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已有一段時日了,屹立山頂,只見羣山連綿,眼光所及之處,白雪枯草相映,皆是蕭索之相。山腳的風呼啦呼啦的颳著,將遠遠近近的泥沙颳得漫天飛舞。
天色灰暗,中間又有彤雲散佈,看來,這西北塞外,又將迎來一場大雪。
天色愈加陰沉,負手而立於凸出的巨石之上的素衣女子遙遙的看著東方,似乎在等什麼。面色平靜,可眼神卻告訴別人,她在擔心著什麼。
“雪鴞?”素衣女子眼神沉寂,素手輕揚,從陰沉雲天之下飛來的白色之鳥徑直落在手背上,“是不是陵光出事了?”
只見雪鴞的嘴一張一合,似在說著什麼。
素衣女子看了一會兒,道:“去吧,告訴陵光,很快就有人前去接應。”雪鴞聞聲而去。
眼下,孟章尚未歸來,監兵傷未痊癒,只有選擇執名了。
素衣女子暗暗思忖了下,淡淡望著北方,執名雖未步入江湖,經驗尚淺,但也正因爲這樣,無人知曉她的底細,反而會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加之她身邊有阿乾和風巽相助,讓她接應,想必並無不妥。
主意打定,袖中滑出一支碧玉短笛,悠揚的笛聲自脣間而出。
笛聲未斷,山之北方,一團白色人影沿著陡峻的山體急速而上,快如閃電,可見來者輕功之高。
“師父。”笛聲剛落,白影已然化作一個姿容不凡的女子,恭敬慵懶的站在素衣女子的身後。
收起短笛,素衣女子淡淡道:“陵光在江南遇到了些困難,爲師要你立刻帶著閣中兩位門主前往接應。”
“是。”
“天山至江南,路途遙遠,一切小心。”
“執名明白。”
天山極淵殿,分四閣八門,北閣閣主執名,東閣閣主孟章,南閣閣主陵光,西閣閣主監兵。其閣下各有兩名門主,北閣是白乾、風巽,東閣是白水、青丘,南閣是南坤、雷震,西閣是火離、澤兌。各閣各有人數不等的弟子,勢力乃西北一方之雄。
玉門關外,已是茫茫雪原。關內,雖說寒冷不及關外,但也是大雪紛紛,身懷天下奇珍千年鳳血珠,一路被各路人馬堵截追殺,陵光已是身受重傷,手下兩位門主也是帶傷之身。如今玉門關在望,除了玉門關,危險將大大降低。但是她知道,中原人馬也一定猜到玉門關是她會天山的必經之路,他們一定會在此設伏,奪取鳳血珠。
天寒地凍的,爲以逸待勞,中原人士恐大多都在城內養精蓄銳,爲防止羊入虎口,陵光只能選擇城外山路,儘管天寒路滑,她也別無選擇。
“閣主,先休息一會兒吧。”眼看陵光撐不住了,雷震便把陵光安置在比較乾淨的角落裡休息。
西北多山石,林木稀疏,陵光看著銀裝素裹的天地,眼神忽然緊張起來,“注意隱蔽。”
雷震和南坤聞聲立刻蹲下,“怎麼了?”
“你們看……”
順著陵光指的方向看去,雷震和南坤不由倒抽涼氣——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禍不單行啊。
數十丈開外,有兩名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負手而立,腰間還配著寶劍,似在談論著什麼。
“看樣子,他們也是在等我們。”陵光只覺無奈。果然,手裡的東西,夠搶手的。
“他們是什麼來歷?”
“看他們的氣度和內力,當是名家之後,在中原後起之秀中,也是佼佼者。”
“的確,天寒地凍的,身著薄薄的錦衣,便可在風雪之中談笑自若,足見內力之深,加之腰間寶劍,可見來頭不小。”
就在三個人談論之間,天際忽現一隻白色的小鳥,陵光面上一喜,“看來,是執名到了。”那是北閣閣主執名所養的雪鴞,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執名閣主?”
“嗯。”
“青程,你看,那是什麼?”顯然,兩名男子也看得了雪鴞。
衛青程看了看,搖頭,“裴大哥你見多識廣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這大雪天的,當是千山鳥飛絕啊,怎麼會有鳥出來覓食呢,待我把它打下來,萬一是極淵殿的呢。”說話間,裴毅手中已握著了一把精緻的飛刀。
“哎哎,”衛青程急忙按下裴毅的手,笑道:“不至於吧,一隻小鳥而已啊,再說了,如果真是的話,它不正好給我們帶路嗎,難道你還想在這冰天雪地裡待下去啊。”
“……你說的也有道理。”
“哎,這下好啦,”衛青程鬆了口氣,“老頭子交給我的任務,總要完成了。”頓了一下,臉上又揚起了笑容,“裴大哥你說,城裡的那些人會不會被我們給氣死啊?要是他們知道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在我們手中……”
“你瞎得意什麼,東西的影子都還沒看到呢,你就開始做夢了?”
“那有什麼的,誰讓他們畏懼風雪,不敢出城的,極淵殿的人又不是傻子,明知他們會在城內等著,還傻傻的去送死啊……”
“你……”裴毅沒衛青程那嘴上的功夫,甘拜下風,只得哼道:“也不知道名劍通靈的說法是不是真的,純鈞居然選擇了你……”
“你這是嫉妒!”
“得了吧,還嫉妒……”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瞎扯著,陵光等人則乘機溜走,從另一條路走,往執名的方向靠。
玉門關。
騎在馬上,執名望著夢裡的玉門關,眼中含淚,十年了,十年前,她被師父救走,就再沒回來過。這十年,她有多少個午夜夢迴,都夢到玉門關,夢到在玉門關前曾經發生的事,如今,她回來了,但是,她也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了,如今,她是極淵殿最神秘的執名閣閣主,十大名劍劍主之一,承影劍主。
“閣主,看雪鴞的反應,陵光閣閣主應在附近了。”風巽道。
“陵光涉險多日,恐已無多少實力,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與她會合。”握緊馬繮,雙腿用力一夾,策馬而去。
大雪紛紛馬蹄急,但執名等人身上卻是片雪不沾,內力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