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星靈,是下界塵世對星靈寄託的美好願望,世間傳言,每當(dāng)一個地方的修者成功化身星靈,立冢於星空,其法則會傳承於世間,成爲(wèi)該地的守護星靈,保一方水土平安。
而星冢內(nèi)部便會出現(xiàn)這個星靈故土的陰城,伴隨星靈屍身一直長眠於星空之中。
這麼看來,朝予星靈的故土便是燕州城,百年前朝予星冢墜落大地,百年後燕州城化爲(wèi)焦土,這兩者之間有沒有什麼必然聯(lián)繫,秦潼不敢肯定,但隱隱間又似乎想得通,守護星冢都沒了,那麼燕州城自然也失去了所有的庇護。
星靈,神一般的存在,其安息之地卻被打落塵埃,然而星靈也未曾出現(xiàn),可見什麼守護星靈,僅僅是人們的一廂情願罷了,或者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星靈,人死如燈滅,即便是修行者,也逃不過這個定律。
秦潼感慨,他現(xiàn)在沒有去過多的追究自己爲(wèi)何會出現(xiàn)在朝予星冢內(nèi),這些事只有他走出星冢後才能慢慢去尋找答案,畢竟這段時間自己做過什麼事秦潼都不敢肯定。
再次走進陰城之中,秦潼沒有了第一次的恐懼,畢竟自己在這裡也躺了十年之久,秦潼沿著主幹道穿過陰城,在即將走出陰城的時候,秦潼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片殘缺之地,卻微微一愣,他發(fā)現(xiàn)了一具屍體盤坐在廢墟之中。
按下心中驚懼,秦潼接近了屍體,這屍體殘缺不全,四分之一的腦袋已經(jīng)沒了,似乎是被人一拳轟碎的,身體不少地方都被打穿,露出漆黑的斷骨。
乾屍低垂著腦袋,枯黃稀疏的長髮肆意披散著,秦潼彎腰看了看乾屍的容貌,那猙獰的面目讓秦潼心中發(fā)憷,似乎隨時要復(fù)活一般。
不過看著這滿面的猙獰,秦潼心頭卻沒來由的一陣悸動,這容貌雖然因爲(wèi)屍體乾枯而有些失真,但也依稀可辨,秦潼總感覺自己在哪裡見到過。
細細琢磨下,秦潼瞬間大驚失色,瞳縮如針,自己變成乾屍的時候,不正是這個樣子麼!
這具乾屍竟然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秦潼頓時被嚇的連連後退,這個人是誰,爲(wèi)什麼會和自己一模一樣,難不成……難不成真正的自己早已經(jīng)死了?自己根本就沒有走出星冢,也沒有化爲(wèi)殭屍,而是十年前就死在這朝予星冢之中?
那麼現(xiàn)在的自己又是誰?
秦潼心中風(fēng)起雲(yún)涌,驚駭之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非常真實,這不是夢境,仔細回想,自己在葬身境的經(jīng)歷,以及自己如何在星冢中得到星靈秘法,然後走出星冢前往星靈鎮(zhèn),藉助穆家開了一場拍賣會,然後星靈鎮(zhèn)外借老神仙之手震懾諸門派,與柳輕羽前往東域,又誤入燕州幻境,所有的經(jīng)歷都非常真實,不可能是自己幻想的。
那就說明自己是真實存在的,那麼這具乾屍又是誰?爲(wèi)什麼會在這裡?又爲(wèi)什麼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剛讓秦潼心中驚懼的是,他在這具乾屍體內(nèi)察覺到了屍道的痕跡,也就是說這具乾屍和自己一樣,修行的都是屍道,身份都是殭屍,這到底是另一個自己,還是說僅僅是和自己長得相似的另一個人?
就在秦潼心中胡思亂想之際,一陣陰風(fēng)卻突然吹來,秦潼心生所感,擡頭看向了遠方的冥殿,冥殿宏偉的大門口,一個高大的身影正遙遙看著自己,目光如同深淵,似乎可以吞噬一切,毀滅的氣息逐漸蔓延開來,正是當(dāng)年的守冢人!
守冢人露面,秦潼回過神來,他最後看了一眼這具乾屍,頭也不回的向星冢外面奔去,如果守冢人這時突然發(fā)難,憑藉現(xiàn)在秦潼一人的力量,絕對不是這個守冢人的對手,不管這具乾屍是誰,現(xiàn)在都不重要了。
秦潼頭也沒回,沿著之前的通道一路跑回了地面,奇怪的是守冢人只是眼睜睜的目送秦潼離開,沒有絲毫的舉動。
看著秦潼的身影消失在了漆黑的墓道中,守冢人突然發(fā)出一聲嘆息,緩緩滑進了身後的冥殿,冥殿大門重重關(guān)合,周圍又恢復(fù)了死一般的安靜……
另一邊,秦潼回到了大地,周圍一片曠野,一望無際看不到邊,荒草萋萋,冷風(fēng)蕭瑟,昏黃的天空死氣沉沉,萬里無人煙。
秦潼四下觀望,這絕對不是中域,秦潼回頭看向自己爬出的地方,只是一個直徑不到一米的洞口,這朝予星冢竟然換了位置!
這片大地沒有任何參照物,也分不清方向,秦潼胡亂確定了一個方向,一路向前想要走出這個地方。
但這地方實在是太大了,秦潼走了三天三夜也沒有看到邊際,環(huán)境千篇一律沒有任何的改變。
就這樣秦潼又走了四天,終於在半人高的荒草中找到了一面歪斜的石碑,這石碑已經(jīng)陷入泥土之中,秦潼扒開石碑表面的泥土,只見石碑上刻著一行大字“邊荒禁土,生者慎入”,在石碑角落刻著一行小字“東域北極宮留。”
“這裡是東域麼……朝予星冢從中域移動到了東域……”秦潼喃喃自語著。
不過能看到這面石碑,就說明自己已經(jīng)來到了邊荒禁土的邊緣地帶,再往前走應(yīng)該就徹底走出這片死域了吧。
心中這麼尋思著,秦潼沒有停留繼續(xù)向前,果然,隨著秦潼繼續(xù)前行,天空開始變得蔚藍,暖洋洋的陽光照耀在秦潼身上,讓秦潼有了一種逃出生天的錯覺,周圍的草地也變得生機勃勃,翠碧欲滴。
地平線上,秦潼看到了一大片羊羣,羊羣如同羣星般點綴在這無邊的草地上,有牧民帶著牧羊犬在放牧。
牧羊犬首先察覺到了秦潼,立刻警惕的看向了秦潼的方向,喉嚨中不斷髮出低吼,察覺到牧羊犬的異常,身穿皮衣的牧民也勒緊了馬匹,遙遙看向秦潼,黝黑的臉龐低沉,目光中充滿了戒備。
秦潼衝牧民揮手致意,見牧民沒有舉動,便來到牧民身邊,開口道:“冒昧打擾,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見秦潼開口,牧民暗中鬆了口氣,衝身邊牧羊犬發(fā)出一聲指令,牧羊犬轉(zhuǎn)身離去繼續(xù)看護羊羣去了。
“這是東域北原,小兄弟你這是……從哪裡來的?”牧民帶著濃重的北方口音問著,說著還有意無意看向邊荒禁土的方向。
秦潼察覺到了牧民的目光,並沒有如實回答,道:“我是中域來的,到這裡迷了路,正好看到了羊羣,想來應(yīng)該有人,便過來詢問一下。”
“中域?你是外域人?我的天……你是怎麼過來的?難不成是修者口中的神行天樞麼?”牧民驚呼,在他們這些凡人眼中,東域便已經(jīng)是天下,窮其一生也不見得能走到其他四域。
還不等秦潼開口,牧民翻身下馬,上前道:“你也是修者吧?來這裡也是爲(wèi)了找寶藏的?”
“啊……我是修者,但不是找什麼寶藏的,你說的寶藏指的是什麼?”秦潼問著。
牧民聞言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說完和秦潼走在草原之上,馬匹乖巧的跟在身後。
牧民指了指身後邊荒禁土的方向,道:“看到?jīng)],遠方那片被迷霧遮蓋的地方,那是一片禁土,前段時間有妖怪進了禁土,在裡面不知和什麼東西打了很久,最後還有天火從九霄墜落,太可怕了,然後便不斷有修者來到北原,說是要找什麼寶藏。”
“哦?”秦潼微微皺眉,道:“你說的妖怪,是什麼妖怪?”
“不知道,我沒有見過,但我們這邊有人見過,說是一個渾身長滿黑毛的怪物,來無影去無蹤,還能吃人,不少修行者都被吃掉了,太可怕了。”說著牧民搓了搓手,似乎在緩解自己的緊張,道:“要不是這段時間牧草稀缺,我也不會來到這裡放牧。”
秦潼點了點頭,卻沒有言語,牧民口中的妖怪,極有可能說的就是自己了,那些絲狀物爲(wèi)什麼要來這種地方?又是和誰打了一架?難不成是因爲(wèi)朝予星冢?和守冢人打了一場?秦潼暗中猜測著。
就在說話間,天空中傳出一陣獸吼,頓時嚇的羊羣四散奔逃,牧羊犬雖然恐懼,但也拼盡全力的吼叫,想要將羊羣聚攏。
牧民也連忙翻身上馬,揮舞著書中的長桿,和牧羊犬一起防止羊羣亂逃。
但由於半空中的獸吼不斷,羊羣似乎完全發(fā)了瘋,壓根無法合攏在一起。
秦潼擡頭看去,那是數(shù)十個修者,皆是坐著青面獠牙的坐騎,坐騎兇狠,獠牙外翻,四爪生風(fēng),威風(fēng)凜凜。
數(shù)十個修者根本沒有在意自己對羊羣帶來的影響,按住坐騎落下地面,居高臨下的看著秦潼道:“喂,你可是當(dāng)?shù)啬撩瘢俊?
秦潼細細看了一下幾人,皆是身穿錦衣,爲(wèi)首的是一個三階修者,表情孤傲,一幅趾高氣揚的樣子,正冷眼看著秦潼。
一個修者扭頭看著牧民急切的追逐著羊羣,似乎心有不忍,駕馭騎獸低空飛去,想要幫牧民將羊羣控制住,但這麼一來羊羣更是驚恐,更是沒辦法聚攏,反而越幫越忙。
“師兄,你這是在幹嘛?想要當(dāng)個牧民嗎?”人羣中一個女修者看著那個幫忙的修者,忍不住哈哈大笑著。
幫忙的修者似乎也察覺到羊羣驚恐的源頭是自己的騎獸,頓時無奈的搖了搖頭,順手扔給了牧民一包星幣,道:“驚擾到你的羊羣萬分抱歉,如有丟失,這些星幣就當(dāng)做補償了。”說完便回到了人羣之中。
“喂,問你話呢。”見秦潼一言不發(fā),爲(wèi)首的三階修者皺眉。
剛纔幫忙的修者此刻道:“放心,我已經(jīng)提前賠償了你們的損失,我們的騎獸不會吃掉你們的羊羣,還請放心。”
秦潼依然沒有開口,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些修者。
女修者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潼,對爲(wèi)首的修者道:“算了師兄,這可能是個啞巴吧,我們?nèi)柲且粋€牧民。”
“別了,牧民放牧不易,我們的到來已經(jīng)驚嚇到了羊羣,趕緊走吧,去找找其他人詢問一下。”有人開口。
就在這些修者將要離去的時候,秦潼突然開口道:“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