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母女剛回到裴府,便覺得發(fā)生了什麼事,一堆丫頭男丁們站在廊下竊竊私語。見裴凝玉走過來,大家便一鬨而散。裴凝玉和蘇氏覺得這定是有問題,倆人一同向內(nèi)院走去。
還未走到內(nèi)院,裴凝玉和蘇氏便聽到一陣吵罵聲,聽聲音倒像是萬氏的聲音,由於隔得遠,並未聽清她在罵些什麼。這時大房二女兒裴凝露的丫頭納蝶捂著臉哭著從北蘭苑走了出來。
見到裴凝玉與蘇氏,納蝶放下手哭著福了福,“二奶奶,凝玉小姐。”
納蝶原是蘇姨母送給凝玉的,卻被裴凝露搶了蘇,裴凝玉見她臉被打的透著血絲,不由心疼的問:“怎麼打成這樣了”
納蝶撲通跪下,哭著祈求道:“小姐,你把奴婢要回去吧,奴婢快要受不了了,凝露小姐每日裡無論因何不開心總是打罰奴婢,今日,大夫人與大爺不知爲何爭吵,奴婢恰巧送茶過去,被凝露小姐看到,她非說我是來聽笑話的,硬是讓常平扇爛我的臉。”
裴凝玉心疼的扶起她,氣憤的說:“太過分了,姨母讓你伺候我,原是疼我,不料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你還是留在我與母親身邊吧,北蘭苑那邊我去說!”
納蝶聽後,又哭又笑的叩了叩頭,說:“謝謝凝玉小姐。”
裴凝玉剛要扶她起身,身後輕飄飄的傳來了裴凝露的聲音,“納蝶,我看你是白謝了”
裴凝玉轉頭看到裴凝露領著丫頭子庭與子靈一臉不知所謂的走了過來,裴凝露指著蘇氏與裴凝玉,說“若不是祖母心善,你早和這蘇裴氏滾出去了,現(xiàn)在倒好,長了膽子來跟我搶丫頭?”
蘇氏聽了,臉色略變,雖然她在裴府一向沒地位,可聽了這話,心裡頭還是不大舒服。
納蝶聽了這話更是嚇得垂著頭站到了裴凝玉身後。裴凝玉安慰的拍了下她的肩膀,兩眼怒視著裴凝露,一臉無所畏懼的說:“你姓裴,我也姓裴,什麼祖母心善留我和母親在裴府,我們本就是裴府的人。我母親是裴府二房嫡妻,我是二房嫡女,妹妹,就是分家產(chǎn),都不能少了我們二房的份。再說納碟是我姨母的丫頭,給不給你都是我說的算,妹妹莫不是想要與我再搶上一搶?”
裴凝露畢竟年齡小,一時間沒接上話。半天才回了句:“不就是一個沒眼色的丫頭,我纔不稀的要,又蠢又笨。”
裴凝玉冷冷一笑,接著說:“那是,跟什麼人學什麼,跟著妹妹可不是又蠢又笨?若是比妹妹聰明,妹妹可是臉都要丟到八八百里地外了吧?”
裴凝露說不上反駁的話,便想上前動手,裴凝玉手快的反推了她一把,裴凝玉一時不穩(wěn),還好被身後的子庭與子靈扶住,裴凝露生氣的衝裴凝露罵道“賤人,待我告訴祖母,看她不罰你。”
裴凝露聽到她的話,不屑的哈哈一笑,幾日前她曾想立馬離開這個地方,如今卻改了主意,她憑什麼要走,受欺負還回去就是了。
裴凝玉逼近裴凝露,兇兇的看著裴凝露說:“趕快去,哦,對了,你幫我告訴這裴府裡的人,我裴凝玉以後不會再受你們這羣人欺負了了,不服就來試試。
裴凝露從沒見她這樣霸氣得說過話,嚇得往後退了倆步,口是心非的說:“等就等,我纔不怕呢!”
裴凝露冷冷一笑,不屑再理睬她,只是扶著一臉笑意的母親,朝著她們所在的西椒園走去。
裴凝露從小到大不知道給裴凝玉過不去多少次了,她每次都是勝者,今日卻沒討到便宜,覺得很是丟臉。見裴凝玉走遠,不由把火氣發(fā)到了身旁的倆個丫頭,重重的甩了子庭子靈一人一巴掌,生氣的說:“不許給旁人說,若是說了,我讓我母親把你們都賣到靜安樓去!”
子庭捂著臉不是很服氣的點了點頭,子靈倒是不敢露出半點委屈,怕裴凝露再發(fā)怒,忙提醒著“小姐消消氣,大小姐讓咱們?nèi)フ埨咸珌砉芄芾蠣敽头蛉耍圻€是趕著去吧,”
子靈的提醒讓裴凝露這纔想起了,她是受姐姐之命去請祖母來管管父親母親的,她向北蘭苑望了望,聽到母親萬氏的喊罵聲仍舊未停,自己只好壓住自己心中的不快,先去請祖母!
裴凝露剛到老太太居住的名蘭苑,便被祖母房中的芬蘿擋在了外面,說是老太太睡了,裴凝露不信,可她又不敢在祖母園中放肆,只好先回去。
內(nèi)室中,老太太喝過藥,想要躺下,便聽到楊媽媽通傳大房二小姐來過了,這些都是老太太一早料到的。
她早就知道萬氏與長子裴嚴因何事爭吵,無非就是裴嚴有了外室還有了孩子,這件事不單她知道,裴府上下除了大房的人都知道。沒人與萬氏說起,只能怪她平時太跋扈,不懂與人爲善。
自己也早看不慣這個萬氏,萬氏對旁人無禮也就罷了,可對她這個婆母向來也是沒有規(guī)矩,一向不把她放在眼裡。兒子裴嚴雖敗家,但是更軟弱,萬氏一哭一鬧的他便怕得不得了。就連妾氏也沒敢納一房,只得偷偷養(yǎng)在外面。
由於心疼兒子,她只得暗暗同意了他養(yǎng)外室,只想著日後有機會再把妾氏母子接進裴府,可沒想到這就被萬氏發(fā)現(xiàn)了。她原本不想管,就隨萬氏鬧去,可這萬氏實在耍潑謾罵的讓人受不了,老太太無奈讓楊媽媽傳了話,讓三房的康氏前去管事。
康氏得到老太太的意思,不由得暗喜,她在裴府的地位只是比二房的蘇氏好些,她原本就是小戶家的女兒,因貌美才被裴家老三相中,可她進門沒到一年,裴家老三便變了心,接連納了柳氏和嚴氏兩房妾。她雖聰明,可家世不好,嫁進來14年也沒個孩子,所以在裴府這些年她一直是處處陪小心,每日裡還要看著老太太和大房的臉色過日子,如今老太太讓她去管這事,無非是看的起她。
康氏是一路偷笑著去的北蘭苑,丫頭煙兒小跑著才能追上她。
康氏趕到北蘭苑不由收住了笑,她大步走進正堂,只見屋內(nèi)一片狼藉,何種花瓶瓷器碎了一地,桌椅更是橫七豎八的倒的到處都是,許是罵累了,萬氏一臉淚花的坐在門口地上,懷裡抱著嚇得正在哭的兒子裴恩。
裴嚴像個犯錯的孩子耷拉著腦袋站在一旁,站在萬氏勸說的裴凝霜見到康氏不由愣了下。
康氏輕咳一聲,賠笑道:“嫂嫂,現(xiàn)今已經(jīng)十月了,坐在地上彆著了涼”
萬氏瞪了她一眼,冷冷的說:“老太太沒來,你卻來了,莫不是裴家現(xiàn)今是你做主了?”
康氏臉色微變,隨後又笑了笑的說:“裴家當然是老太太做主,只是老太太心疼嫂嫂,怕嫂嫂氣壞了身子,這才讓我過來勸勸。”
萬氏冷哼一聲,朝外吐了一口,大罵道:“我說這裴家的兒子都這麼混賬,原不過是這當家主母縱容的,兒子出了這等混事竟躲著不管,隨隨便打發(fā)個人來堵我的嘴,怕是做夢呢!”
萬氏這一耍潑不打緊,要緊的是她十歲的兒子被嚇得又大哭起來,康氏見了忙吩咐屋內(nèi)的下人說:“還不把小少爺帶出去哄哄,他可是老太太的心肝,若是嚇壞了,老太太必定打斷你們的腿。”
三四名丫頭異口同聲的說了聲“是”,見萬氏不肯鬆手,裴凝霜勸道:“母親,裴恩還小,若是真嚇壞了,咱們以後連指望都沒了”
萬氏或是覺得女兒說的有理,這才鬆開了手。
一時間屋內(nèi)到清淨了不少,康氏又吩咐的說:“霜兒,把你父親請出去,你三叔在東香閣等他喝茶”說著又掃了一圈屋內(nèi)剩下的幾個下人,說:“你們下去。”
知道康氏的意思,衆(zhòng)人忙起身離開。
萬氏瞥了康氏一眼,不耐煩的說:“說吧!我倒看看你能說些什麼”
康氏扶起把椅子,請萬氏坐下,低聲說:“嫂嫂若是爲個外室這樣鬧屬實劃不來!”
萬氏瞪著她,生氣的說:“難不成還讓我點頭讓她帶著孽障進門不成。”康氏湊近了她,說:“是”
萬氏氣憤的要起身,怒聲道:“怕是做夢!”
康氏忙拉住她,急切切的說:“嫂嫂難道不知道大哥爲了養(yǎng)這個外室,東城的慶雲(yún)酒樓,南城的一百多畝地都被大哥轉給了別人換成了現(xiàn)錢,怕咱們知道硬是說賭輸了。”
萬氏重新坐回椅子上,一年前裴嚴確實回來說這些產(chǎn)業(yè)是賭輸?shù)袅耍瑓s沒想到實情卻是這樣,她不由坐在哪氣的發(fā)抖。
康氏替她拍了拍肩膀,討好道:“我進府以來,都是大嫂關照我,我也視大嫂爲親姐姐一般,有些事肯定也是站在嫂嫂這邊。”
萬氏心急的說:“那現(xiàn)在怎麼辦?那外室孩子都有三歲了,你大哥若真的讓她進門,我也不可能跟他分離去回孃家吧?”
康氏敷衍的笑了笑,輕聲說:“我的傻嫂子,你幹嘛要回孃家,依我說,就讓那賤人入門,她若還在外面,大哥的心就在外面,到時候還不知道要偷拿多少家產(chǎn)給她們母子,那可都是咱們裴恩的。”見萬氏聽進去了她的話,又接著說:“她若進了府,事事都在眼皮底下,想怎麼對她,那還不是咱們說了算.”
萬氏聽了,心裡好受了許多,康氏的話說的的確有道理。可自己此刻若低了頭,又覺得臉上無光,又怕裴嚴覺得她好欺負。
康氏像看出了她的心思,勸慰道:“嫂嫂此時若同意,大哥必定感激,他日後怕是更要敬你些,對於那個妾氏,咱們可以趁機定些規(guī)矩,讓她知道大房還是你說了算的。再說,咱們霜兒到了要婚配的年歲,若再鬧,怕對她也不好呀!”
萬氏思來想去了會,覺得康氏說的還挺對,再鬧下去,對自己對自己的孩子是沒什麼益處的,她長嘆一口氣,鬆了口,定下了自己所謂的規(guī)矩,
一,妾氏所生孩子都歸大房,由大房親自扶養(yǎng)。 二,家中所有事務一切由大房責斷,妾氏無權干涉。 三,每月由大房分配月例銀,妾氏無權干涉。 四,妾氏在外錢財需充公,無緣由。
康氏拿著萬氏寫下的規(guī)矩興沖沖的來向老太太答覆,老太太看了看,覺得還不錯,這些條件不算苛刻,以她對萬氏的瞭解,以爲她死都不會同意妾氏入門,不料自己看錯她了。
老太太沒什麼說的,裴嚴自是沒什麼意見,心裡對萬氏更是愧疚的很,衆(zhòng)人商議了一番,便定了下月初三讓外室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