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喲我的小主,一眨眼的功夫咋就跑到這來了。”下一秒一雙有力的手掐著她的腰,就這麼懸空起來了。
又回到了搖籃裡面,奶孃掐了掐她的鼻子,看著眼前這雙水汪汪的眼睛,奶孃這語氣就沒來由的溫柔下來,“下次不許亂跑了哦,摔著了會痛哦。”
莫堂堂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歪了歪頭,一派天真的模樣,奶孃沒忍住笑了出來,摸著她的頭,眼神中不自主的帶了些憐惜。
莫堂堂斂著眼睛,想著臉上的東西。
普通人只道這只是尋常胎記,但修道人一眼便知,這是嵌魂附體纔會出現(xiàn)的東西,當(dāng)嵌魂與主魂融合,這東西便會跟著一起消失。
可,融合了之後……她便不算是莫堂堂了,也是另一種形式的消失了,還不如被關(guān)在天牢中。
想到此,莫堂堂眉頭緊皺,拉她進夢境的人乾的這是什麼事啊。
某天夜中,百宅火光沖天,這火光的中心便是產(chǎn)子不久的柳姨娘的院中,走水了的呼聲在百宅中波浪般響了起來。
前院的僕從匆匆穿了衣就趕去滅火,火勢來的猛烈,也不知是因何燒起的,柳姨娘被救出來的時候廢了半條命,她懷中抱著的六公子,也是被燒燬了半張臉。
百家中的家僕都在傳是六公子命中帶煞,因此,燒燬了半張臉的百家六公子不久就被百家家主送到了山莊裡面去了。
京中人人皆知,百家家主在六公子出生之前,最寵的可就是這六公子生母,柳姨娘了,竟也能如此狠心,讓死裡逃生的柳姨娘生生承受骨肉分離之痛。
話轉(zhuǎn),山莊位於京郊,莫堂堂到了之後,驚喜的發(fā)現(xiàn),這裡的靈力比起氣息混雜的京城不知好了多少。
由此,也應(yīng)該是因禍得福了。
跟著莫堂堂來的還有一個奶孃,應(yīng)是柳姨娘身邊的人,這人可不是好惹的主,在來到山莊的第一天與有意剋扣她們飯食的伙伕鬧了一架後,這裡的人都知道,這京城來的主,可不是他們這些人對付得了的,這日子,和京城也是一樣的舒坦得勁。
有著這少得可憐的靈力,莫堂堂的眼睛能看見的可不僅僅是人、花草樹木、角檐飛獸了……還有站在角落裡面,靜靜的盯著她的兩個影子……
莫堂堂最初也是嚇了一跳,但這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施法使主魂與嵌魂界限明晰的時候,這兩個影子也沒有做什麼。
這莫不是……是那拉她入幻境的人派來的?
她不確定,但能肯定的是,這兩個影子對她目前還未構(gòu)成影響。
轉(zhuǎn)眼莫堂堂附身的這具身體就兩歲了,能走能說能跑,莫堂堂蝸居在這身體裡面,看著這小孩鬧鬧騰騰的長大,偶爾也掌控這身體出來活動活動。
京城裡面來了個教書先生,據(jù)說是來教授六公子孔禮的。
這教書先生一副好樣貌,一進這山莊中,但凡是個女的,眼睛就粘在教書先生身上了,挪都挪不開。
既是六公子的教書先生,在奶孃安頓好了他住宿後,就帶著他去了莫堂堂跟前。
見到這人的一瞬間,莫堂堂歪歪脖子,睜著大眼睛看向一旁笑的眼睛都睜不開的奶孃,大大的眼睛中充滿了疑惑,好像在問,這人是誰啊?
“六公子,這是您的教書先生……呀,冒昧問一句,先生貴姓啊?”奶孃掌心一拍腦袋,這她都忘了。
教書先生舉著手中的扇子,“免貴,姓秦。”笑瞇瞇的,再配上一身儒雅的氣質(zhì),奶孃是被迷得七葷八素了,“六公子,快喊秦先生啊。”
莫堂堂跟著奶孃喚了聲,秦先生笑著接受了,奶孃說是下去上些水果點心的,就離開了,給剛剛成爲(wèi)師徒的二人留下個空間。
莫堂堂無奈,這奶孃怕不是忘了,她這具身體只是個兩歲的孩子啊……這能學(xué)些什麼東西。
想著接下來眼前這酸儒不知道又要跟她講些什麼道理,莫堂堂就頭疼,趕緊退下,把這具身體交給那個真正兩歲的小屁孩來接受這一切。
靈力一動,再睜開眼的時候,眼前還是這副俊美得過分的臉蛋,她錯愕,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
手指一動,趕緊再試一遍,結(jié)果還是一樣。
她臉色一白,該不是,融合了吧。
也顧不得在場還有他人,莫堂堂使出靈力去探查身體裡的靈魂,那小孩的靈魂竟是乖乖的呆著……
“探到了嗎?”秦離笑著問道。
莫堂堂瞪大了眼,黑白分明的眼倒影出秦離那張臉,這一身沒有靈力波動的人,是怎麼知道的?
這人不緊不慢的用這白扇敲著手心,低頭看著莫堂堂,黑絲順著肩頭柔滑的布料掉落下來,正正垂在莫堂堂的腦袋上。
沒錯,這就是她,和她師父,秦離的第一次見面。
想著第一次見面是秦離那副極具欺騙性的臉和一身儒雅的氣質(zhì),莫堂堂就忍不住嘴角抽搐,看著眼前這斜躺在夫子座上的男子。
莫堂堂面無表情的剝葡萄皮,嫺熟的喂到秦離的嘴中,後者一臉受用的表情,套著儒生的長衫,卻是一身邪魅惑人的氣質(zhì)。
這男人突然咳了聲,不用開口,莫堂堂就從旁邊取來扇子,慢慢的搖動了起來,秦離瞥了眼旁邊六七歲的小孩,眼中幾分笑意,“徒兒看著不樂意的樣子,還是別扇了了。”
“不敢。”冷冷淡淡的兩個字,不像是出自一個僅有六七歲的小孩之口,但這書間內(nèi)並無旁人,莫堂堂也就懶得裝孩子了。
哪有小孩給個大人扇風(fēng)的啊,莫堂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在心中暗暗罵秦離不是東西。
都當(dāng)了她幾年的師父了,看著莫堂堂這些個小表情,用頭髮絲想都能知道,這小傢伙指不定在心裡怎麼罵他呢。
但他就喜歡莫堂堂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他坐直了身子,曲著條腿,一手支著下巴,皺皺眉,一派爲(wèi)難,“我秦離的徒弟都說不敢了,真真是白教了,走了走了,免得以後辱我名聲。”
莫堂堂搖扇子的手一僵,秦離也站在了夫子榻一旁,理了理身上皺巴巴的衣裳,把身前的頭髮甩到身後去。
擡步就要走,這還沒挪一步,袖子就有一個力拽著他了,隨即傳來莫堂堂咬著牙的聲音,“師父。”一字一句,仔細聽還能聽見咔咔響的骨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