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花想容此一衣之妖,形與氣俱不見,惟以強者之血或有特殊之術而行。 ——《古師行》
若是說爲何如此別緻的東西最後取了個這般生動曼妙的名字,那便要引到幾百年前,前朝的一位昏君了。
明明只是上山採點種子,種點東西好留口飯吃,結果半路遇見個狡黠的傢伙,費力不說,還無錢可賺,無錢可賺不說,搞不好命都會沒了。
張蘊呈將手抵在下巴頦上,想著剛纔那攤灰褐漬,嘖嘖道:“你竟還會開通狩陣?天下第一差師果真名不虛傳,真是神奇!”
李鑲楠白了白眼,拂拂沉宗,催促道:“都是過去的事,別拿我開玩笑,快快走吧?!?
張蘊呈有些尷尬,只好單手握拳,輕咳兩聲,嗤道:“額……你這人……好生無趣啊……”
李鑲楠沒搭理他,撩撩頭髮,正正衣襟,順著原路往回趕。
這一路上李鑲楠的腦袋裡簡直要鬧翻了,一切思維都好像在勸自己:“會沒事的。”
但是,人總歸會有雜念,更何況已經許久沒有清修過的李鑲楠,心境更是糟亂。
“若是尋常妖精,自然最好,但能將妖氣藏地如此徹底,身態也全然不見,可見,這廝雖然算不上妖力滔天,但以現在二人的體力和法力,只要對上了,就都是極大的不利。”
“身態,妖氣全然隱藏,這也全然像是個老謀深算能幹出來的?!?
“除非……”
“你怎會……”李鑲楠錯愕道,睜大著眼睛望著張蘊呈。
這不機靈……開竅了?
還沒來得及過多驚訝,李鑲楠的目光就瞥見了張蘊呈腳邊的一塊淡黃色的碎紙片。
“啊,誰還沒個一技之長啊……哈哈哈……啊你幹嘛!”張蘊呈正得意忘形,突然腦袋捱了一下。
李鑲楠拎著沉宗,用劍柄狠狠地敲了張蘊呈的頭:“別他媽的浪費符紙啊!”
張蘊呈蹲在地上捂著腦袋上的大包:“啊……(痛痛痛)真乃……(痛)天下第一啊?。ㄍ此懒耍?!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爺!你別補刀啊??!”
李鑲楠努力壓抑住跳地飛快的心,向前遙遙看去,心想趕快逃出去。
小路被隱在茂密的樹叢中,看不到盡頭,區區繞繞,更像是會迷蹤在這裡的樣子了。
山中樹木,小路,景象,就是如此奇妙,移步換景,沒走再走幾步,李鑲楠眼裡竟映出一個小水潭,水潭邊上規規整整,齊草上壓著幾塊平整的石頭,不如說是個挖出來的小水池。
更使李鑲楠驚喜的,是譚邊坐著幾個青年人,幾個仰躺在草地上,斗笠蓋住腦袋,像是在睡著;還有一人,靜靜倚在一棵樹下,讀著一本小冊。
張蘊呈見狀,即刻就要上去招呼,卻被李鑲楠一把拉住。
“別動,先讓我看看。”李鑲楠左手無名指蜷曲,右手持劍開陣,頓時間,李鑲楠瞳仁幻色,卻突然眼前一黑,只覺得頭暈目眩。
再反應回來時,李鑲楠看出,這羣人不過是些個普通青年。
張蘊呈有些不耐煩了,雙手抱在胸前,身子原地不動,將頭伸到李鑲楠側面,陰陽怪氣道:“現在沒事了吧?”
李鑲楠低下頭,一手捏住下巴,思索道:“稍安勿躁,有些不對……”
“你看啊,這些人,身邊沒有框籃柴火,亦沒有什麼行囊,可見不是上山遊覽,也不是同咱們一樣,砍柴,採種之類的。”
“且天都黑了大半,天候也涼了,竟能在小池邊這格外寒涼之地睡著,著實可疑。”
聽到這裡,張蘊呈把腦袋收了回去,心說李鑲楠大驚小怪,表面卻裝作思索,微微偏頭道:“確定如此,實在可疑?!?
李鑲楠不住點頭,但是,這幾人並未有什麼妖氣之類的可疑姿態啊……
這時,正在讀著書的那一青年,似乎是感覺了什麼,擡起頭來,向二人所在的方向望去。
這裡就不得不再次說說山林中的奇妙了。
區區繞繞,恰到好處的,青年並未看見他們。
“唉呀!就這樣吧!”張蘊呈以爲青年已經看到自己,索性直接跨出一大步,拽著張蘊呈朝青年走去。
那青年似乎是被突然冒出來,且徑直朝著自己來的二人嚇著了,手一哆嗦,“噌”地站了起來。
但李鑲楠也是愣住,剛剛還在慶幸自己似乎是沒被發現,一口氣還沒喘完,誰知張蘊呈竟直接竄了出來。
“欸……等下……”李鑲楠掙開緊緊扣著自己手腕的張蘊呈,一擡頭,首先入目的,就是嚇得僵在那的青年。
李鑲楠趕緊伸擺擺手,一邊向前走,一邊慌忙道:“這位公子,我們……唉!”
李鑲楠摔了個趔趄,一頭紮在水池裡。
“踩到人了!”池邊傳來一聲怒吼,原是李鑲楠只顧著同受驚的青年道歉,加上自己也有些緊張,竟沒注意腳邊還睡著個人。
狼狽啊……張蘊呈別過頭,用手扶住額頭,心裡替李鑲楠尷尬。
這時,一藍衣女子從小路款款走來,一手挎著一隻籃子,一手撩起斗笠上垂下的紗,看著李鑲楠幾人,笑嘻嘻地道:“小公子,落湯了呀?怎麼還不回家去?家裡妻子還等著呢。”
這時女子才注意到張蘊呈,便指道:“你們兩個是一起的?一家的吧?”
“?。堪 牵呛?,我們……”李鑲楠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問著了,本就在走神,只好求助地看了看張蘊呈,“我們是親兄弟,親兄弟,對吧,仁弟?”
“啊!確實!姑娘可真是慧眼如炬,相比之下,內個李……哥哥,你還在水裡泡著呢 快些出來啊?!睆執N呈慌忙接過話來。
李鑲楠趕緊上了岸,也顧不得現在自己有多滑稽,急急地問那女子:“那姑娘你呢,你怎麼不回去?天都快黑了,來這裡做什麼?”
那女子再次笑起來,眼睛瞇成兩道月牙兒,又指指旁邊幾人,嘻嘻道:“我們呀?現在在自己家門口呢!”說完,又拐了拐挎著籃子的那隻胳膊,“我剛回家的呀!”
“我們?”張蘊呈報著胳膊,眉頭一皺,“你們是一起的?”
“是呀!”幾名青年跟在女子身後,朝更裡邊走去。
突然,女子停了下來,朝李鑲楠招招手,:“公子呀快回家去吧!莫要天黑,留在林子裡出不去了。”
不知爲何,張蘊呈覺得這句話後半段被她說的陰森森的。
聞此,李鑲楠舉起一隻手,剛要應聲,心裡卻又忽覺不對勁。
肢體像是不好使了,胳膊自己舉地高高的,嘴巴自己張開了,喊了一句:“姑娘!你若願意,就帶我們回你家去吧!”
那女子有些驚訝,回過頭來,愣了愣隨後綻放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可以啊!但寒舍簡陋,還望公子莫要嫌惡?!?
李鑲楠一聽,急忙小跑跟上,“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