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逸飛腳下栓著沉重的鐵鏈,緩步走向臺前,身後兩個青年推推嚷嚷的走到了正中央,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有不少知道許家的的人在臺下議論紛紛,“這娃整日無所事事,竟乾的是這等勾當。”“這不是許世雄他孩子嗎,害,這一家子慘咯”
“安靜,鄉親們,如今我們正處於關鍵時期,一點的錯誤都容不得馬虎,可就在我們這個大集體中,偏偏出現了這些個不法分子,意圖擾亂我們的大格局,意圖取締我們的主義,多麼可恥,多麼令人痛恨啊!”臺下幾個人見勢立馬帶頭喊,“可恥,打倒反動分子!”“共產主義萬歲。”許逸飛在臺上沒有擡頭,他不知道父親在不在臺下,他不希望他老人家受這種刺激,而臺下,早有人叫來了田間做工的許世雄,他平日知道孩子做的那些事,也跟他吵過多次,這種情況,他也只能在下邊不斷念著“求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保佑”,兩行老淚從滿是皺紋的臉上流出,“這娃我只指望他念個書識個大字,怎麼幹這些蠢事啊,這叫我們許家臉往哪兒擱啊。”
臺上先是請了幾位先生宣讀了下新的革命紀律和主張,許逸飛低頭聽著,頭上的鐵帽壓得他直淌汗,眼前一片金星,身旁的人不時用拳腳“溫柔”地扶幾下將要倒地的他,海琴現在到哪兒了?找不到我她會著急嗎?這會可別出什麼亂子,“下面是審判時刻,押過來。”
許逸飛被幾個人推了過去,一下沒站住,倒了下去,趕忙爬起來,怕有人幫他“扶正”,“那些個反動的傳單,都是你貼的嗎?”,許逸飛低著頭冷漠的說道,“是”“你這桀驁不馴的混蛋,擡頭看著大家。”說著便粗魯的擡了下許逸飛的頭,許逸飛艱難得撐著,“你幕後受誰的指示?”“就我一個人。”常敖冷笑了一聲,“一個人也敢造這麼大的聲勢?你可真是大膽啊許逸飛,許家的祖輩都讓你一個人給毀盡了!”說著便叫人拿過來鞭子,一下一下的抽打在他的身上,沒兩下許逸飛便癱倒在地,他沒那麼硬氣,身子也沒經過這般折磨,於是一幫人上去哄打,混亂之中,不知誰幾腳都踢在了許逸飛的頭上,頓時許逸飛的視線裡充滿了紅色,模糊,幾個人見勢頭不對,都散了夥,常敖也趕忙收了場,“今天會議先開到這裡,明天叫他們幾個勞動。”蹭了蹭腳下的血跡,常敖趕緊跑開了。
臺上許逸飛倒在地上,只有父親一個人跑了過來,哭著撕著麻布給他包紮。嘩的一聲,一個繡著青邊的花盆碎了,一個身影矗立在了那裡,不知道如何接受眼前這一切,也不知道怎麼變成了這樣,姜海琴微張著嘴喘著氣,顫抖著走了過來,“逸飛..”“海琴,咱們的力量,太薄弱了,你以後啊,找個好人家,安穩的,過光景。”姜海琴用力咬著嘴脣,滲出幾滴血,她想大哭出來,但這樣只會讓許逸飛難過,“逸飛,等你好了我跟你過光景,別說傻話了,我去請先生。”“海琴!”許逸飛用力叫住轉身的姜海琴,“我,我不行了,你聽我說,答應我,活著,好好,活著。”說完,那用力撐著的眼睛無力的閉了下去...
這天常敖穿了身亮麗的打扮,春光滿面的走到姜家門口,趕緊收拾了下表情,許逸飛的葬禮才過頭七,他太過高興不合時宜,但心裡又按捺不住對姜海琴的思念,邊藉著安慰的藉口來看望,“成樂叔,海琴在家嗎?”沒人迴應,“吱”,一聲木門的推開,“家裡門沒鎖,怎麼沒人?海琴—”常敖喊著走進裡院,轉身到裡屋,敲了下門,沒人迴應,便輕輕地推開門,“海琴,在家嗎?啊,啊啊啊啊,救命啊,來人啊,海琴,海琴她上吊了!”常敖不顧溼透的下身條蘭褲踉蹌著跑了出去,屋裡姜海琴的身體下,一盆水仙花,放的豔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