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從姨母家回來,向祖母回過話後,蘇氏便不讓裴凝玉出西椒園了,一是老太太身體不太好,怕裴凝玉命硬衝了她,二則是,萬氏雖同意外室進府,可心中仍是不快,整日裡不是打罵下人就是砸東西。大房一向不喜歡她們母女,蘇氏生怕女兒一個不小心弄個引火上身。
裴凝玉也懶得出去,她在府中沒有說的來的夥伴,堂姐妹一向只會嘲笑欺負她,她雖性強,可爲(wèi)了母親,她這些年也是一味地忍讓。
她站在窗前,向外望了望,只見園中的幾棵桃樹都沒了葉子,一個偌大的院子,空蕩蕩的,顯得格外的冷清。
蘇氏站在她身後,冷的咳了一聲。裴凝玉回過神,爲(wèi)她披了件外衣,關(guān)切的說:“母親,用不用請個大夫來?”
蘇氏走到椅前,坐下說:“不用,現(xiàn)今是越來越冷了,不知覺中已到了十一月”
裴凝玉點了點頭,說:“是,這屋子裡越來越冷了,昨日我讓納蝶去領(lǐng)些碳來烤烤,卻被管事的陳媽媽一口駁了回來,說什麼現(xiàn)在天還不冷,要等上一二十日纔給。可我見前幾日大房那邊都用上了!”
蘇氏倒了杯茶水,捧在手裡,說:“你與他們比什麼,大房的人一向霸道不講理,府裡的人誰不怕他們,他們?nèi)粢切┫氯艘膊桓也唤o。”
裴凝玉不高興的嘀咕著:“原來這年頭誰不講理誰吃香,改日我也不講理試試,看她們還敢欺負我”
蘇氏聽後呵呵一笑,說:“這傻丫頭,咱們可不那樣,學(xué)的霸道有什麼好處,只會讓人在面上恭維她,人後議論她”
裴凝玉撅起小嘴巴巴的說:“那也比咱們強,面上都是受欺負的,還沒人拿正眼瞧咱們”
蘇氏又咳了一聲,無奈的說:“這些年你跟著我受了不少苦,這都怪我,是我讓你一直忍,可不忍又能怎麼辦?你始終是裴家人,即使走到天涯海角,嫁入旁家,仍與這裴府脫不了干係!”說著蘇氏的眼裡泛起了淚花,不由想起自己年輕時的荒唐,不顧父母反對執(zhí)意要嫁給裴慶,官家小姐下嫁富商,競落得如此下場,旁人取笑不說,還連累了自己的女兒,一出生就受到各種不公平。
見母親傷心,裴凝玉有些心疼,忙說:“好了母親,不說了,你傷心,女兒也跟著傷心的”
蘇氏輕摸去眼角的淚,望著女兒,一本正經(jīng)的說:“玉兒,咱們再忍也忍不了多久了,這裴府馬上就要轉(zhuǎn)風(fēng)向了。”
裴凝玉驚訝的看著母親,這些年了,母親一向小心謹慎,今日這般她還是頭次見。
蘇氏一臉認真的對裴凝玉說:“你以後不需要忍了,但是你要記得,無論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不要硬著性子與她們爭吵。要講究策略”
“啊!”裴凝玉認真的聽了母親的話,聽懂似的點了點頭,剛想問些什麼,納蝶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說:“夫人,小姐,王府的姨母讓他家小斯傳來了話,說是季家已經(jīng)答應(yīng)婚事,三日後要前來下聘呢。”
裴凝玉不爽的說“他們竟然同意了?”納蝶點了點頭。一旁的蘇氏笑道“答應(yīng)了好,這可是喜事,老太太知道了嗎?”
納蝶答:“知道了,楊媽媽還傳話過來讓各房去名蘭苑商議商議呢!”
蘇氏起身對裴凝玉說:“走吧,咱們也去瞧瞧吧!”
裴凝玉雖不喜湊這種熱鬧,可爲(wèi)了不讓母親不高興,還是跟了上去。
裴府裡有什麼動靜總是少不了裴宛青,裴宛青一得到消息,馬上帶著女兒周洛寧趕了過來。
裴宛青下了馬車是一路小跑進的內(nèi)院,周寧洛緊跟在裴宛青後面,一臉抱怨:“母親,我都走的累死了,你還是慢些走吧,她們大房有喜事跟咱們又無關(guān)”
裴宛青止住腳步,不放心的看了看四周,見無人,便低聲說:“寧兒,管住你的嘴巴。要是讓大房的人聽到,不知道又對咱們有什麼老看法”
周洛寧小步走了上來,一臉不在乎說:“愛怎麼看就怎麼看,往日裡巴結(jié)她們,是母親說,若日後老太太沒了,萬氏掌了家,依著咱們平日裡對她的巴結(jié),若求求她,她或許還能爲(wèi)我找個好人家,可如今她自己的女兒都是託裴凝玉的姨母去說的,若是日後讓她給我找夫婿,說不定找個小門小戶的窮小子來給你做女婿呢!”
裴宛青忙朝地上吐了兩口,生氣的責(zé)備道:“你這死丫頭胡說些什麼,你是不是有這想法?你要是敢找個窮小子,我立馬打死你。”
裴宛青這是怕了,她是自己年輕時不懂事,稀裡糊塗找了個夫婿,待裴家老太太發(fā)現(xiàn)時,她都有三四個月的身孕了,老太太算對她還不錯,給了厚厚的一筆嫁妝便把她打發(fā)了出去,可這些年來,她是腸子都悔青了。周家家貧,要不是自己那些嫁妝,她怕是飯都吃不上,還好周洛寧的父親爭些氣,這些年拿著她的錢掙下了一些產(chǎn)業(yè),可在孃家依舊擡不起頭,她這輩子是指望著女兒能嫁的好些,自己也能跟著風(fēng)光些!
看著裴宛青生氣,周洛寧撇撇嘴說:“你放心,我纔不會找窮小子過窮日子,我日後要嫁也要比裴凝霜嫁的好,不過一宮中侍衛(wèi),真看不上。”
裴宛青滿意的笑笑,有些後悔說:“許是咱們靠錯了人,這萬氏孃家也是商人,就算日後她發(fā)了好心給你找夫婿,怕也不會給你找個比她女兒好的人家,不比蘇氏孃家,代代都是當(dāng)官的!”
女兒白了她一眼,說:“母親想什麼呢?咱們一向幫著大房欺負她們,她不恨咱們就不錯了,哪會願意幫咱們,若指望她們,我覺得還不如指著大房呢。”
“你懂什麼,欺負她們的人多了,她能記恨的過來,再說蘇氏一向軟弱,她應(yīng)該也不會記恨咱們。”裴宛青說著,繼續(xù)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