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鬼族·克隆站
迪瑞肩膀上的長槍突然轉變方向,在金色循力的推動下,從肩膀裡脫離並飛射出去,鮮紅的槍頭上滴著血。
阿圖羅探出一步,伸出手抓取長槍,但在指尖即將碰到的一瞬間,他猶如被電了一下,全身猛顫,將手縮了回來。長槍末端在石壁上扎出一個洞,嵌了進去。
“聰明,居然沒有直接去拿。”迪瑞笑了笑。
“你在裡面注入了循力。”阿圖羅用笑容迴應,“不管怎麼說,我與長槍兼得嘛。”
迪瑞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悶哼一聲,再次跪在地上,眼神呆滯,面色變得慘白,碩大的汗珠在臉上接連浮現。他一隻手捂著腹部,不停深呼吸,強忍著即將衝開喉嚨的嘔吐感。
“你不習慣這個環境。”阿圖羅平靜地說,“你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
“不用爲我著想。”迪瑞小聲說,“你還要爲弟弟報仇。”
“是啊,看到你這樣我很痛快。”
“是嗎?你接下來將又痛又快!!”迪瑞指著他大喝。
阿圖羅跑去拿下了插入石壁的長槍,隨即後背被身後飛來的一柄長槍刺中,金色循力呈河流狀流入他的身體,全身覆蓋著爬蟲一般的循力,阿圖羅渾身抽搐,大叫起來。
“在你面前飛過去的正是你的長槍,但它的循力早在飛出我的技能範圍後就消失了!”迪瑞說,“不要忘了,地上還有胡安的長槍,我早就盯上了它,它纔是被我賦予循力的一柄。
“由於你已經拿到了你的長槍,現在你的長槍也將被賦予我的循力了!”迪瑞大聲說,手指指向長槍,阿圖羅手裡的長槍飛了出去,然後轉向刺入了他的胸口。
“直到確認你徹底死亡,否則我不會倒下!!”迪瑞鼓舞著自己,吼了起來。
“混賬……”阿圖羅僵硬地伸出雙手,然後用力拍在了自己的腹部,他瞬間被升騰的紅色烈焰包圍,兩柄長槍也燃燒著,倒退著飛出去。
“雖然你利用弟弟的武器,但我完全疏忽了這一點,所以我不追究……”阿圖羅蹣跚著走了過來,皮膚有燒焦的痕跡,胸口與後背的兩個洞口在噴血,“我將長槍全部丟掉了,接下來,看我們誰先去死!!”
迪瑞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不顧一切都要噴發出來的殺意。
阿圖羅不明所以地嗤笑了一下,伸手指向身後:“通過出口,遇到第二個小道時右轉,那裡是封閉的涼爽山洞,還有清水。”
迪瑞忽然大吃一驚,聽到了與這裡的環境截然相反的詞,他下意識打起了精神,當然更多的是對面前這個男人的懷疑。
“我說過了,我對任務早已不感興趣了。”阿圖羅解釋道,“就是要生死在我們二人之間做出選擇。”
迪瑞換回嚴肅的眼神,微微點頭,隨後低聲說:“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楚雲天究竟被誰陷害?我能否找到那個人?”
阿圖羅若無其事地說:“你會遇到那個人的。不,是終將會遇到。”
阿圖羅壓低身體衝刺過來,雙臂展開如老鷹翱翔。
迪瑞做出揮砍的蓄力姿態,死死盯著他。阿圖羅的手如爪伸了過來,上面有燃燒的紅色火焰。
“同樣都是剋制,爲何我就是被動的一方呢?”迪瑞設問,在阿圖羅的面前迅猛轉身,同時下蹲,離開了阿圖羅的視線。他繞到了他的身後,順手將大刀拋到遠處,一把攫住他的雙肩,帶著他跳到空中。兩人如柔軟的皮筋甩來甩去。最終,兩人忽然脫力,同時墜落摔在地上。
迪瑞的雙臂上燃起了火苗,他大叫著,卻一時無法撲滅這些火焰。
“我告訴你吧,迪瑞。胡安的特異技能‘先鋒鬥士’的原理,是一經發動,便會自動指引他做出完美的迴避或反擊動作,而發動的條件僅僅是意識到對方的攻擊。”阿圖羅指著他,惡狠狠地說,“地鬼族的體質就是火焰,胡安在意識到無法戰勝時,強行將循力注入了自己全身的骨骼,在你折斷他的頸椎之時,它釋放出來,進入了你的身體。
“然而,這份循力知道你不會封鎖自己的體內,所以也就沒有發生反應,它就像死水存在裡面。而多虧了胡安我纔想到這個辦法,在你剛剛親手摺斷我的腿骨時,我的循力就進入了你的體內,點燃了胡安的那份循力,所以就在你的體內燃燒起來了!”
“封神枷鎖!!!”迪瑞痛苦地大叫,金色圓盤在腳下浮現。
“這是爲了胡安!!是你輸了!金精靈王迪瑞!!”阿圖羅的眼球幾乎要突出來,他用盡全力怒吼,“無妄鬼火!!”
圓盤在覆蓋到阿圖羅之前便焚燒起來,然後萎縮變小,迪瑞瞬間被熔爐般的大火包圍,他扯著嗓子嚎叫起來,隱約聞到了焦糊的氣味。
迪瑞不顧一切地撲了過來,將阿圖羅壓在身下,他的雙手死死拷住了他的脖子。濃郁的流體黃金般的金色循力從迪瑞的身體裡傾瀉而下,而這些循力很快被飢渴的烈焰吞噬。在金色循力的補給下,火焰愈加盛怒瘋狂。阿圖羅的四肢在地上胡亂拍打,慘叫被隆隆烈焰淹沒,他的皮膚逐漸變得猩紅。
“你……你在做什麼啊!!”阿圖羅喪心病狂地大叫。
“讓火焰變得更加猛烈啊!”迪瑞大喊,金色循力仍源源不斷地流出,然後化作更加強大的火焰,“只要你死了,火焰就消失了吧?”
阿圖羅的話語已無法傳入迪瑞的耳中,他的所有話聽起來都像是臨死前的絕望哀嚎。
“阿圖羅·莫雷諾,我纔是會活下來的那一個,因爲作爲大王的我,有較你而言更加需要守護的事物!有更深的執念!交戰雙方,比拼的就是信念!!”
迪瑞的大腦一片混亂,他的眼前花紅一片,耳內嗡鳴如有戰車駛過。他現在僅存的只有本能,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全身也沒有觸覺,但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眼中的畫面與眼瞳同時顫抖著,視野中零星的碎片開始尋找自己的宿主,不知過了多久,碎片才拼出了自己勉強可以辨認的畫面。
阿圖羅已經死了,嘴大張著,雙目緊閉,身體肌肉緊繃,四肢彎曲,他的盔甲變得暗紅,地上散落著衣服殘片,他裸露出的皮膚呈現出不同程度的紅斑。
而迪瑞的雙手緊緊鎖著他的脖子,他的雙手沒有知覺,完全無法將脖子放開。他觀察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雙臂的肌膚幾乎出現了炭黑色,此外還有不同程度的泛紅、起皮。
簡直慘不忍睹!他抱怨著,身體各處的劇痛襲來,他不知過了多久方纔鬆開了阿圖羅的脖子。
迪瑞靠肘關節支撐身體向前爬動,雙腿勉強配合著,他完全感受不到空氣的炙熱與汗水的流失了。他的關節頂在地上只有輕微的觸感。
爲什麼活下來的是自己呢?是阿圖羅放棄了……不,阿圖羅不會這麼做。他活下來了,但身爲精靈王,居然也變得如此糟糕。他向前爬著,過程中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沒有發出聲音,只是斷斷續續的、乾咳般的虛弱笑聲。他不清楚自己爲何會笑。
他的大腦不停循環著:活下來了、活下來了……
身下的地面還是光滑的石板,但在他的眼中卻分成了許多細小部分,每個部分都在按照自己的工序流動著、波動著,空氣也在如此,他感覺天地隨時都會翻轉過來,自己也隨時會仰面朝天。
必須找到大家,見到楚雲天,找到傑頓,這是他最爲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