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名叫長生,他沒有姓,因爲他是拾來的。
名字寓意爲“長安永生”,他的阿孃只盼著,他能在這亂世之中,能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阿孃是在青樓門口將他拾來的,那是一個早晨,阿孃難得早起,清晨的院裡,大多的姑娘們都還在睡覺,畢竟是晚上出來活動的,可是阿孃不一樣,她是這個青樓裡的頭牌,唱著一手好曲兒,她每日清晨,都會站在院裡,吊嗓子。
就聽見門外傳來了一個奶娃娃的哭聲,她打開門一瞧,大門下面就放著一個小娃娃,看著模樣一歲有餘,放聲大哭,她趕忙一看,這娃娃生的眉清目秀,甚是好看,眉宇間那一點小小的硃砂痣,顯得格外迷人。
心裡一軟,便將這娃娃帶回了院裡。
長生從不知道他的生母是誰?爲何將他拋棄?他也不去想。
阿孃花名叫“柳媚兒”,沒人知道她的真名。院裡的姑娘們都是用花名的,因爲一旦入了這花街柳巷,那便是,同前塵往事一筆勾銷,沒人知道她們的過往,安安穩穩的在這裡做姑娘。
阿孃經常抱著長生打趣道:“幸虧你模樣生的俊俏,不然,阿孃準不要你。”
長生還小,並不知道阿孃口中的話的意思。
起初,院裡的老嬤嬤是不同意收養這個孩子的,特別是知道,這個孩子還是個男孩之後。
“我的姑奶奶,您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兒嗎?怎麼可以養孩子,而且是個男孩?”老嬤嬤說道。
柳媚兒神態自若,手上輕輕拍著熟睡的娃娃,說道:“我不管,我與這個孩子有緣,我便要養他。你若不願,那我離去便是。”
老嬤嬤怎麼捨得她走,整個青樓就指望著她頂著呢,只好答應:“那你可要好生看管這孩子,出了事情,老身可不來收拾。”
柳媚兒朱脣輕啓:“知曉了。”
就這樣,長生便在這樓裡住了下來。
樓裡的姑娘們倒是不少,可是卻沒有一個正在生過孩子,養過孩子。因爲一旦來了這青樓,便要先喝一碗紅花湯,斷了懷孕生子的身體,這樣才能接客。
突然間來了個小娃娃,滿院子的姑娘們都來看長生。
“喲~長的真好看,可惜是個男孩子。”
“他叫做什麼?媚兒姐?”
“長生。”
“這名字真好聽,還是媚兒姐好,識過字。”
“呀~他怎麼會生的這麼軟糯可愛。”
.......
七嘴八舌,好不熱鬧。
青樓到了晚上,便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凡。柳媚兒往往每晚都會坐在臺上,一身紅袖衣衫,神態自若的坐著,手裡撫摸著古箏,一邊彈,一邊唱。
她的聲音柔美,從她嘴裡唱出來的歌,就會平添幾分韻味,有離愁,有不捨,有愛意,有遺憾。
千轉繞腸,怎不叫人,心生喜歡?
......
長生長得再大些,就開始跟著阿孃學古箏,他的皮膚很白皙,眉宇間的硃砂痣,如今愈發的動人,他的雙眸,閃爍著光亮,如一潭清水,會勾人,手指纖長好看,彈起琴來,更是遊刃有餘。
他有時也會問一些傻問題,比如:
“阿孃,爲什麼姐姐們到了晚上,總要鬼哭狼叫?”
阿孃只是笑笑,沒有作答。
“阿孃,爲什麼院裡就長生一個男的?”
阿孃笑著摸摸他的小腦袋,仍舊不回答。
有時被他纏著煩了,便會被阿孃打發去打掃房間。
但是,總的來說,長生混在這女人堆裡,日子過的還算安穩,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