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轉回對峙中的兩人,萊奧古德已經不像一開始那般,現在看上去毫無戰意,開始打退堂鼓。
“秦不覺,你不過就是看上我那點賞金而已。這樣吧,我給你錢,你就當做無事發生,就這麼離開如何?”萊奧古德拋出這麼一個條件,只能寄託於秦不覺點頭。
“呵……”秦不覺輕輕一笑,一副戲謔的表情,開口問道,“那你出多少?”
“唉?”
安傑卡和萊奧古德都是一愣,一聽秦不覺似乎真有那種意思,安傑卡不禁急切地跺跺腳,心中咆哮,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大叔!
只是一試,卻不想還真讓他上鉤了!萊奧古德欣喜若狂,臉上雀躍的神情毫不掩飾內心的狂喜,正欲開口,秦不覺卻繼續說道。
“告訴我,你出多少,才能買回那條被你殺害的人命?”
此話一出,場面又一次寂靜了下來,萊奧古德看著秦不覺,臉上由剛纔的喜悅,有那麼一瞬變得呆滯,隨後又平靜了下來,轉爲面無表情。
“他該死。”
“那種人,死不足惜。”
毫無感情,只是平淡地道出事實。
“既然你覺得他該死,那你又爲什麼要逃呢?”秦不覺反問道。
萊奧古德一愣,“我……”卻又說不出話來了,是啊……他爲什麼要逃呢?只是因爲秦不覺追殺他嗎?難道是因爲自己身爲【靈武者】卻殺人了?不,不是的,絕對不是這樣的。
秦不覺看著萊奧古德,回想起上一次自己與他對峙時的場景。那時,萊奧古德明顯不像現在這般能夠冷靜思考,滿滿都是一個殺人者,處於十分亢奮的狀態。
所以,他並沒有試著去說服他,而是選擇動用武力。只是沒想到中途出了事故,讓萊奧古德一不小心就逃了。
“你不過是憑著自己的臆想,就妄做決斷,這其中必然有很多的前因後果,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秦不覺說著,思索片刻,開口道:“我看你也還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不如給你指條明路,去找那家人的房東,他會告訴你一切的答案。”
“等你瞭解真相以後,再做定奪如何?當然,如果那時候你依舊覺得自己是對的,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萊奧古德哪裡不懂得秦不覺的意思,他這是說明,他打算放他走!
“你……你真的願意放我一馬?”
“如果你還想跟著庫森帕的話,那麼現在,這把劍就會取下你的人頭。回答呢?”秦不覺的話語中充滿著不可置疑,當然,萊奧古德自然也沒得選。
安傑卡看著此刻的場景,她不理解,大叔居然真的打算放萊奧古德走?他們之間看上去明明有著私人恩怨,但又爲什麼……大叔並不想將他給抓住呢。
萊奧古德靜思片刻,擡頭看著秦不覺,眼中閃著光芒,“好,我答應你。”
秦不覺知道這一光芒意味著什麼,輕輕閉上了眼,點頭一笑。
下一刻,萊奧古德直接轉身離開,他瞥了一眼周圍【猩血軍團】的人,眼中有些複雜。而那些手下也直直的看著他,同樣複雜無比。
這些人無一不是他帶領出來的,儘管陣法是從另一人那裡學來的,但總歸是由他傳授的。
萊奧古德不再猶豫,他現在必須要查詢當初那件事的前因後果,不然,他永遠也沒辦法邁出下一步。這隻會反覆的折磨自己。
望著萊奧古德離開的背影,【猩血軍團】的人互相看了看之後,也悻悻而去。
秦不覺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離開,安傑卡也慢慢走到秦不覺身邊,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她現在也是一樣,五味陳雜,特別是在看到周邊那些無辜受害者的軀體,安傑卡更是內心一緊。
索性不再去看,而是將頭埋到秦不覺的側身,但下一刻又覺得這樣太過親暱,轉而把頭扭向了別處,不讓秦不覺察覺自己的神情。
秦不覺心中感慨,總歸是一個孩子,想要找人撒嬌。不過他也沒在意,而是邁著步子,向大門口走去。
安傑卡見秦不覺開始動身,便緊隨其後,保持著一兩步的距離,跟著他慢慢離開了。
等走出酒吧,外面的街道上已然是毫無一人,明明半個時辰前這裡還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看來剛纔的動靜,還是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不過居然沒人報警,想必還是因爲處在這麼一個比較特殊的地方吧。
一個警察也不想管的地帶。
寂靜無聲的街道上,唯有一個男人與一個少女的身影,他們在這漆黑之中,唯有微弱的路燈映照著單薄的身影。無風,無息,只有二人的腳步聲,讓他們彼此,感受到彼此之間的距離。
安傑卡想了很久,但還是想不明白,索性開口想一旁的秦不覺問道:
“大叔,他們明明都是一些壞人,但是你爲什麼……沒有殺他們呢……”
秦不覺沒有看她,而是自顧自地走著,腳步不快,只留有一種悠然地感覺。
“你希望我殺了他們?”
一句反問,讓安傑卡愣住了,捫心自問,她是不是真的希望秦不覺殺了他們?答案是否定的……並不是出於同情,還是什麼其他正面的心理。
她只是單純的,不想再看到死人了。
一想起那些屍體,一股後勁從安傑卡內心深處迸發出來,一種冷意直戳安傑卡的頭部,強烈的眩暈感讓她的意識有那麼一瞬間歸於空白。
於是,再也沒辦法忍耐的她,跑到了一旁的路邊,吐了出來。
秦不覺看著安傑卡,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隨即變成了平淡。過了一小會兒,安傑卡總算是冷靜了下來,微弱的燈光照在她清秀的臉上,面色蒼白的安傑卡,雙眼也有些迷離。
秦不覺走到她身邊,遞了一張紙巾過去。
“擦擦吧。”
安傑卡看了一眼,接過紙巾,輕輕道了聲謝謝,擦了擦嘴,然後深吸了幾口氣,放鬆心情。
“走吧,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家。”
安傑卡愣了一下,看了看秦不覺,有些猶豫。儘管秦不覺救了她,但她還是放不下警惕,心中總有一種,很是牴觸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什麼。
畢竟……她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普通人。
秦不覺自然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只是自顧自地說道:“你剛纔問我爲什麼不殺他們,那我就回答一下你。”
“我不是這個城市的人,是一個外來者。他們那些人雖然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不過好說歹說也是這裡本土的居民。”
“可能其中不乏有一些外面來的罪犯,但我的身份總歸是有些敏感。如果殺人的話,萬一被庫森帕倒打一耙,舉報我濫殺無辜,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那庫森帕呢?”一提到庫森帕,安傑卡趕緊追問,萊奧古德一走,她們也就這麼走了出來,期間根本就沒能看到庫森帕的身影。
秦不覺不屑一笑,“那個慫包,一看萊奧古德不是我的對手,老早就桃之夭夭了。”
“那,大叔你爲什麼不抓住他呢?”
“抓住他然後呢?交給警察嗎?我來這裡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萬一被警察盤問起來,未免會有些麻煩。”
“而且我也說過,你活著,他也就活著。現在你活的好好的,我也沒必要殺了他。畢竟我可不是什麼冷酷無情的殺手啊。”
“當然,有必要的話,我也是能做的。”
安傑卡沉默了,她覺得秦不覺沒有騙她,不論是語氣,還是神態,秦不覺似乎都是那種淡然無比的樣子。他說自己是外來人,身份比較敏感,那他到底是誰?爲什麼會到這裡來?
安傑卡一時想不明白,索性就沉默了,感覺自己好了很多之後,對秦不覺擺了擺手,說道:“大叔,謝謝你今天救了我,真的非常感謝。”
不過秦不覺卻是沒什麼表情,但一想到安傑卡,一個小女生獨自去那種地方,而且還差點被人給綁架,怎麼想,都覺得很不對勁。
他知道,眼前的安傑卡對他還是有一些戒備的,這也很好,如果僅僅是因爲一些微小的幫助,就無條件的信任對方,這樣難免會更讓人擔心。
其實安傑卡,也在心中糾結,自己到底要不要相信秦不覺。雖然秦不覺確實很神秘,但是毫無疑問,他救了她。若不是她,此刻的她或許會墜入永無止境的地獄,儘管也是因爲他的關係,她見到了地獄的場景。
但如果不是她,也許,她再也沒辦法見到自己的家人……若她就這麼離開了,次阮該怎麼辦呢……
深夜的風總歸是有些寒冷,或許是爲了陪襯這一幽靜的氛圍,忽然捲起的風帶有一股涼意,這讓安傑卡不禁抱緊了手臂。單薄的衣服讓她看上去十分嬌柔,一時顯得十分無助。
想來想去,安傑卡還是說服了自己。
“大叔,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呢……”
“嗯?”秦不覺愣了一下,確實沒想到剛纔明明還猶豫不決的安傑卡,現在居然主動要求自己送她回去。
輕輕嘆了一口氣後,秦不覺纔有些懶態地回答:“那就快走吧,丫頭。”說完,便轉身就要走。
“我不叫丫頭!我叫安傑卡!”安傑卡十分不滿地喊到,隨後快步跟上了秦不覺的步伐,來到了他的身邊。
“丫頭你幾歲了?”
“十五歲!還有,我不叫丫頭!”
“哦?那丫頭你有家人嗎?”
“我有一個弟弟,他叫次阮!都說了我叫安傑卡啦!”
“丫頭,你家離這兒遠嗎?要是太遠的話要不我打個車讓你自己去得了,我還想早點回去睡覺呢。”
“不行!你明明答應我的!臭大叔,就會欺負人!”
來到通往貧民窟的一條路上,秦不覺看到了少承顏的身影。一旁的安傑卡一愣,也是驚呼,啊!是那個叔叔。
靠近以後,秦不覺連連笑了起來,對著少承顏嘲笑道:“聽,你都被人家叫做叔叔了。”
“這有什麼的?我本來也就年紀不小了,是應該叫叔叔。”少承顏無所謂地答道,看了看安傑卡,一臉的和善。
“安傑卡小姐,你好啊。”
安傑卡一愣,“爲什麼你會知道我的名字?”
一旁的秦不覺翻了個白眼,無所謂地回答:“咱們剛纔經歷的事,他全都知道了,知道你個名字算得了什麼。”
少承顏苦笑了一下,點點頭,“嗯,確實是這麼回事。”
“大叔?這個叔叔是……”安傑卡向一旁的秦不覺詢問道,看著少承顏和善的面龐,雖然有警惕,但更多的則是好奇。
“哦,他是我的搭檔,少?維斯朵?承顏。”
少承顏點了點頭,依舊是溫柔的面龐,見安傑卡點點頭回應了他,便神色一變,轉頭對一旁的秦不覺問道: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呢?”
“唉?怎麼做?……你指什麼?”
見秦不覺一臉的疑惑,少承顏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還能指什麼?這個女孩,你準備怎麼辦?”
聽到少承顏的疑問,安傑卡立刻看向少承顏,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少承顏的這句話裡,似乎有一種非常危險的韻味。
“那你想怎麼辦?我的少先生,你總不能把她扔在這麼一個大街上吧。我倒是無所謂,萬一我們走後,從哪兒鑽出一兩個地痞流氓來,你確定自己不會覺得良心過不去嗎?”
安傑卡一聽,有點不滿地說道:“我纔沒有那麼弱呢!臭大叔。”
“哦?那是誰剛纔被嚇的都在路邊吐了出來啊……”
“我……”
少承顏見他們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無奈地搖搖頭,“行了,不覺,你也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跟一個孩子鬥氣”。
秦不覺攤了下肩,“這不是逗她玩嘛。”
面對秦不覺這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少承顏只得無奈地說道:“既然這樣,我們就先送她回家吧。”
“這不就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