血液可以是河流，兩隻眼睛可以是太陽和月亮，身上的肉可以是田地和土壤。

無需借用天地，人自己就可以是一個天地。

那是自己的天地，天地運行，自有法則，自己身體的運行，也有法則，但是那些法則，卻有一部分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自己可以選擇何時睜眼、何時閉眼，也可以控制血管中血液流動的快慢、大小，還可以選擇力量是從手上出來，還是從腳上出來。

自己身體的天地，自己就是這個天地的意志，自己只要自殺，這個天地也會消失，在自己身體的天地中，自己的意志是佔據著主宰位置的。

所以九層境界，就是脫離外部的天地，去創造一個自己的天地。

換言之，九層境界就是再回到修煉的最初，不去想著怎麼去借用更多的外部天地力量，回過來，再修煉自身。

自身天地成型，那就是自己本身的力量，與外部的任何外力都沒有關係。

吞滅想明白了，所以他突破了，他以血液爲根基，構建的自己的血色天地成型了。

所以那八條質化空心鐵鎖鏈，相當於八個小世界的力量，卻困不住要脫困的吞滅，被吞滅輕易的掙脫了出來。

與天地相比，小世界只是天地一隅而已，或者說，只是天地的一部分碎片。

當然，吞滅也在想，什麼是天地？

顯而易見的是，外部的天地纔是真正的天地，它承載了這世界上的所有生靈，歷經時代變遷，物種生滅。

而自己的天地，只是以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認知，所構建出來的天地，與真正的天地相比，必然有著種種缺陷。

比如說，五行金、木、水、火、土，有人認爲五行相生相剋，循環往復，是爲天地至理，代表著天道的生生不息。

可吞滅不這麼認爲，除卻五行之外，這世上還有雷電、光明、黑暗等等等等，這些並不在五行之中，所以說五行代表天道至理，未免太武斷了一些。

有人也說陰、陽，說天地萬物一分爲二，不是陰就是陽，陰陽相濟纔是天道根本。

這可能要比五行說要靠譜一些，因爲天地運行，不是白天就是黑夜，沒有白天不行，沒有黑夜也不行，白天黑夜輪流交替，纔是天地運行之根本。

但吞滅還是覺得不全對，在他看過的典籍中，盤古開天闢地之前，並無陰陽，那時天地都未分明，何來陰陽之說？

若陰陽相濟纔是運行之道，那時候的盤古是怎麼活的？

也就是說沒有陰陽，一樣有生命可以存活。

同樣記載的還有，在那無盡大海的深處，不知多少萬米的海下，一樣有著魔獸在存活，那裡從來不見陽光，只有一片黑暗。

也就是說，只有陰沒有陽，一樣有生命可以活著。

生命活著，本來就是一種運行，不能說因爲人類不能適應，所以就不是一種天道。

歸結起來，其實就是認知的問題。

因爲不瞭解，所以只能根據自己知道的來下結論，但那不是本質。

天地運行絕不僅僅只是陰陽五行那般簡單，他必然有著更高層次的法則。

吞滅猜測，那可能是生命法則，又或者是時間法則。

人類、魔獸、花草、樹木，種種種種，全都是生命，只是表現形式不同而已，人類不能生存的環境，花草樹木可以，花草樹木不能存活的地方，人類或許可以，這背後，或許就是生命的法則。

生命只是一類，但它有各種不同的表現方式，或許掌握了生命法則，人就可以變成大樹，靠土壤、雨露來生活，這或許就是最至高的力量。

不管花草樹木，人類魔獸，壽命終有盡頭之時，時代不斷變遷，再曾經的輝煌，都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裡，生命也可以是在逐漸的演化中，找到最適合自己生存的方式。

但隨著時間流逝，曾經可能非常適合生存的生命，也會在時間流動中，消失的宛如塵埃。

這或許就是時間法則。

吞滅不知道，但他想象，那可能就是接著變強的方向。

但很可惜的是，他接觸過的人類最強者，天將境的天母，也沒有給他任何接觸到這兩種法則的感覺。

這兩種法則，可能天將境都接觸體會不到，又或者，那只是吞滅猜測的一種東西，事實上並不存在。

而吞滅，僅僅只是聖將境而已，並且，突破的時間並不長。

他連現在表面的天地都瞭解的不夠，更何況去追尋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至高法則。

但吞滅覺得，他現在想要更進一步，應該是去跟外部的這個天地學習，將它表面的一些東西，學習借鑑過來，從而完善自己的身體天地，這或許就是下一步的修煉之路。

當然，吞滅也在想，萬物有缺有補，天地運行未必就沒有瑕疵，人們常說天道五十，得其四十有九，可見，世上任何東西都沒有十全十美這一說。

人類本身就可以看出來這一點，人其實是很複雜的東西，沒有絕對的好人，也難說就有絕對的壞人。

吞滅是人類，他自己的天地，不僅要遵循天地至理，還要符合人類的特性，這纔是一種完善。

吞滅覺得，當學東西學到一種事物的缺陷時，這纔是開始掌握的時候。

但他現在還差的遠，天道五十，四十九加一，他連那四十九個優點都一個也沒有找到，更何況那一個藏起來了的缺點。

想要了解到缺點那一步，吞滅還離得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