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泰豐年間,蒙古首領達答在部族混戰中崛起,由於長期沒有手工業和農業的支撐,達搭多次向大成王朝提出開放邊境互市的要求,然而鑑於蒙古族成百年來燒殺掠奪的前科和大成王朝本身對蒙古族的非議,大成王朝始終未答應。就這樣,達搭開始對大成的戰爭,後大成派出戶部侍郎關敬修駐守邊關,關敬修雖文官出身,足智多謀,多次打退打敗達搭的進攻,加以堅固的城防。故多年來,達搭不敢再發動大規模的戰鬥,但卻開始打起了游擊戰,多次騷擾大成邊境。
關安寧,關敬修女兒,4歲隨父親來到永平撫寧縣鎮守邊關,因得父親軍中事務繁忙,6歲起和哥哥關安冀便被託付給父親故知撫寧縣文士魏建中處學詩書禮儀,因得父親和師父開明,關安寧得以學習兵法、騎馬、舞劍等男兒所練器物,更因聰慧過人,有時甚至比自己的哥哥和魏家師兄學的更出色些。雖母親多次指責,倒也拗不過父女倆,所以也就睜一隻閉一隻眼,但卻養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
這一年,關安寧十四歲,離關敬修離開京城已經十年了.十年來,關敬修一直鞠躬盡瘁,不敢有絲毫放鬆,達搭也不敢有大的冒犯。但是長久的邊關鎮守和操勞,以致身體越來越差,這一日起牀竟大咳起來。妻子見狀不禁心疼道:“你這一輩子爲國爲民,可是這邊關到底也沒有安穩過,雖沒有大戰,這小打小鬧也沒有斷過了,你也老了,不若上奏陛下,辭去職務,回京調養。”
“你懂什麼,達搭多年不來犯,若是現在離開,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來接替,他必然趁機入關掠奪,到時不知多少百姓背景離鄉,生靈塗炭,我答應你,過兩年有了合適的人選接替我,我便帶你和孩子回京。”
正說著,關安冀慌慌忙忙的進來了,“父親,寧兒私自帶了婢女去了撫寧縣魏老師家,我在她房間裡發現這個。”關安冀隨手遞過去一封信。
“胡鬧,現在撫寧縣經常有蒙古強盜出沒,非常危險,你趕緊帶護衛去找她,務必把她帶回來。”一邊說一邊急得直踱步,母親則嚇得面如死灰,直在旁邊搓手。
“是!”關安冀不顧的多想,就叫上幾十個侍衛快速騎馬而去。
原來,關安寧十歲時,因父親升職去了永平府做了三邊總督,自己跟著去了永平府居住,而魏建中卻一直居住在離永平府幾十裡外的撫寧縣。這一別,竟也幾年的時間,幾年來,關安寧在這裡讀書只能讀些四書五經,覺得實在沒有意思,想念魏師父的兵書和兵器,想念師母。想著如果告訴父母就沒有可能去,於是在凌晨帶著婢女玉晴女扮男裝一起騎馬去了撫寧縣。一路騎馬到撫寧縣,卻看到難民四處逃散,許多人衣衫襤褸,孩子們餓的眼窩深陷,骨瘦如柴。關安寧雖未錦衣玉食,但是從未缺過衣食,有地方住,有書讀,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許多人爲一碗沒有幾粒米的粥搶的死去活來。她讓婢女把自己剩下的一點乾糧給了一位老大爺身邊的孩子。老大爺趕緊給他作揖到:“謝謝好心的公子。”一邊用手拍著自己身邊狼吞虎嚥的孩子,防止孩子吃得太快噎著了。
“老人家,這裡怎麼這麼多流浪的人?”安寧問道。
“家裡的東西都被蒙古人搶了,兒子也抓走了,後來乾脆一把火燒了房子,這羣強盜。公子,我看你不是本地人,你若是隻是路過,就趕緊離開吧,這裡不太平呀!”
撫寧縣,魏府,一陣敲門聲。
“關家小姐關安寧求見。”僕人報
“快請,快請。”魏建中很快從府中出來。
“安寧,你怎麼過來了,你這是?”看到辦成男裝的關安寧頗有些驚訝。到時魏夫人一手抓住安寧,不停地打量著說:“快讓師母看看,真是長高了不少,這副打扮倒還真像個白衣翩翩的公子哥。”
安寧趕緊忙著叩首:“師父師母,安寧好想你們,師父你們也不去看安寧,我在永平府悶死了,讀的都是四書五經,父親不管我們,母親不讓讀兵書,不讓習武,也不讓騎馬,更不讓拿兵器,我想從師父這拿些兵書回去讀,師父答應我送我兵器,我現在十四歲了,我特意過來拿。還有還有,我想念師母做的杏仁酥和鳳尾魚了。”
“可你爹爹知道嗎?這裡不太平,你可不要胡鬧呀!”魏老夫子道。
“他知道我還來的了嗎?”安寧調皮的說。
“不行,趕緊回去,你爹爹在家得擔心死,我派幾個僕人送你回去。”
“師父師母,我趕了一天的路,中午就沒有吃飯,現在天都黑了,我就在這吃一頓飯,住一夜,明天早上就離開。”安寧撒嬌道,手不停搖著師母的胳膊。
“老爺,孩子既然那麼遠來,就讓她住一夜,我們派幾個得力的僕人去給關大人報個信,就讓安寧在這裡住一夜吧,我見著孩子也有好多的話呢。
“好吧,好吧,就住一夜,明天趕緊回家吧!” 魏師父勉爲其難的答應了。
“師父,咱們撫寧縣好多流浪的災民怎麼回事呀?”
“唉,自從你父親調到永平府,這河套地區就被達搭搶走了,本來搶走了也沒人在意,畢竟那只是快荒地,但是搶走後,達搭就每天到撫寧這搶,一開始只是邊境,現在都伸到境內來搶。基本都是晚上來,凌晨走,搶人搶財,搶光就燒,害得老百姓無家可歸。”
“這裡的守衛呢,我一路過來,城門都沒有幾個官兵把守,巡查也不嚴。”
“你爹調走後,這撫寧縣防衛首領趙福德貪污軍餉,兵心渙散,好多人覺得搶的是百姓不是他們,又搶不了官府,便放任不管了。”
“老爺,夫人讓你和小姐吃飯了。”僕人來請。
安寧也不客氣,著急到飯桌前說:“終於又吃到師母做的菜了,這道杏仁佛手是我的最愛,還有鳳尾魚也超好吃。”關安寧邊吃菜邊回憶小時候的快樂時光,師父師母寵著她,哥哥寵著她,還能和哥哥、魏家姐姐一起讀書,撫琴,舞刀弄劍。只是後來哥哥上了戰場,姐姐嫁了人,自己也隨家人調到了永平府。
是夜,留宿魏家,半夜忽被刀聲、火聲、嘶喊聲吵醒,出門後才發現有蒙古人來搶劫,僕人早已嚇得面如死灰,花容盡失。安寧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一時間嚇懵了。蒙古韃子發現他們立即呵斥他們到院子裡,老師、師母加幾個僕人也都趕到院子裡被蒙古人看管著。帶頭的約三十餘歲的粗壯漢子命令來人四處翻找財物,因未得幾件財物,便反覆詢問魏世中:“錢物都房子哪裡了,趕緊叫出來,饒你不死。”
“老朽辭官多年,家中真無多少財物,搜到的那些,英雄都拿去吧,請不要爲難家中老小。”魏建中進士出身,一生只做過幾年官,後因身體不好邊辭官回家做了個教諭,實在沒有多少收入。
強盜半夜出來,搶了幾家都沒有搶到什麼,後來覺得這處宅子看起來比旁邊百姓的房子還算富庶,結果卻什麼都沒有搶到,心中自然氣憤,便想殺人了之。於是把刀架到魏建中的脖子上:“今晚大爺沒搶到錢,很不高興,你要倒黴了。”說著便要下邊的動手。
“住手,要錢我給你。”安寧不顧害怕大喊道。
“哦,不錯不錯,拿出來吧!”強盜頭子本來就是搶錢,不想殺人,聽到有錢拿,便停手了。
“我現在沒有,但是你們可以抓我回去,我可以給你們當人質換更多的錢。”安寧無法預知這樣做的後果,但是爲了救師父和大家的命,只能只走出一步。
“公子,不要呀!”僕人在旁邊扯著她的袖子道。
“安寧,不可!”魏建中也大聲阻止著。
“我爹乃撫寧縣總兵陸獻,今日奉命來拜見我爹故友魏師父,如果你們動了我和他們,定會有惡戰一場。”關安寧想了想,鎮定自若的說,暫時不能說出爹爹的名字,否則可能麻煩會很大。
強盜頭子聽到這個名頭確實有點吃驚,自己小打小鬧搶財殺人,暫時還沒有準備和官府起衝突,寧願少搶點,也不想現在就挑起矛盾,但他久在江湖上混,隨後就鎮定下來:“你說是就是,把我們當猴子耍嘛?”
“我看這個小子細皮嫩肉的,倒像是個官家子弟,不如把他綁回去交給老大,好歹也能領個大功。”小隨從在旁邊說。
“好吧,老子只求財,也不想要誰的命,今日就且帶他回去,其餘人都放了吧,倘若真是總兵的兒子,你們三日之內通告總兵帶錢來找我們頭達搭要,若不是,就別怪我要了她的小命。”說完擺手讓手下把她綁起來。
正在幾人準備捆綁關安寧之時,幾柄冷箭“嗖嗖”地射到蒙古賊的頭上,一羣毛賊瞬間倒地,關安冀帶著士兵趕到了。
關安寧瞬間清醒過來“哥,你來了!”趕緊甩掉身上還未綁好的繩子,跑向關安冀。
這邊關安冀一邊抱著她說“好了好了。”一邊忙向魏世中叩首示意“老師,父親讓我帶安。”魏忙不迭的請進屋。
魏建中問道:“你父親是否安好。”
“父親一切安好,倒是,撫寧縣這裡倒不像父親在時那樣安寧了,今日一路走來倒見了很多災民,怎麼就連老師家都招了土匪。”關安冀道。
“唉,自從河套被蒙古韃子佔了以後,咱們這裡就不得安寧,每天總要被搶幾回,不是殺人,就是搶財,弄得民生不安呀,這裡的總兵陸獻也不過問,甚至私下可能早有勾結。”
“豈有此理,我一定上報父親,讓他上書朝廷,收復河套,懲治此類敗類,定不能讓百姓受蒙賊侵擾之苦。關安冀18歲跟隨父親在遼東守關,早已繼承了父親的家國情懷。
“今日系老夫無能,讓安寧受驚,不過今日若不是她,老夫早就命喪黃泉了。”
關安寧在旁邊低眉順眼地聽著,不停的用手捋著頭髮,等待著來自家兄的訓斥。
“安寧,你真是胡鬧,看回去爹爹怎麼懲罰你。”安寧自知理虧,也不辯駁,自當收拾行李,跟隨其兄上路。此間,二人邀請魏世中一家一同上路,但其不肯離開故土,二人只好拜別老師,回永平府了。
永平府,關敬修又擔心又氣憤,後見兄妹進門,遂大發雷霆,關安寧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邊關本就不太平,在永平都不許你出去,撫寧縣經常有蒙古人出沒,若是被擄了去,勢必挑起邊關之戰,你想過後果嗎?”
“爹爹教訓的是,女兒知錯了,女兒只是一時想念師傅師母,下次再也不敢了。”安寧看到父親那滿臉著急的樣子,聽到父親的一番話,終於對自己的行爲表示了懊悔。
看著女兒一臉灰塵,風塵僕僕又戰戰兢兢的樣子,心頭一軟,口氣倒也鬆了下來。“知錯就好,先回房間吧,爲防再犯,這次就罰你在房裡面壁一月,不準出門。”
當晚,母親來到安寧的房間,給安寧送了一盅紅棗雪梨粥“寧兒,阿孃給給燉了粥,你快趁熱喝了吧!”
“謝謝阿孃,我等一會就吃。”安寧拿起梳子,在梳妝的地方梳理她那烏黑的頭髮。母親見狀,從她手裡拿過梳子幫她梳理著,“寧兒,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阿孃,長大真的好悶呀,想讀的書不能讀,想和爹爹出去打仗也不行,真的想念小時候跟著魏師父的日子。”安寧道
“你哪裡像個女孩子,如果生成男孩子,定可策馬戰場,舞刀弄劍,安僵報國,可是這是我們做女人的命呀,我們女子生活在這個時代,便只能居住這後院一地,將來嫁個好人家,便是最大的成就了,你呀,就會瞎折騰。”
“我不要嫁人,我要守在父親和母親身邊一輩子。”安寧趁機投進母親的懷抱。
“胡話,哪有不嫁人的道理。”母親撫著她的頭說。
很快,關安冀將撫寧縣的情況和魏家遇劫的情況一一彙報給了其父親。
“自失河套,撫寧如同蒙古韃子的探囊之物,對我大成百姓想搶就搶,想殺就殺,弄得民不聊生,生靈塗炭。”關安冀作爲一個立志報國的青年,義憤填膺的感嘆著。
“不錯,百姓之事,焉能不管,大成天下,也不能容他人踐踏肆虐。但是撫寧總兵從未報告此事,這事還得了解清楚從長計議。”關敬修多年在朝爲官,知道朝廷奸臣當道,如若走錯一步,很可能被人作爲把柄,抓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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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以我們目前的兵力收復河套是沒有問題的,這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況你也說百姓事,豈能不管,你還在猶豫什麼呀?”
“打仗豈是容易的事,此事須奏明陛下,須商議對策,準備軍糧,找合適的理由,此事須從長計議,你先下去吧。”
關敬修也是有著報國熱情的人,但此事爲何猶豫,因爲大成雖成立百餘年,如今也算國富民強,兵強馬壯,可泰豐皇帝登基以來卻沉迷聲色犬馬,煉丹之術,對國事幾乎不管不問,朝政如今把持在內閣大臣嚴奎和林望手中,林望和關敬修系同年進士,一同在朝爲官多年,此人爲人正派,心繫蒼生,胸懷天下。另一人嚴奎卻是一個爲了地位和權益不擇手段的僞君子。二人多年在朝廷也是斗的你死我活。他不知道上書的後果會是什麼樣,因爲打仗是有兩種結果的,如若成功,乃是一勞永逸,萬世之功勞。如果失敗,則可能損兵折將,被奸人損害,甚至可能家破人亡。想到這,他是有些猶豫,但想到流離失所的百姓,他還是寫下這篇滿懷報國熱情,誓要恢復河套的奏摺,因爲這是他的一腔熱血和美好理想。
奏摺收到後,皇帝立即召集大臣商議。完全未出關敬修意外,林望當即表示堅決支持。“河套原本大成屬地,理應加強軍備,恢復河套,還百姓安寧。”泰豐帝不置可否。
“皇上,此舉萬萬不可。”嚴奎立即上奏反駁
“有何不可,此事一無合適的理由,二無十足必勝的把握,若敗軍必連累百姓;三無充足的銀錢準備軍備和糧草,此事乃勞民傷財之大事,斷不可行也。”嚴太師每一條都有理有據,皇帝聽了連連點頭。
其實,皇帝歸根到底是不想折騰,而嚴奎句句說到他的心裡,便下了決定:“此事以後再議,你們都退下了吧!”
時下讓太監宣佈退朝。
林望的計劃破滅,但他並沒有放棄,他決定日後再試。
東宮凌煙閣,林望正在教十歲的太子和十四歲的林紓讀書。林紓,林望之子,太子陪讀,五歲能文,善騎射,是個文武全雙的男子,故8歲便被選入宮陪太子讀書。相比較說,太子就資質平平,既在讀書上無什麼心思,也不願意在騎馬射箭上下功夫,每日喜歡雜書閒畫。因其和林紓一同長大,倒是對其極度信任和依賴。
“今日的主題是報國,林望提出問題,“你們認爲男兒何以報國?”
“古人曰精忠報國,爲人君者以天下爲己任,爲人臣者以君主爲己任,視爲報國。”太子道。
“漢家旌旗滿陰山,不遣胡兒匹馬還。願的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報國者以天下以臣民爲己任,不以封侯圖利爲目地者方爲報國。”
“好,說的都很好,老師希望你們將來都能以自己說的話爲己任,好好讀書,練功。”
只是自己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不行,林望告訴自己不能白拿國家的俸祿,一定要說服皇帝收回河套,並聯合六部上書,一定要收復失地,還百官百姓太平。
泰豐十六年,林望聯合六部再次上書要求命關敬修爲遼東總兵,出兵河套,收復失地。嚴奎察覺到這是一次扳倒林望的時機,但是現在林望系朝廷重臣,一品大員,內閣成員,太子老師,如何容易。嚴奎這時想到了遠在邊關的關敬修,但是既然遠在邊關,便沒什麼把柄可抓,於是又想到關在監獄大牢的薛鎮,此人進獄前曾在關敬修手下做事,因爲人品欠佳,在當地強搶民女,被關敬修告了一狀,從此被關進了監獄。他立即派人找到薛鎮,並僞造一封誣告信,心中列舉了關敬修的幾大罪狀,貪污軍餉,打敗仗不上報,打勝仗冒功等。最嚴重的就是結交林望,意圖謀反。
這封信交到皇帝手上,惹起了皇帝的雷霆之怒,然並未動手。好在皇帝身邊的太監素日與林望有些交情,便託人將此事告知了林望。
林望正和家人一起吃飯,聽到了這個消息,震怒異常,急性子的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讓下人趕快準備紙筆準備上書皇帝,斥責奸人。
“父親,不可,爲今之計您應該儘快上書陛下,辭官回家。”林紓目光堅定的說。
“怎地,難道我怕他嚴奎不成。”林望依然未從憤怒中出來。
“父親且看,關伯伯幾條罪名貪污軍餉,打仗冒功都不足以致死,唯獨這個結交近侍是要命的,不僅要了他的命,也要了你的命呀,你不是常說皇權是天底下是不可動搖了,威脅皇權,其命不保呀!關伯伯掌握軍權,而您是我朝最得力的大臣,想想嚴奎是要您於死地呀,如若您現在再去求情,豈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嗎?”林紓冷靜地分析道。
“那就讓你關伯伯一家置身火海而不聞嗎,那怎麼可能?”
“父親,我們先寫一封信給他們,告知他們情況,如他們能逃離生天,從此天涯江湖,活命即可。”
“好好好,今日是爲父衝動了,倒是你提醒的及時。”林紓信任地看著自己的孩子,頗爲欣慰地說。
“父親,你是關心則亂,現在不僅要寫信給關伯伯,你也要馬上寫封辭職信上奏陛下,以年歲過大,身體堪憂爲理由要求馬上辭官回家,方可保我全家性命。”
“好好好,立馬寫,立馬寫。”林望認真謹慎地寫下 這封信。
關兄:
吾兄見字如面,吾見汝以報國赤子之心上慰陛下,以復河套之地,平百姓流離之苦,然朝中奸逆橫行,污汝有貪污之弊,與吾等有近交之嫌。故吾兄收信後勿可耽擱,即作打算,吾有一兄深樂,久居南疆,可信之。著信一封,可攜家人前往其南疆以躲此禍,勿輕言放棄。
吾兄 望
“來人,務必快馬加鞭,兩日內必送達永平府關敬修關大人手中。
永平府,達搭號稱五萬大軍以大成殺死其侄子那爾塔爲名爲藉口(關安冀在魏世中家中所殺之人)向永平府發起了大規模的進攻。關敬修派總兵邵遠陽應戰,後因爲指揮不力,邵遠陽戰死。
“報總督,達搭率兵幾萬已到城下,邵總兵戰死,要求派人指揮。”下屬來報。
“好個達搭,我沒有找你麻煩,你倒自己上門了,我今天就讓你見識下我們大成的軍隊不是好惹的,冀兒穿上你的戰袍,跟我走。”說著自己也準備換上戰袍。
“老爺,京城林大人來信。”僕人把信遞上來,關敬修沒顧上拆信,便和關安冀上馬去了城頭。
父親走後,關安寧到書房去找父親,發現這封沒有拆封的信,從中讀懂了大成皇帝欲殺父親的事實,這可怎麼得了,父親上了戰場,一天兩天也不會回來,倘若聖旨一下,全家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不行,我得去告訴父親。
關安寧立即找來管家毛福平,召集所有家丁,自家所養家丁並非一般的僕人,這些人的家都在關外被蒙古兵踐踏後流浪至關內,後經過關家挑選,平時也是經過訓練的,基本上都是身強體壯,弓馬嫺熟,武功高強,上了戰場一個頂十個的那種,一共二百餘人。
所謂養兵千里,用兵一時,這些人平時不怎麼上戰場,他們不知道這次大小姐突然通知他們所謂何事,但是個個磨刀霍霍,準備報答主人的恩情。
“老爺和公子上了戰場,今日帶你們前去,爲在戰場上殺出一條血路,把我送到老爺身邊,爲送一封密信,這次的任務必須成功,不能失敗,所以要以命相搏,能做到嗎?”父親和哥哥不在身邊,面對突如而來的死亡的威脅,她想的是必須把父親、母親和哥哥帶走,離開遼東,遠離戰爭,遠離那個父親爲之賣命千里的昏庸皇帝。
關安寧告別母親,承諾等找到父親和哥哥,一定回來帶走母親,永遠離開遼東,離開這個不斷戰爭的地方。
關敬修很有信心,因爲他多年來和達搭對戰從來沒有輸過,但是這一次關敬修忽略了達搭必勝的決心,也忽略了叛徒的力量,孫子兵法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而撫寧總兵陸獻早已投靠達搭,專攻自己弱處,敵方對自己瞭若指掌,而自己卻忽略對方的兵力,敵強我弱,本應防守爲主,關敬修卻命守將張守城出城迎戰,大成騎兵打不過對方,張守城陣亡。關安冀自請出戰,想以擒王之勢大殺敵方士氣,卻被別人識破計策,以左右圍攻,斷其左右翼,陷入敵人的包圍圈,被生擒。
關敬修聽到休息差點暈過去,沒等他暈倒,傳來了敵人強行攻城的消息。
“報,達搭已架雲梯,準備攻城,北城,南城,東城,西城已架滿雲梯,敵人要爬上來了。”
“我去看看。”
“將軍,不可呀,現在城內弓箭四射,一旦被射到,羣龍無首,我軍更加難敵,守城自會棄也。士兵勸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現在怎麼辦?”關敬修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父親,父親。”不覺間關安寧已率家丁到達。
“安寧?胡鬧,你怎麼能到這裡來呀,趕緊回家。”
“父親,女兒有要事稟報。”安寧不管父親的驅逐。
“有什麼事情回家說,現在情況緊急。”關敬修推了推女兒。
“父親,回家就晚了。”雖然關安寧面露焦急之色,其父仍專心研究地圖,此刻他真是一頭霧水,主要是這次敵我實力相差太多。
安寧見如不幫父親解決難題,父親決不肯聽她一句話。“父親,女兒有辦法解困局。”
“哦,你有辦法,說來聽聽。”如今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可用火攻,時值深冬,零下十幾度,蒙人多著棉衣,可用棉被澆以酒精或汽油,點上火,扔至攀爬士兵的身上,便可阻止其上來。“
“好辦法,立即傳令下去,用火攻。”瞬間永平城下嗎變成了火海,沾滿了汽油的棉被劇烈燃燒,瞬間飄到士兵身上,一時間,士兵的慘叫聲、呼救聲,大火燃燒的絲絲聲和弓箭聲混成一團,煞是壯觀。這道火海將大量的蒙古軍送進了地獄,前仆後繼的蒙古兵在火海中全部喪生,成軍士氣大振。
關敬修此刻笑容洋溢,但是關安寧卻沒有心情高興。
“父親,老皇帝要殺你。”
“不可能,皇上向來厚待武將,吾鎮守邊關數十年,賞賜無數,怎可殺我。”
“你看這個。”關安寧拿出了林望寫給他的信。
“這,這,這,這不可能。”
“林伯伯怎麼可能對我們撒謊,父親,你醒醒吧!如今的皇帝早已被奸臣矇蔽,不值得你爲他賣命,父親,我們走吧,離開這裡,林伯伯已給我們指明去路。我們只要帶幾具屍體回去,將府衙燒了,從此隱姓埋名,隱居他鄉,我們尚能活命呀!”
“報,敵軍大規模挖牆,我軍城牆崩塌,敵軍一進城,我軍寡不敵衆,現在快撐不住了。”副將滿臉急迫地說。
關敬修披上戰袍:“我去看看。”
“父親,父親,我們離開這裡吧,永平怎麼也守不住了,你此去只會死路一條。”安寧焦急地說。
“寧兒,對不起,我不能當個逃兵,陛下的旨意一天沒有下,我一日是永平的主將,一個武將最好的歸宿就是死在戰場上。我愧對你娘和你們,但這是我的宿命。”
“寧兒,你哥哥還在敵人手上,如果他還能活著,一定要救出他,帶著他和你阿孃回餘杭老家,一輩子不要當官當兵,做個普通人吧!”關敬修拉著關安寧的手說,他覺得讓一個十四歲的女孩承擔這一切似乎太艱難,但是此刻他又能託付於誰哪?
“父親,我們還有別的辦法的,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關安寧近乎哀求的說道。
關敬修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決絕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