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機會,讓你選擇另一種人生。
你會留戀於現在的生活,還是選擇未知的未來?
星期天,遊樂園。
一如每一個假日一樣人聲鼎沸,四處飄散著歡樂的音樂。男孩女孩挽著手,年輕父母牽著可愛的小孩,大家都快樂地享受著假期,也包括剛進大門的一羣女生。
看起來都是高中生的一堆女孩子,爲首的笑著嚷嚷考試太可怕了我們該好好玩一玩,所有人都笑著附和。
“我們去坐過山車吧!”
“好呀好呀~我還想去鬼屋~”
“鬼屋?啊啊好可怕哦……”
“海盜船和立體電影也要看!”
“好耶!”大家都很開心,高中生活是枯燥的,無數的考試與升學的壓力,加上假期常有的補習,使得大家在這個難得的假日非常HIGH。
“先去坐過山車嘛~~”一個女孩子向大家撒嬌道。
“好吧好吧~”其他人都開心地接受了提議。
不遠處,鬼屋邊上,一個小小的帳篷裡投射過來一道視線,緊緊跟著這羣女孩。
“啊……嚇死我了……”一個女生臉色有些蒼白。
“都是人扮的啦……”另一個也被嚇到的女生安慰她。
玩了好多遊樂項目,她們剛從鬼屋出來,又嚇又叫的互相嘲笑。
“咦咦?”一個女生看到旁邊的小小帳篷,紅色與黑色的蓬布,華麗的流蘇,相當精緻呢?!罢疾肺??”
“占卜算命啊?我要玩!”另一個女生舉手要求。
“我們一個一個算吧~”
“嗯嗯!”
女生們進了帳篷。
看起來年紀很大的女巫坐在小圓桌子後面,圍著黑色的刺繡頭巾,露出一張蒼老的臉,對著年輕的女孩們微笑。
“想要算什麼?5元一次,不準不要錢喔?!?
女巫身邊圍繞著淡淡的香氣,似是能迷惑人的感官。
“我要算我和男朋友的未來!”一個女孩子坐下來,女巫微笑著答應,翻開手中的塔羅牌。
其他女生退出帳篷,在外面守著,占卜時保持安靜是必須的準則。
“太準了!”占卜過後,女孩子們讚歎著,女巫只是微笑著,整理手中的牌,“下一個?!?
“你是最後一個了喔~”大家把最後一個女孩子推進去,拉上了簾子。
女孩子有些緊張地坐下來。
女巫的目光在她臉上打量著,溫柔而專注。
“你的名字?!?
“呃……”好像有哪部漫畫還是占卜書說名字代表了命運,所以不能隨便告訴別人。
“不一定要真名,你給自己起的英文名或者暱稱都是可以的,”女巫聲音溫軟,彷彿古老的魔力流傳?!澳阍觞N稱呼你自己呢?”
“……我有一個自己起的英文名,叫做[Gladys]?!?
女孩子有些緊張地雙手交握,這是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女孩,個子不算高,瘦瘦的憐弱樣子,僅僅及肩的黑髮,還長著一臉痘痘,衣著也樸素而有些寒酸。
但是,仔細看還是挺漂亮的,五官分明,特別是眼睛,深褐色的瞳孔,睫毛很長,眼神善良而有些倔強,非常討人喜歡。
“[Gladys]——格拉迪斯,意思是[公主]呢?!?
“是。”
“年紀?”
“17歲?!?
“那麼,格拉迪斯,你想算什麼?”
“我……”她咬了咬嘴脣,使得先前多少有些蒼白的脣紅潤起來,“我想知道,我的未來?!?
翻開第一張牌。
“你的過去很平淡。”女巫看著繪製精美的牌面說道,“你的家境不好,生活過得不太開心,父母也只關心你的生活,不關心你的想法,是嗎?”
格拉迪斯微微點頭。
“你的現在——剛結束考試是吧?之前她們告訴我,牌面也顯示剛剛完成一件重要的事?!?
女巫翻開第三張牌。
“你的未來生活……”
然後許久沒有說話。
“怎麼了?”格拉迪斯很疑惑。
“這張牌是正位的[戀人]?!迸渍f。
女孩子大都喜歡占卜,多少知道一些常識——塔羅牌分正逆位,代表相反的含義,正位大部分代表好的那一面。
“是戀愛?”格拉迪斯問道。
“不,是[選擇]?!迸椎谋砬閺膭倓偟臏厝岷吞@變得鄭重起來,“戀人牌除了代表戀愛的事情,還代表了選擇——這選擇很可能對你產生重大影響,有可能挑戰你的道德與信仰呢,你要慎重?!?
“我將面對什麼?”
女巫翻開第四張牌。
“我先看看你的性格——冰雪聰明的姑娘,也很堅強?!迸仔α?,臉上的皺紋加深不少?!斑@樣就好,如果你是個脆弱的小女孩,我就不告訴你未來了?!?
最後一張牌。
“命運之輪?!备窭纤箍粗钦坏呐泼婺畹馈?
“請把手給我。”女巫伸出蒼老的手,握住她的右手。
兩手相觸,頓時感到有些微的震顫,似乎周圍的空氣都在一瞬間改變,像是不屬於這個世界一般。
“你的靈魂在猶豫。”
女巫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你擁有少見的,分裂的靈魂。”
格拉迪斯有些恍惚。
“你雖然存在於這個時代,卻出生在了錯誤的地方?!?
“因此你的靈魂在抗拒,抗拒你目前所處的環境,它在渴望回到原本的地方。”
“在抗拒與妥協中,你的靈魂分裂,一部分在渴求原本的歸屬,另一部分卻安於現狀。”
女巫鬆開了手,格拉迪斯卻還沒有回過神來。
是嗎?
平凡得有些貧窮的家庭,關係不和的父母,與父母感情卻沒有想象中深厚。
生活也是平凡的,和同齡人相比,卻有些格格不入。
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自己不是出生在這樣普通的家庭,會是怎樣。
如果自己生在不同的家庭,會是怎樣。
也對自己的貧窮而多少有些不甘。
但是人不能選擇出生的地方,所以也總是告訴自己,就這樣吧,認命吧。
心裡卻還是有一個地方隱隱地訴說著,我不該是這個樣子,我應該擁有更多更多。
所以起英文名時,選擇了[格拉迪斯]這個含義爲[公主]的名字。
多少代表了內心的感受吧。
“格拉迪斯?”
“……抱歉,我走神了。”她歉意地笑笑。
“如果……”女巫欲言又止的神情,令她不自覺認真起來。
“怎麼了?”
“如果你有機會重新選擇,你會選擇現在的生活,還是未知的人生呢?”
女巫的眼眸犀利,看穿人心。
我?
“我選擇未知?!备窭纤够赝^去,褐色瞳孔中浮現了堅決。
“因爲我一直想要改變現狀,只是我還太弱小,無法改變而已,但是,我從沒有放棄努力?!?
是了,這就是真心話。
女巫笑了,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浮現笑意。
“那麼,格拉迪斯。”她用蠱惑般的語氣問道,“我給你一個機會。”
“咦?”輪到她迷惑不解了。
“我看到了你未來的命運?!?
“你的人生,將出現三次重要的選擇,每一次都對你的命運產生極大的影響……即使這樣,你也選擇未知的未來嗎?”
“是的?!备窭纤寡壑泄饷⒁?,是決心的力量。
“格拉迪斯,”女巫呼喚她的名字,一揮手帶出一道金色的光線,“閉上眼睛,現在,請你站起來?!?
她依言站了起來,女巫拉著她的手走了幾步。
“你看。”
格拉迪斯睜開眼睛,女巫拉開了她身後掛著的裝飾掛毯,本來那之後該是帳篷的幕布,卻是一條白色的道路,直通向巨大的,黑色的漩渦。
“這是你的選擇,你未知的未來?!?
那彷彿隧道般的巨大入口,似乎傳來森森寒意。
格拉迪斯有些驚懼,不禁回頭看了看,這一看更是大驚失色——她自己坐在占卜者的位置上,閉著眼睛!
“那是你的身體,和你分裂的另一半靈魂。”女巫說,任由她發現自己已經是半透明的靈魂狀態。
“那……我會怎麼樣?”她指著自己的身體,還好端端地坐著。
“和以前一樣,上學放學,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女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你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牽掛了,回答是?”
“我去?!边@不就是穿越麼!格拉迪斯笑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說完,靈魂狀態的她毫不猶豫地邁入白色的道路上,消失在漩渦裡。
女巫平靜地拉好掛毯,好像剛纔她只是掀開掛在帳篷上一處普通掛毯一樣。
“好了,睜開眼睛?!?
那個女孩子睜開眼睛,笑著說:“您好厲害喔!”
“那麼,付我錢吧?!迸孜⑿Φ馈?
女孩子爽快地付了帳,出門與其他人會合了。
“你好慢哦!”有人嗔怪道。
“哎呀,我問得比較久嘛~”
“再去玩什麼?”
“高空彈跳好不好?”
“好呀~”
女巫微笑著收起塔羅牌。
外表完全沒變,只是那個女孩子真正的靈魂,已經穿越時空了。
從此以後,剩下的那部分分裂靈魂,大概會毫無怨言地過完那極度平凡的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