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中旬,被錄用的信息在網上過了公示期,學校通知7月份辦入職手續,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家裡任,大家都非常高興,尤其是我的父母。
我在學校旁邊租了一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這個小區住的幾乎都是我們學校的年輕老師,離學校比較近,環境很好,生活便利,房租也便宜,未婚人士或者還沒買房的新婚夫婦都在這裡租房。
把房間簡單的佈置了一下,又收拾了一下行李,我就回家了。
回家的時候,家裡人說工作也定了,也沒什麼事兒了,讓我去醫院查查身體,因爲我之前來月經每次肚子都疼,讀研期間更是疼得暈過去幾次。
檢查結果對我來說並不好,肌瘤和雙側的卵巢巧克力囊腫,父親果斷地讓我去做手術,於是,六月份的我做了一個微創手術,住院一週,回家躺著修養好多天,不是我我想起來,是爸爸媽媽非得讓我躺著,說做手術傷氣,得休息、補補。於是,我肉眼可見的重了將近10斤,晉身爲上百斤的美女,父母看著“發福”的我,愛意滿滿,覺得這才健康可愛。
7月9好要辦理入職手續,我5號出發,提前去了幾天。回到我出租的小房子裡,覺得這以後就是我的一片天地,我的一個小家了。逛了一圈宜家,買了一些家居用品、餐具、裝飾,喜滋滋地把我的小天地美化了一番。
9號辦理好入職手續,我被分到了原來所在的學院,都是自己熟悉的人。開心的我準備犒勞自己一番,去超市買了火鍋食材,準備在炎炎夏日開著空調吃一頓我最愛的火鍋!拎著兩大兜食材往我的小天地走去,剛進小區,一輛白色大衆開過來停在我旁邊,我沒有理會,繼續往前走,他又開過來停下,這次按了喇叭、搖下了車窗,居然是付凱,他像是跟朋友打招呼一樣問我:“住這裡?”
我尋思,人家這樣,我也不能表現得太示弱,好像我還在乎他一樣,所以也笑呵呵的迴應:“嗯,是啊。”
我思考、說話的功夫,他停了車,下來走到我身邊,把我的東西拿過去說:“我送你吧。”
我想說不用,但是他已經把東西放在後車坐了,我也就做到副駕駛。
“你住幾號樓?”
“4號。”我回答到。
“4號?那就再我對面,我住5號。”他說。
“哦。”
然後就是一路無言,他把車停在樓下後,要送我,我拒絕之後,就各自回家了。
回家之後我發現,我的臥室和廚房的窗子真的是對著5號樓,發現了這個問題之後,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又緊張起來。但是很快我就調整好自己,高高興興的準備火鍋了。晚上吃著火鍋、喝著可樂、看著“跑男”節目,覺得好滿足。
本來入職之後我是準備回家的,但是學院說又留宿的學生,需要輔導員們在校值班保障學生的生活和安全,我就光榮的被留下了。可能是剛剛工作,熱情高漲,每天自己一個人在空曠的辦公室也不覺得憋悶,反而有點兒小興奮。
8月15日我和父母說過了這週末,18號就回去了。我想週末逛街給父母一人買一身衣服,本來一切都是那麼的開心。然而,16日,週六一大早大哥給我打電話,讓我趕緊回家,說父親病重住院了,讓我趕緊回去。緊接著,我姐也哭著給我打電話,讓我趕緊回家。我一瞬間都是懵的,雖然說得是病重,但是,我知道爲什麼,我心裡隱隱又不好的預感。我趕緊找了身份證和手機,帶了兩件衣服就出門了。一路往小區門口狂奔,跑著跑著忽然想到,去我家那邊的火車要下午纔有,客車也得10點纔有,我應該去哪兒……
出去打車吧,我站在路口攔了兩三輛車,人家一聽要去那麼遠,導航看了看,有一大段的山路要走,司機師傅們都說不行,我急得蹲在馬路邊上哭,不知如何是好。一個人把我拉起來問:“怎麼了?”
我擡頭一看是付凱,應該是晨跑剛回來,我突然想到他是有車的,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我哭著說:“那個,付凱,你能不能把車借我一下?”
“行,但是你告訴我發生什麼了?”他二話沒說就答應了,拉著我往小區裡面走,“車在樓下呢,我帶你拿車去。”
“我,”我哭的稀里嘩啦的,彷彿找到了宣泄口,“我爸病重住院了,但是,我好害怕,我覺得不只是這樣的,我要趕緊回家……”我也不知道付凱當時聽沒聽懂,或者聽沒聽我說話,我就不停的在說話,好像一直說話就不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
到樓下,他上樓拿車鑰匙,我蹲在車旁不停地哭。不一會兒他就下樓了,換了一身日常的衣服,一邊給我打開副駕駛門一邊說:“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也一直沒回家呢,我也回家看看。”
一路上我的眼淚好像止不住一樣,我想給家裡打電話問問怎麼樣了,但是又不敢打。車到山區的時候,速度慢了下來,過了一頓徹底停了下來,前面一排看不到頭的車,我焦急地問:“怎麼了,怎麼堵車了,什麼時候能通啊?”
“我下去看看。”付凱下車問了問情況,回來說“前面出車禍了,估計得堵會兒。”
這條路上經常會堵車,但是現在,我想馬上回家,聽見他說的,我哭的更兇了。感覺過了很久,我手機突然響了,大哥問我:“可怡,你到哪兒了?”
“我堵車了,如果通車了的話,還有一個小時吧。”
“行。”
電話掛斷後,我抓著付凱的胳膊說:“我感覺我大哥說話特別低沉,而且周圍亂糟糟的,好像人很多,不像是在醫院,是不是……”
“別亂想,醫院就是人來人往的,很亂。”他安慰我。
“不是,我聽著不是那種亂。”我邊說邊哭。他把我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就抓著他的胳膊一直哭。
感覺過了小半天,車終於開始走上了,我看著窗外,淚水就像水一樣止不住,我快到我們市區到時候,大哥給我打電話說讓我直接回家,我的心又沉了沉。
“可能你爸爸沒事兒了,虛驚一場就回家了。”付凱安慰著我。
但是我知道,不會的,即使是虛驚一場,哥哥姐姐們怎麼也會在讓爸爸在醫院調理一下的,我覺得天都暗了。
他把我送到樓下,我大老遠就看到樓下搭著棚子,我心裡的一點點兒僥倖徹底沒了,全身發軟,我覺得要起不來了,我大嫂過來,扶著我下車,和我說:“可怡,爸沒了。”
我知道爲什麼,真的知道之後,我反而哭不出來了,我覺得胸口向有一塊大石頭一樣。我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走到棚裡,看到爸爸還是很安詳的躺著,我知道,我是永遠地失去了一個愛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