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貓
陳舒華一直待到天黑，然後林見鹿帶她出去擼串。
第二天上午，她居然一大早就又過來了。
林見鹿正要出門買菜，她就非要也跟著去，於是騎著二八大槓帶上她，直奔菜市場——林見鹿居然騎這樣一種在灣灣已經極其少見的老式的大自行車，就已經足以讓陳舒華滿臉驚奇了，但接下來，她又見到了林見鹿一路熟練地在菜攤上選菜，砍價，以及跟人家攤主瞎扯淡。
他對生活熟練的，完全不像是一個超級天王巨星。
甚至不像是他這個年紀。
等買了菜回到家裡，她倒是有心想幫忙，卻忽然發現，這廚房裡竟沒有任何一件事是自己能幫得上手的——她自小學習聲樂，七歲登臺，八歲爆紅，至今那麼多年，她的無論衣食住行、簽約、演出、日程等等，全部都由媽媽一手託管，可以說，那是真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唯一會做的飯就是熱水沖泡面。
於是就坐在沙發上，雙手托腮，看他在那裡手腳飛快地摘菜，然後又靠在廚房門口，看他洗菜、切菜、炒菜。
哇，他好厲害，像大廚。
等飯菜都妥當了，林見鹿從櫥櫃裡拿出一瓶西鳳酒，還是忘年交老趙，趙繼平特意從長安給他寄來的，之前顧常衛請客喝酒，對於林見鹿對茅臺的推崇，老頭兒很不滿，過後不久就給寄來了一箱這個。
“嚐嚐？”
“嚐嚐就嚐嚐！”
喝醉不至於，但陳舒華卻少見地吃撐了。
酒飽飯足之後，她癡癡傻傻地笑，往沙發上一歪，就只是看著林見鹿忙活，等林見鹿衝好了他的大壺茶，給她也倒一杯，她笑著說：“你好厲害呀！”
嗯，雖說沒喝醉，也有點醉眼餳軟了。
沒來言沒去語的一句話。
林見鹿笑笑，沒回她，自己也去躺椅上歪著。
空調的風呼呼的吹，房間裡涼爽宜人，但酒入肺腸，卻還是叫人覺得身體熱乎乎的，足足好幾分鐘的安靜之後，她忽然說：“還是你幫我把這張專輯做出來吧！不想再找別人了?！?
林見鹿“嗯”了一聲，“那你等著吧！最近不想動彈?！?
“好！我等著?！?
又是好一陣安靜。
足足七八分鐘過去，林見鹿起身端茶缸子要喝水，卻纔發現，她竟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而即便夢中，那臉上也帶著一抹甜美的笑容。
像一隻繾綣的貓。
起身給她拿一條毯子，小心翼翼地搭在了身上，林見鹿嘆了口氣。
…………
下午三點，林見鹿正捧著本《水滸傳》看得津津有味，看到武十回了，上輩子林見鹿就覺得這是最精彩的一段——卻忽然被一陣手機鈴聲給打斷了。
“喂？媽。”
“晚上回來吃飯。你特麼忘了你爹媽還活著呢了是嗎？晚上給你燉大骨頭?！?
“嗨……成。我晚上回去?！?
放下手機扭頭看，她醒了。
臉蛋兒酡紅，眼神惺忪而迷離，不一會兒，她坐起來，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不但展露出完美的身段，緊身的T恤衫扥起來，還露出雪白粉嫩的一截小腰。
四目相對。
她笑了笑，林見鹿也笑了笑。
…………
十分鐘後，她洗漱完，走回來，表情平靜，“我要走了！”
林見鹿擡手指了指茶幾，“七首！加一起十二首吧，給你做張大碟！”
她愣了一下，臉上有驚喜表情，但很快就又平靜下來，只是安靜地看著林見鹿——待到四目相對時，那眸中早已喜意全無。
“我們……”
她欲言又止，幾經躊躇。
然而終於是低下頭，幾秒鐘後復又擡頭，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她走過去，拿起了那一沓紙，卻是並沒有看它們哪怕一眼，只是笑著衝林見鹿晃了晃，“回去之後，我一定乖乖練歌！”
“嗯?！?
“我會再來的，想吃你做的飯。”
“好?！?
“走了。”
“好。”
然後她走，林見鹿起身送，幾步就到門口，她的手搭在門把手上，卻又停下不動，片刻之後，她忽然轉身回來，笑著，溫柔地捧住林見鹿的臉。 整個人踮起腳尖，溫柔地親上來。
一沾即退。
“愛你呦！”
林見鹿笑，她也笑。
幾秒鐘後，她終是轉身出了門。
…………
傍晚時候，老段老李他們，就回到首都了。
按說明天要走了，林見鹿應該再盡一盡地主之誼，但一來老媽召喚，不敢耽誤，二來大家太熟了，最近半年，林見鹿光是在灣灣，就待了兩三個月的樣子，要見面、吃飯、喝酒，幾乎都是隨時的事情，倒沒人在意這些虛文了。
他們旅途勞累，倒不如隨便對付一口，好好休息呢！
結果老李又忽然打電話來，“阿鹿，牛逼呀！”
“嗨……”
“剛纔我們一起看你給舒華的歌，老段高興瘋了！惠倫要炸了！”
“哈……”
電話裡馬上傳來蘇惠倫悲憤的吶喊，“阿鹿，我不走了，告訴我你家的地址，我要住到你家裡去！你答應過我要給我寫首合唱的！居然舒華姐先拿到了！”
但是老李很快走開了，然後聽見一陣雜亂的動靜，終於，老李再次開口說話，“寵得有點過頭了兄弟！一口氣八首啊！惠倫明顯吃醋了，我們幫你擺不平的！”
林見鹿捏眉頭。
就聽老李又在繼續絮叨，“這幾首歌都好棒！舒華說她把你壓箱底的東西都掏出來了，掏空了，喂，我不得不幫阿蓮邀一首歌了！一定要給?。 ?
啪啪啪的拍門聲。
蘇惠倫在無能狂怒，“別以爲我聽不到啊宗勝哥，我排前面！再寫了要先給我！我纔是排前面的！”
“好好好！你排前面！”
…………
一幫歌手的喧囂，段中潭纔不在意。
隨他們和她們爭去、吵去。
充耳不聞。
他只是像拿了無價之寶一樣，雙手緊緊地捏著手裡的幾張紙。
這首《屋頂》很棒，超棒，當今華語歌壇最紅的新天王林見鹿，搭配過去十年華語歌壇無可爭議的超級天后陳舒華，再加上這質量！
對唱情歌！
咦……我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首《等一分鐘》很棒！很讚的都市情歌！尤其副歌，相當抓耳！
《詩水蛇山神廟》也很棒！歌詞有意思，旋律上似乎也是舒華一直都特別想要的R&B，很有異域風情的感覺，但是卻又被阿鹿寫的很邪典範兒！
又是一首很成熟的中文R&B??！
沒問題的，這可是林見鹿出品！
《花田錯》、《瀟湘雨》可都是市場驗證過了的，雖不是《冷酷到底》那張專輯裡最紅的，但之於整張大賣的專輯而言，卻絕對是加分項！
這首《生分》同樣超讚！
估計會像阿鹿在他自己的專輯裡那樣，被做成非常“林氏風格”的現代情歌的風格——那可就太棒了！
還有這首《暗香》，哎呀呀，老李說這首歌香氣四溢、滿紙菸霞！
絕對可以作爲鎮住整張專輯的存在！
單論水準，甚至可以壓過《這世界那麼多人》半頭！
有這樣的兩首歌壓住整張專輯，一旦上市發行，怕是整個樂評圈子都要炸！
還有這首《追光者》……
無論詞還是曲，它都是如此的溫暖而又傷感，而且整首歌渾然一體，即便業餘水平的歌者，都有九成的把握把這種作品給唱紅！
又更何況陳舒華！
《四點的海棠花未眠》，一首苦情歌，但是卻絕非一味訴苦，反而是如此的詩意！就憑這旋律，就憑這歌詞……
還有這首《信以爲真》！
段中潭當時第一眼看到，就愛死它開頭的那兩句歌詞了——
喝了交杯，幻覺好美！
甜蜜方糖，跳進苦咖啡！
啊……這種歌詞，真的是太棒了！
而且這居然又是一首合唱，上面清楚地標註著副歌部分，有一個顯眼的“合”字——那顯然，肯定是阿鹿來跟舒華合唱！
這樣子質量的八首新歌，再加上《這世界那麼多人》、《夏天的風》、《鬧哄哄》和《禮物》，十二首??！林見鹿包辦詞曲的打造，陳舒華的唱！這樣子的一張大碟，要是不大賣它個幾百萬張，自己這個滾石老總就不用再幹了！
啊哈哈哈哈哈！
在心裡過完了癮，他回頭瞥一眼，周華建和趙川還在跟蘇惠倫開著玩笑，老李也在一邊笑呵呵，但事當其中的陳舒華，卻獨自安靜地坐在房間角落的單人沙發上，出乎意料的表情平靜。
“舒華，不開心嗎？那麼多好歌，他還幫你做！”
“開心呀！好開心！”
“可我看你的樣子，好像並不開心！”
陳舒華聞言笑起來，但很快，她笑著笑著，竟忍不住有些要流淚的感覺，趕緊自己吸了吸鼻子，復又笑起來，“我只是在想，我要是像惠倫那麼年輕就好了！”
段中潭訝然，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年輕真好！”，她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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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