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阿蘭的記憶衰退不能做的太明顯，太明顯會被發現。所以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元老阿蘭仍有能力履行其元老職責。

“隨著翊風的痛苦爆發的越來越頻繁，翊風應該逐漸意識到自己不能永遠依賴異星客的血液，而羿曦所承擔的責任也太重了，於是翊風說服了羿曦，接受他的冬眠的選擇。這樣翊風便不再需要異星客的血液，達倫·尤南也就不用受制於暗夜森林你的操控，羿曦則有更多的精力照顧阿蘭。

“因爲很多個科研項目同時在趕進度，爲了研究變種人的特殊基因修復方案，也爲了治療阿蘭的阿茲海默癥，還有巫師會的事情要料理，羿曦早已累的疲憊不堪，精力不濟。”

“又或許，達倫·尤南本身就是早期神腦計劃的產物，她表面上曾是元老阿蘭的養女，其實後來她的所有一切特工和諜報人員的情報訓練都是您找人給她安排的。她其實是您暗中操控的一顆棋子，如同元老雨澤和元老深淵先生一樣。

“您操控她，讓她和元老阿蘭建立某種親情關係，她的身份可以更好幫你監測翊風和羿曦的動態，而達倫·尤南卻天真的以爲，您其實圖謀和更關心的是元老阿蘭的情報、權力和資源。用一個表面的目的掩飾另一個真實的目的，這是您的拿手好戲，元老大人。”

元老史都力拍手，哈哈大笑，“很精彩的推理。如果我不是你所說的當事人之一，我都快要被你折服了。”

他突然意識到她的所有推理所依賴的證據不過是不同數據和情報的時間線比對和捕風捉影對事實的猜測和推理。

“你什麼證據都沒有，小可，你所說的一切就算再精彩，又有誰會相信呢？別人都會認爲你神經錯亂，是個瘋子，你應該呆在瘋人院。”

小可挺直了脊背，“我有證據，元老阿蘭在記憶銀行的數據，我做了備份。別忘了我還有您的基因，您不是真想試試針對您基因的病毒吧？”

她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如同刀子一般刺中了元老史都力劇烈波動的心臟，如果不是硬撐著，元老史都力也許當場會吐出一口血來。

元老史都力似乎瞬間換了另一個人，曾經，坐在這個辦公室裡的元老史都力是一位王者，他氣焰囂張，氣場強大，自信滿滿。

然而，剛剛聽完小可挖掘出了他二十幾年來刻意隱瞞的秘密、陰謀和罪行後，他的心情如同過山車，立刻從高處跌落谷底。

矢口否認嗎？

沒有意義了，小可掌握了他的基因，她說了，她拿走了那份他留下用於給休格醫生研究如何醫治翊風的基的——他的基因。

他沒那麼自信能抵抗ARF星人制作的針對他自己基因的病毒。

就算他手頭還有不少AMIX星系星奴的血液可以治療他，他也不會用自己的生命來冒險。

元老史都力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銳利和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助和滄桑。他魁梧挺拔的身形也變得有些駝背，顯得頹廢和衰老。

他從未想過一天，自己竟然會被置於此等境地。

一股奇異的氣息瀰漫開來，元老史都力的臉色開始發生奇怪的變化。原本的肌膚變得鬆弛，皺紋悄然爬上了他的面容，頭髮也變得稀疏而灰白。

好似一瞬間衰老了10年。這一切發生得如此迅速，彷彿是一場魔法般的變化。

小可看到元老史都力這個樣子，內心突然有所觸動，產生一種悲憫，就好像她眼前的這個老人不再是元老史都力——暗夜森林之王，幻影帝國最有權勢的元老之一，而只是在慘烈命運的打擊之下，一個孤苦伶仃的老人，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默默地遠離自己的孩子，默默付出，守護他們，卻絕不相認。

她默默的轉身，準備離開。剩下的話，說與不說，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你就這麼走了？”元老史都力冷冷的問。

“我的條件都已經說完。您是聰明的，理智的，相信您會做出明智的選擇。”小可回頭，向門口走去。

“你究竟是怎麼發現這些端倪的？”元老史都力自知無法改變眼前的一切，那麼要做的，就是在今後的每一步中，儘可能少露出破綻。

小可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二十年來，元老史都力已經非常小心，刻意和翊風、羿曦保持距離。

這麼多年來，他都是遠遠的觀望著，默默支持他們做他們想做的事兒。

這是保護，也是愛。這是一種小可難以理解的地球人類之間的親情。

小可淡淡的說：“刻意掩藏也是一種行爲，不作爲也是一種行爲，做做樣子也是一種行爲，任何一種行爲都可以被做出多種解讀，而我只是選擇最符合邏輯的某種解釋，那也許就是表象之下我想要尋求的真相。”

小可不願意多解釋什麼。

但她想了想，還是說了下去，“元老大人，不僅僅是元老標記線的兒子裂斧F，還有那個充當塞繆爾·愛倫坡的替身——可憐的生物教師艾米·福特的兒子，也被您控制在手中，這些行爲的共性特點暴露了您的思想、動機和意圖。這些手段，用在別人身上是進攻，而用在您身上，沒用，是因爲您已經早有防備方案。”

元老史都力沉默了，他如同凝望鬼魂一樣凝望她。

臨走之前，小可又開口了，“元老史都力先生，克里斯·瑞恩，也是您的兒子，對嗎？我同樣驗證過他的基因和您的基因。不過他只是普通地球人的後裔。但是因爲他根本不知道您是他的父親這一點，所以他總是提心吊膽，擔心犯錯誤，擔心您會像對付您其他失手的手下對付他，說白了，他擔心他會殞命，他活得同樣悲哀。”

該說的都說完了，小可感覺到一陣輕鬆和釋然，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元老史都力辦公室的大門。

小可暗想：“真相如同一面鏡子，它可能會讓人感到恐懼，猶豫，甚至憤怒。但無論如何，當我們勇敢地面對真相時，我們才能夠擺脫束縛，找到內心的平靜和自由。”

史都力辦公室的門在她身後重重的緊閉，發出一聲悶響。

辦公室內，只剩下元老史都力一人，他頹然的坐在辦公室的扶手椅上，目光空洞，神情頹然……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他就這麼一直靜靜坐著，他原本傲慢和強大的姿態已然被擊垮，轟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滄桑和絕望。

突然間，他感到胸口一陣劇痛，一股血液涌上喉嚨，他不禁彎下身子，用手捂住嘴脣，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血液濺在地面上，映襯出他臉上蒼白的光芒。

他的雙眼失去了往日的銳利，代之以一種深深的哀傷和痛苦，彷彿是看透了生命的無常和脆弱。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所追求的一切都是虛幻和空虛的。

他的內心深處充滿的複雜的情緒，身影逐漸隱沒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