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剛過,夜色帶著一絲淒寒披上了夜空,一座兩層樓高的西式小院中,裝滿了人間所有的寂靜,偶爾傳出一兩聲欄桿輕敲發出的噠噠聲。一個16歲的少年立在二樓陽臺上,慘白的月色就那樣貼在他的臉上,倒不知是不是面目本身,撫摸著身旁那放置已久的水仙花,眼中寫滿了不該有的空洞,似乎想從那不能再空的眼中流出些什麼,“你在這開多少年了?家裡的事你應該比我見得多,許家已經沒了之前的生氣,也只有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開著,不敗,可能你是這個家裡最後的生機了吧,我可真羨慕你”少年的語氣甚是輕微,怕稍重一點也會破壞了這無邊的孤寂,“家不是從前那個家了,它現在對我只能算作記憶,歷史,一段不敢相信的美好歷史,你也會是,你這不知幾時能衰的水仙”
此時那“不知幾時能衰的水仙”中傳來一聲應和“春華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哼,倒也敢拿我抒情”。這是少年所聽不到的,他所知道的只是這株水仙在他家據說已經開了3代了,逢夏即衰,來年春天,竟又能鑽出,且生命力極強,在這個經常出差的商戶家庭中竟能隔一段時間不敗,倒也是個非科學的理,家裡人都把它視作家族不敗的一種聖物,它就一直存放在那裡,還不時請來專人照料,那些園藝師聽了都不信,只當是個笑話,倒也沒人往心上去,只有許家自己的人心裡清楚這聖物。
“應該錯不了,是逸飛的感覺”,水仙花內又傳來一聲清脆的少女口音,“我又何嘗不想幫你,何嘗不想見你呢,逸飛,你心中的憔悴我也清楚,看來這一世你不能安穩度過了,我能做的也只是在此祈禱了”少年的目光不曾離開過水仙,他所看不見的,水仙中一個纖弱的渾身透著藍色微光的曼妙身影也在回望著她,一滴晶瑩劃下,“逸飛,等我!”
曾經常有的一聲作爲結尾的嘆息今天竟沒有從少年口中嘆出,只是默默的又擡頭望了一眼星夜,便扭身走出了陽臺,身後也只有一株沾了夜色的水仙
屋內又傳來了母親李蘭芳的抱怨“你整日也就知道往那陽臺上去,不務正業的,都像你這樣的什麼時候是個頭啊?你爸也是,整日知道出去喝酒,喝酒還能喝出個光景來?這個傢什麼時候是個頭啊”然後便是一陣啜泣聲,少年連腳步都沒停下,這樣的場景不知道出現了多少次了,見怪不怪了。那場官司真的把許家給打下去了,打的徹徹底底的,溫馨的家庭,雄偉的事業,就連母親這般本賢淑的角色,父親那樣有著壯志的商人,都被折磨成了怨婦與整日借酒消愁的愁客,畢竟是381萬的重款啊!換做哪個家庭也難以承擔這般打擊。“爲什麼人的一生不能是一成不變的呢?”少年鎖上自己的屋門,無力得倒在牀上,這是一個只會躺下不會睡眠的身軀,從家變那天就這樣了
“看來,必須想辦法出去了”水仙中那個身影眉頭緊皺,正用力從兩片緊閉的花瓣間掰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