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來潮就疼得渾身無力的上官染在被小德子一行人送回宮喝下藥之後就暈暈沉沉的睡了過去,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上官染被宮人帶走後,御書房裡上官律肆意發泄著……
這期間,凌帝放心不下過來看了一次,見她依舊睡著便叮囑了幾句話就離開了。夜裡內心難安的上官律偷偷爬上屋頂,看著小妹如同瓷娃娃一般躺在牀上憔悴不已。於是心疼的回家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父母,一家人徹夜難安之後,第二日清晨天剛亮,丞相夫人就滿臉著急的趕到了冷宮中。
——冷宮裡的——
“染兒……染兒……我的心頭肉啊,是爲娘對不起你啊,我的女兒?!鄙瞎偃具€沒來得及說話,丞相夫人就先一步拉著她的手嗚嗚的大哭起來。看著那眼淚顆顆滾落溼了身下的牀褥,上官染原本還有些迷茫的雙眼中終於浮現了一絲的心疼。
“別哭了,娘?!毕肓讼耄€是艱難的開了口。雖然對於上官父子沒有太多的好感,但是對於這位孃親,她還是很受用的。畢竟她的眼中,確確實實裝滿著的,是一個母親對子女的關愛。
“染兒。好女兒。告訴孃親還痛麼?”一想起自己的女兒初次來潮就要忍受如此大的痛苦,而身爲孃親的她卻不能呆在身旁照顧著她,丞相夫人收回眼眶中的淚水又又要落下。
但是看著女兒眼中的心痛,就又只好生生的忍著,那淚水盈眶欲滴不滴的樣子,還真是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看著丞相夫人哭得紅腫的雙眼,滿臉的著急之色,上官染一直平淡的臉龐終於浮現出一絲暖意,輕輕搖搖頭,說道:“不疼了?!鄙弦皇酪渤霈F過這種情況,只是沒有昨天疼得那麼厲害罷了。
二人又說了一陣子話,丞相夫人方纔依依不捨的離去。臨走前猶豫了良久,纔對著上官染那雙彷彿能透徹一切事物的眸子悲痛的說道:“染兒莫要怪你的爹爹與哥哥。是娘不好。這一切都是孃的錯?!?
可是就在上官染想要問她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時,丞相夫人卻已經匆忙離去了。讓上官染一臉的迷茫,抓過小禾問“小禾,你是從府裡一直伺候著我的,你知道我爲什麼進宮嗎?”
“知道”
“主兒,這都是命中註定的事。主兒你是在冷冬時,大雪紛飛的清晨出生的,當時一連下來好幾場大雪,凍死無數牲畜,可就在你出生後,大雪竟然停了,百姓無不歡喜,連老爺都是你是福星??!因爲大雪過後,天空出現了彩虹,所以老爺爲你取名上官染。
命中註定?她本來是個無神論者,可是這次莫名其妙的穿越,讓她對這些X保留了意見。對神多了幾分敬意。
但你生下來就身體虛弱,三個月內得了四次風寒,身體嬌弱,個頭總不見長,當時正好有德高望重的虛一大師在寺裡辦法會。然後老爺就抱著你去找虛一大師,希望他有什麼法子能幫到你,讓你平安長大?!?
“繼續”
“結果了無大師只回了四個大字:入主中宮,和給了一塊玉佩說是佩戴在身上能保你到入宮。自打那時起,老爺便明白了,只有入宮才能就你的命,註定了主兒您要成爲國母,母儀天下。”
“說來也奇怪,從寺廟回來後,主兒的身子竟然慢慢轉好了,雖說不是健壯,但也是平安無事,而且也鮮少病痛。直到三年前,主兒突然大病一場,險些救不回來了,老爺纔想起虛一大師的話,請皇上封你爲後。
老爺請旨前還修書給了虛一大師,詢問他是否會不利於社稷,虛一大師卻說您入主中宮,能夠輔佐君王傾傲天下?!?
“所以說讓我進宮一是爲了救我,二是爲了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能夠輔佐君王傲視天地的福運了?!鄙瞎偃纠潇o的聽完小禾的闡述後總結出來的。
“是的!”
“我娘也同意嗎?”
“夫人自是不肯的,不僅夫人不肯,老夫人也不肯放手讓你入宮。可是還是……”
“主兒老爺跟夫人也是被逼無奈啊,他們爲了主兒能活,別無它法,主兒請你不要怪他們。”小禾兩眼淚汪汪,眼裡充滿對上官染的憐惜,她可是從小陪著小姐長大的,小姐在後宮被欺負她卻無能保護小姐。
“老夫人?”祖母?
“是啊,老夫人生前對你最是疼愛,爲了不讓你入宮,還曾讓少爺帶著你偷偷離開呢!不過……”
這個未曾謀面的祖母,對她還真是好呢!
“被打入冷宮也是老爺安排的,他覺得後宮爭鬥太過殘忍,不忍主兒捲入其中,不如做個冷宮皇后,至少少些算計。”小禾將上官染爲何會一入宮就被打入冷宮的緣由道了出來。
可是上官宏千算萬算,還是低估了後宮這個地方啊,上官染還是沒在了這冷宮中。
本以爲她入宮爲後是這朝廷紛爭的犧牲品,卻沒想到背後竟有那麼大的秘密。
“那我答應了麼?”
“嗯,你答應了。”
“這些事,冷宮裡只有你知道吧?”
“主兒放心,這些事只有小禾知道,也是因爲我是主兒的貼身丫頭,老爺才肯告訴我的,也爲了能夠更好的保護主兒?!?
是夜,圓月如盤,清輝滿庭。沐浴過後,上官染披散著溼漉的長髮,一襲白衣,獨自一人坐在院中的鞦韆上。
身旁石桌上,新沏好的茉莉花茶透過紫砂壺散發著淡雅的清香,瀰漫在庭院裡,與月色下的羣花相交輝映,奏起綿延的夜晚柔和曲。但這月下的美色,卻絲毫沒有引入那一雙寶石般的紫眸裡。
白日裡小禾的一席話始終環繞在耳邊,讓上官染重新思考起命運這個東西。一直以來,她始終堅信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心裡,可是事到如今。
攤開右手,看著那條細長的命運線,然後再將手緊握成拳,隨即嘴脣無聲的笑了。只因那漏在外面約爲三分之一的命運線讓她想起一句話:“人的命運,三分之二是由自己握在手中,而剩下的三分之一,則是由上天決定。”
她的那三分之一由上天決定讓她穿越來到這異世,而上官染的那三分之一,則是決定了她終跟要消失於這陰暗的後宮之中。
其實更準確的來說,上官染的這一生,註定就是一場悲劇。無論是邁入這後宮還是深居在家裡,等待她的都是一個結果— —死亡。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哎——”心中突然一悶,讓她忍不住嘆了口氣。擡頭仰望夜空,寂寞的沒有一刻星辰,只有孤寂的圓月,獨自懸掛於夜空之上。
“在想什麼?”熟悉的調調在耳邊響起,轉頭望去。南宮凌一襲白衣不知何時踏月而來,氣宇軒昂俊若謫仙,一雙綠眸幽靜暗沉,宛若遠古的深潭,散發著寧靜的氣息。
沒有答話,扭頭繼續望向夜空。那暗沉的黑色,不知爲何壓抑的她喘不過氣來。而南宮凌也並不在意,自顧在一旁的躺椅坐下,然後拿起倒扣的茶杯,爲自己倒了一杯清香的茉莉花茶。然後也擡頭望天,沉默不語。
院子裡靜極了。夜風悄悄來襲,吹起了男子的衣衫,揚起了女子如瀑的長髮,髮絲間的淡雅清香飄飄揚揚沉醉了男子的嗅覺,不由得扭頭看去。
綠眸中,女子宛若月下的精靈純淨又飄渺,不施粉黛卻美若天人,一襲白裙包裹著窈窕的身段,靜坐在鞦韆裡一動不動。一雙紫眸寧靜似水,無波無痕,卻散發著哀傷的氣息。
哀傷?
端起小巧的茶杯輕抿一口那淡淡的花茶,屬於茉莉的清香慢慢瀰漫口腔各處,讓他彷彿置身於茉莉花香中,安定了勞累了一天的心神。
“身體好些了麼?”放下茶盞,南宮凌試圖打破二人之間的寧靜。
“嗯。好些了?!钡霓拺R浑p紫眸依舊望著那圓月。
良久纔開口“你有陷入過無助的時候麼?像是一直依靠的信仰破滅,運籌帷幄的事情突然脫於掌中,又如……”扭頭望向他,紫眸裡終於閃過絲絲的熒光。
“自己的命運似乎不再由自己掌握?!?
睫毛微微顫了顫,南宮凌沒有去看那一雙引人疼惜的紫眸,而是依舊望著天空,但是那雙碧海深眸卻像沉入往日的回憶一般,變得模糊而又暗沉。
“凌兒,一定要……好好地活著。”
腦海中,那聲纏繞了他十五年的聲音突然在這個寂靜的夜色中響起,如同匕首一般在大腦中劃破了一個口子,往事如泉涌一般席捲了他的腦海,讓他彷彿重新迴歸那個鮮血靜淌的夜晚……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突然,一雙柔軟的溫暖敷在自己的額頭上,耳邊輕聲的細語讓他從噩夢一般的回憶中醒過來,凝神一看,上官染不知何時半蹲在自己的面前。
竟然又陷了進去,南宮凌緊閉雙眸,輕聲一嘆之後重新睜開雙眼。眼中的悲痛與哀傷已經消失,閃爍著的是往日邪佞與冰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