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也幾乎都是各式各樣的學生,但他們的傷口千奇百怪,似乎是無數不同的人和不同的兇器造成的。
到了他們上課的大教室,這節課主要講的是理論知識,所以合了好幾個藝術班一起上課,上課鈴一響,老師走進教室。
這個老師,身上乾淨的可怕,頭髮一絲不茍的紮成一束小辮,臉上也一點血污都沒有,但是青白的面色告訴她,這老師也是一個活死人。
趁課間休息老師離開教室,她落落大方的走到講臺前拿起老師的教案,空的,上面一個學生的名字都沒有寫,但是封面上寫了老師的名字:林藪。
總覺得這個名字在哪裡看到過一樣,據林青青科普說這節課的課間比較長,有足足二十分鐘,教室裡吵吵鬧鬧的,身後還有害羞的男孩子拿著手機過來企圖搭訕她。
她在講臺上翻找著,終於在桌子最下面找到了一本佈滿灰塵的教案,皺皺巴巴,好像曾經在鮮血裡面浸泡過一樣,勉強能看到上面寫著的一些字。
封皮上面的時間是十年前。
連著翻看了許多頁,果然在裡面找到了李青青和她的幾個室友的名字。回到座位的時候她還是有一點恍惚。林藪,這名字該死的耳熟,爲什麼就是想不起來,還有他的長相也是有些眼熟。
她痛苦地抱住了腦袋,摸到頭上的花環,上面多了好多朵花,但不是她昨天帶到相思湖的玫瑰,是紅花。
紅花檵木,花語是發財、幸福、相伴一生。
她小的時候愛財還怕孤單,小的時候家裡還有一棵超大的紅花檵木,花期的時候正好是柳續紛飛的時節,這個時候她就會摘一根長長的柳條編成花環戴在頭上,這樣,她就不是孤單一人了。
旁邊的李青青幾人擔憂的看著他,詢問她發生了什麼,她坐直身子,看向身邊,恍然間她好像看到整個教室的學生都穿著藍白的病號服。眨了眨眼,面前還是穿著常服的幾張年輕面孔,她話都沒來得及說逃也似的離開了這間教室。
從進入副本以來,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吃藥了,而且剛纔的是幻覺吧,她痛苦地走在學校的操場邊,眼神空洞的看著來來往往的活死人。
“是不是,死掉就不用擔心這麼多了?!?
“我會瘋掉的吧?!?
“……是他吧?”
“我一定要活下去。哪怕…不擇手段?!?
蘇幽喃喃自語,嘴角揚了起來,笑著笑著眼前有了薄霧,她眨了眨眼離開了原地。
她在樹林裡找到了一棵剛打了花苞的迎春花,它的春天顯然來得比其他的個體要晚得多。折一支滿是花苞的迎春,她再次來到了相思湖邊,看著柳樹在風裡自由伸展,她像昨天一樣把迎春綁在了其中一根枝條上。
“你還在怨我對嗎?”她看著昨天掛上的玫瑰花,已經被風吹乾,掛在樹梢上像是一滴血淚。
“我不會道歉的,我沒錯,我不悔。”
“可是我好想你,你可不可以來我夢裡坐坐啊?!彼穆曇糁饾u帶上了哭腔,把頭抵在柳樹的樹幹上委屈的小聲說道。
收拾好心情她理了理衣服,她獨自上了橋,“這個湖叫相思湖,那這橋呢?”摸著橋上精緻的浮雕思考著這個問題。
“等我有錢了,我要挖一個大大的漂亮的湖,四周只栽一棵柳樹,因爲你是獨一無二的?!薄拔疫€要在上面建一個大大的橋,橋上要雕上滿滿的紅花還有柳絮,紅花你刻,柳絮我雕!”
“那我們寶貝幽幽挖的湖和橋要起什麼名字呢?”記憶裡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溫柔地和醉鬼搭話。
“湖要叫相思湖,因爲裡面的水都是我想你時候流的眼淚。橋就叫橋,就是它的名字!”醉鬼掙開了男人的懷抱,在昏黃的路燈下轉圈圈,裙襬飄揚,囂張的美麗。
“洛絮舟!你有本事在我記憶裡囂張,你有本事站在我面前?。俊彼铝四X袋上的花環,丟在湖水裡恨恨地離開了橋。
“假的,都是假的,這地方不過是虛幻罷了,我找把刀在自己脖子上劃一道就能醒過來了吧。”情緒外露,踢踢踏踏的走在路上。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行政樓前面,這棟樓和上次見到的完全不一樣了,血跡斑斑,她推開門走進去,門口是沒見過的保安,他脖子上明晃晃的一道大口子,似乎還在往外流著鮮血,這保安看到氣勢洶洶的她連話都沒敢搭。
她徑直走到檔案室,門口站著的是上次在門口看到的女水鬼,她還是穿著幹練的職業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茍,看到暴怒的她沒有絲毫膽怯,只是伸手遞給她一串鑰匙。
拿著這串鑰匙,她成功的打開了檔案室,檔案室裡滿滿當當的效果是一個小型的圖書館,她隨手拿起了一本檔案,上面的時間果然是十年前,裡面的照片她很熟悉,應該是早前在大教室裡看到過的人。
姓名:林毅
年齡:18
診斷:重度妄想癥伴隨中度暴力傾向。
3421年6月20日入院治療。
連著拿起來好幾本檔案,上面幾乎都是各種精神類疾病入院的男孩女孩,重的甚至還有好幾個很危險的反社會型人格。
這滿滿的檔案室,怕是全部都是精神病檔案,那這算什麼學校?
女水鬼突然有些畏懼的走到了她身邊,指著鑰匙串上另外的一把鑰匙,又推開了靠牆的一排檔案櫃,後面是一扇門。
把手放在上面就有些不適,她想了想,決定還是改天再過來開這道門。衝著女鬼點了點頭,她就直接離開了檔案室。出了檔案室感覺一切突然之間全變了,之前詭異的藝術樓現在在她眼裡是一座純白的,上面寫著住院部三個字。
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變成了藍白色的病號服,她緊拽著衣服,咬著牙回了寢室,把自己進入副本時候穿著的禮服和高跟鞋換了回去,坐著冷靜了一會兒,她纔去了隔壁。
“你是怎麼死的?”她坐在賣花大嬸生前睡過的牀鋪上,看著小女孩,她第一次這麼仔細觀察她,這麼一看她其實面黃肌瘦的,就連身上的藍色小裙子也早已破舊不堪了。
“醫生哥哥說,在相思湖底能看到自己想見的人,可是我跳了下去還是沒有見到我媽媽?!蓖酝Z藏著無數的苦楚,“我好累了,姐姐你說我還能見到我媽媽嗎?”
“可以的,相思湖一定能讓你見到想見的人。”她輕輕站起來,把小女孩擁入了懷裡,在她頭頂輕輕落了一個吻。
帶著小女孩離開寢室的時候正好撞上回來的李凡兒,她看著蘇幽的手,上面好像牽著一個人一樣,畏懼的瞄了她一眼:“幽幽姐,你要把她領走呀?”
蘇幽輕輕地點了點頭,牽著小女孩接著往外走。
水裡淹死的是靈體,而刀傷一類的是活死人。爲什麼活死人好像喪失了死去的記憶,水鬼還帶著曾經的記憶。
以及,洛絮舟,我的愛人,你在這一切裡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
小女孩叫孫曉曉,蘇幽走著走著突然想起了什麼,走到了放著賣花大嬸屍體的寢室門前,裡面沒有之前放置在這裡的屍體,只有一株大大的藤蔓,上面纏著無數朵的玫瑰,在這藤蔓最頂端掛著一個古樸的玉佩,看起來就很貴。
這應該不是賣花大嬸的,她上去把玉佩摘了下來,回去了幾人居住的寢室。孫曉曉不知道她爲什麼又回去了,但是還是跟著走了回去,蘇幽把玉佩往桌子上一放,就把孫曉曉抱到了膝蓋上,她準備給她編個不一樣的辮子,之前的麻花辮看著土裡土氣的,而且一看就能看出來編辮子的人的手法很生疏。
哼著小曲兒擺弄著曉曉的頭髮,天漸漸地黑了,出去外面的幾個人終於陸續回來了,何弘揚一進門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玉佩。
“哇!你們誰找到的我的玉佩?它丟了好幾天了,我還以爲丟在學校外面被人撿去了呢?!彼d奮地捧著玉佩又親又摸,突然鼻尖嗅到一股奇怪的臭味。
本身這個寢室有孫曉曉待著鬼的氣味已經很重了,所以它一時之間沒有聞到玉佩上奇怪的味道,這回仔細一品玫瑰、屍臭:“你在陸阿姨屍體那兒發現的?”
“對,而且你們可以去看看陸阿姨現在的樣子?!笨粗_朗的他變了的神色,蘇幽突然從心底裡感覺到一絲暢快。
碩大的藤蔓上滿滿的玫瑰花,旁邊放著她剛來時候提著的花籃。
“這個筐……”
“我記得進舊校區之前阿姨就丟掉了這個筐,是什麼時候有出現的?”唐燁走了過去提起這個筐細細觀察著。
但是不管他們怎麼看這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菜筐罷了,裡面裝上花兒就又可以稱作籃?!拔蚁肫饋砹?!那天晚上我們從橋上下來以後阿姨就又提著筐了,當時我沒太注意,我記得好像是阿姨摸過何哥腦袋之後的事兒吧?!崩罘矁和蝗坏纱笱劬貞浧鹆诉@段。
任怡也點了點頭:“是這樣的,當時我們都比較慌,沒有太注意這些?!?
“那我的玉佩可能就是那個時候被陸阿姨拿走的?”何弘揚沮喪的摸著賣花大嬸化成的藤蔓,像一隻鬥敗的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