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南四川之間,金沙江以東,橫江之畔,有一個古城,名叫鹽津。鹽津橫鎖滇蜀交通要道,雖處於荒僻多山之地,但南達雲南,北通四川,西倚長江天險,東靠烏蒙羣山,自古以來,就爲兵家必爭之地、軍事重鎮。
南去雲南唯一的一條驛道,正自鹽津城外橫貫而過,連接滇蜀兩地。所以,此刻神州大地雖兵連禍結,生靈塗炭,常常百里不見人煙,一片荒涼蕭條景象,但這鹽津城卻得利於要道之便,整日裡南來北往的旅客商賈絡繹不絕,熙熙攘攘,車水馬龍,一片繁榮景象。
而名震天下的揚順鏢局,卻正矗立於鹽津城中,驛道之側。
揚順鏢局自五年前開張以來,就被稱爲“天下第一鏢局”,鏢車所到之處,白道恭迎,黑道讓路,鏢行天下,無往而不利。
爲何這小小的山城之中一個新開張不久的鏢局短短的五年之內就能創下偌大的聲名呢?
這都是因爲揚順鏢局的總鏢頭乃是號稱“天下第一劍客”的劉大俠之故。劉大俠,名一烽,縱橫江湖三十餘載,一手高深莫測、精奇絕倫的劍術天下無敵,從來也沒有人能在他劍下逃生,也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劍術到底有多高,功力有多深,因爲從來就沒有人能在他劍下走過五招。
他的劍法,犀利、綿密、快慢結合、從容瀟灑、隨心所欲、不拘一格,且剛柔兼備,內外雙修,無論姿勢、運勁、出劍、氣質,都堪爲天下最完美、最奇妙、最不可擊敗的劍法。
這種劍法,就叫做“無招劍法”。
無招勝有招!
因爲無招,所以就使對方沒法破招。這道理就如沒有水,如何燒水,沒有柴,如何砍柴一樣樸素、簡單。
無招勝有招,是練劍的最高境界,而這種境界,原本卻是極爲樸素淺白、平實易懂的,但直到現在,無數練劍高手中,卻只有一人真真實實、徹徹底底地悟出了這個道理,並且勤苦練劍,達到了這種境界。
這個人,無疑就是天下第一劍客劉一烽。
有人說,這劍法傳自前朝名滿天下的大俠令狐沖的獨孤九劍。當然,這說法從來沒有得到過劉一烽的證實。
迄今爲止,能與劉一烽分庭抗禮的,就只有“一指追魂手”徐中原。
在十年前,劉一烽是明朝大將錦遼督帥袁崇煥的知交好友,而徐中原則是山海關總兵吳三桂賬下第一高手。那時,兩人並稱爲“南北兩大高手”、“武林兩大宗師”,同受江湖人敬重。
但自從清兵入關後,徐中原卻隨吳三桂投入清廷懷抱,當了漢奸走狗,屠殺大明百姓,追剿南明遺族,無惡不作,犯下滔滔罪惡。而劉一烽卻踏入江湖,憑手中利劍懲惡扶善,鋤奸滅賊,主持江湖正義。所以,本來江湖上最敬重的是劉徐兩人,現在就只尊敬劉一烽一人了。對於徐中原,則無不污言辱罵,唾棄厭惡。
因此,自從劉一烽五年前開了揚順鏢局後,江湖上不約而同就稱揚順鏢局爲天下第一鏢局。也因爲這個緣故,揚順鏢局生意興隆,源源不絕,而鏢車所到之處,無論黑白道人士都敬之三分,縱使黃金萬兩,也絕不敢動之分毫。
——因爲一劫揚順鏢局的鏢車,無疑就觸犯了衆怒,就是與天下武林做對,無論你有多大權勢,多高本領,但雙拳難敵四手,也終難逃一死。
——何況還有一劍奪命、出手追魂、犀利霸道、銳不可擋、名揚四海的劉一烽。
——天下第一劍客,誰惹得起?無招劍法,誰敢一試其鋒?
所以五年下來,揚順鏢局也便真正成了“天下第一鏢局”,分局遍佈天下,隱然有武林盟主、泰山北斗之勢,即令少林、武當這千餘年來無可爭執的兩大武林宗主對於揚順鏢局這蓬勃的勢力也不敢小覷了。
揚順鏢局與劉一烽已奠定了他與它們在江湖上、武林中牢不可破的堅實基礎!
而這時,大變突然來——
打亂了劉一烽的全盤計劃!
陽春三月,郊外已綠草如茵,樹木蔥蘢,鮮花盛開。然而就在這遊目騁懷足以令人心曠神怡的地方,卻有五人對這大好風景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們匆匆趕路,象是追趕什麼人,又象是逃避什麼人,火急燎燎,馬不停蹄,五馬過處,騰起陣陣煙塵,煙塵落定之後,五騎卻已蹤跡杳然,不知去向。
這五人身騎駿馬,衣著光鮮,前面二騎是兩個青年人,左邊一個二十七八歲,濃眉大眼,國字型臉,相貌極爲威猛,兩道劍眉之下,兩眼熠熠發光,雖然透出一種憂愁焦急之色,但神色依然堅定穩實,眼光依然深邃明亮,透出一種英氣勃勃的氣質;右邊是一個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年,身材修長,面色白皙,相貌極是俊美,左邊的青年透出的是一股陽剛之氣,他卻恰好相反,流露出一種陰柔之美。
在兩人身後的三騎之中,有二人都是三四十歲、身材魁偉的大漢,他們面色嚴峻,口脣緊閉,目視前方,一言不發;另一人是個五十餘歲的老者,穿一身青布長衫,面容古拙,身材瘦削,在馬上晃來晃去,象是隨時要被顛簸下來一般,如果不是在縱馬狂馳,活脫脫便象是一個落拓老書生,或是管帳先生。
這五人行跡奇特,衣著古怪,組合在一起,商不象商,官不象官,遊客更加不象,他們是幹什麼的呢?
他們的目標正是鹽津城。
當夕陽已快落盡的時候,他們到了鹽津城。
進了城後,他們雖然稍稍放緩了馬速,但仍然是以稱得上很快的速度在街上奔馳。
這個時候,火紅的大如臉盆的太陽正一點點地消逝在山後,暗淡的天空與桔紅色的晚霞,反映得城內的房屋樓宇與街上的來往行人也都通紅通紅的,象一幅山村小鎮傍晚時分的特寫,街上稀疏的來去行人,更象是油畫大師畫筆下的人物,充滿了靜謐、安閒的氣氛。
但是五騎的驟然闖入,卻使得這平靜祥和的氣氛變得不協調,而一件事件的突然發生,更完全打亂了這種意境。
那是在五騎疾馳在街上、行人紛紛避向兩側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冒失鬼從街邊跌跌撞撞的闖到街心來,正好攔在疾馳中的五匹馬前。
五馬狂馳,鐵蹄踏地,得得之聲在暮色沉沉中分外響亮而刺耳,那來勢是何等凌厲,豈是血肉之軀可以抵擋得的?更何況加上馬背上的五人?
事出不意,行人駭然驚呼!
前面兩匹馬的四隻前蹄眼看著就要踏到那人身上……
就在這時,那青年人一聲大喝,右手猛拉繮繩,那匹駿馬正自向前疾馳,這前衝之力加上馬的重量與馬上騎客的重量,無慮數百來斤,但那青年人一拉之下,那匹駿馬竟神奇一般地站住了。
但行人依然尖聲駭叫。
因爲那俊美少年已連人帶馬向前衝了出去。
那少年也猛拉繮繩,但那匹馬就是停不下來,頭雖被拉得偏向一側,但身體卻帶著慣性不可抑止地向前衝出。
那個冒失鬼臉色早已嚇白了,呆立原地不知動彈,只是下意識地而又是徒然地舉手去擋……
就在這時,人影一閃,那青年人忽然從馬背上到了那冒失鬼身前,用雙掌推了出去。
旁人根本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聽得撲的一聲,那人雙掌已齊齊擊在馬頸上。那匹馬悲嘶一聲,人立起來,站立不穩,滾倒在地,四肢抽搐,不一會兒,便從鼻眼耳嘴裡流出黑血來,抽搐了一陣後,終於氣絕而亡。
觀看的行人瞠目結舌,久久不能出聲,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年青人竟一掌擊斃了這匹健壯的駿馬。他擊的部位是脖頸,卻從口鼻耳眼中流出血來,這種怪異的手法更令內行人驚異不已。
這時突然響起了幾聲清脆響亮而又稀疏的掌聲,一人高聲讚道:“好功夫啊!好功夫!”
衆人不約而同向那人望去,卻見那人正是那個差點死於鐵蹄之下的冒失鬼。那個冒失鬼衣著花裡胡哨,只有二十來歲年紀,眉目甚是清秀,但兩眼卻迷迷濛濛的,象是喝醉了酒,左手還提著一個酒壺,活脫脫是一付花花公子的打扮。他剛纔嚇得臉色發白,但危險一過之後,又恢復如常,別人爲他慶幸,他卻好整以暇地稱讚起別人的功夫來。
有好幾個行人已忍不住叫了出來:“劉少爺,原來是你呀!”
那個俊美少年死了愛馬,心中本已氣惱之極,又見他這付樣子,心中更是有氣,叫道:“你害死了我的‘阿雪’,你賠我馬來!”
那“劉少爺”向那青年人揖了一揖,道:“多謝大哥救命之恩。”又望向那俊美少年,笑嘻嘻地道:“你這匹馬叫‘阿雪’?那可巧了,春玉院中也有個阿雪,她是我的老相好。她比你這匹馬可溫柔嫵媚的多了,你這匹馬要踩死我,她卻服侍得我週週到到,舒舒服服,那是比你這匹馬強過千百倍了,你這匹馬既不能騎,又要害死我,說什麼我也不會賠的。”他四次說到“你這匹馬”時,都特別把馬字聲音拉長加重,說時雙眼還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的臉,顯然他說的這匹“馬”並不是真馬,而是指對方的人。
馬上三人與那青年人立時都變了臉色。
那俊美少年顯然一時還領會不到對方的意思,怔了半晌,才明白過來,不由面紅耳赤,又羞又惱,怒叱一聲:“你找死!”話音未畢,身形已如鬼魅般欺近身去,一雙白白嫩嫩、修長纖細、有如透明般的手掌同時遞了出去,纖纖細細的十指在剎那間連拂向那“劉少爺”胸口、肩、臂、小腹、腰十處大穴,手法離奇,招數精妙,姿勢嚴謹,宛然是出自名門正派。
那青年人急叫:“不可。”身形晃處,已擋在“劉少爺”身前,左手發“如封似閉”,右手發“落木蕭蕭”,已將那少年的招式封死,逼回,拆解得乾乾淨淨,不露一絲痕跡,外行人看來,根本不知他剛纔已顯示了最精微奧妙的武功,只看到他順手將那少年推開,純屬勸架而已。
就在那少年欺近身來的一剎那間,劉少爺突然聞到一股幽幽沉沉、甜甜膩膩、非蘭非麝的令人從心底裡舒泰開來的香氣。這劉少爺乃是成天在女人堆裡打滾的,於女人的體味香氣最是熟悉不過了,一聞這香味立知這俊美少年是女扮男裝的,不由怔了一怔,擡眼望去,只見眼前的人柳眉倒豎,美目圓睜,滿臉脹紅,一付氣極了的樣子,眉目鼻嘴,盡皆瑩白如玉,此時臉頰上涌起了淡淡的飛霞,在夕陽下更增俏麗,若去了這一身男兒裝束,顯然是個美極了的大美人兒,不由看得呆了,笑意從眉梢脣角盪漾開去,眼中露出又驚又喜之色,道:“原來你是女的……怪不得這幾句話就把你氣成這樣。你……你可漂亮得緊啊,比春玉院中所有的姑娘都還要漂亮十倍。小妹妹,我叫劉小禕,你叫什麼名字啊……”
他猶自滔滔不絕地說下去,那五人卻齊都變了臉色。那女扮男裝的美貌少女牙一咬,便要喝罵,那青年人趕緊向她使個眼色,向劉小禕沉聲道:“兄臺想是喝醉了,說的話我們不懂。我們還有要事,先告辭了。”抱拳一禮,上馬而去,隨手拉上了那美貌少女。其他三人都向劉小禕瞥了一眼,隨後跟去。
劉小禕哎哎喊了幾聲,四騎五人都充耳不聞,轉瞬間即消失在街角轉彎之處,只聞蹄聲如雷,漸漸遠去。
劉小禕呆立街心,回想起那少女的如花容貌、如雪肌膚與鶯叱燕吒的女兒態,不禁臉露微笑,望著空空蕩蕩的街道,心中又不無生起惋惜之感。
黃昏已至。
黃昏已去。
劉小禕跌跌撞撞、搖搖擺擺來到揚順鏢局門前,兩扇鐵環銅釘大門緊緊閉著,兩隻燈籠泛出黯淡的光亮,投照在門前的方丈之地,照亮了門前兩尊張牙舞爪的石獅與門楣上方懸掛的寫有“揚順鏢局”四個龍飛鳳舞般金字的橫匾。橫匾半明半暗,籠在陰影之中,使得這肅穆威嚴的氣氛更籠罩著一層神秘色彩。
暮色濃如墨,夜色沉沉,門前冷冷清清,已寂無一人。
劉小禕一邊喝酒,一邊高聲亂唱道:“他媽的小妞真漂亮,引得我魂兒飛……咕嚕……白白的臉蛋,淡淡的秀眉,賽比楊貴妃……田伯,田伯,開門吶!”抓起門環咣噹咣噹用力敲了幾下,又喝了一口酒,唱道:“哎呀呀,小妹妹哪,你怎可捨棄郎君我獨自飛,哎呀呀,咱們不用紅線不用媒,今夜就結爲夫妻入……”
只聽得吱呀一聲,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張蒼老的臉來,道:“少爺,您回來啦!”
劉小禕大聲道:“田伯,我告訴你一件事,今天在街上我遇到一個女子,她女扮男裝,英姿爽爽,那漂亮,唉呀,我都形容不出了,反正全鹽津城都找不出一個她這麼美的美人來。她騎在馬上,一身銀紗,眉目如畫,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唉,只可惜不知道她的名字。”說著禁不住長長嘆息。
那田伯也跟著嘆了一聲,扶住搖搖欲倒的劉小禕,道:“少爺,您這麼晚回來,給老爺知道了,一定又要受責罰了。唉,看你,醉成這樣子,我扶你去休息吧。”
劉小禕笑道:“田伯,您年紀這麼大了,還是自己去休息吧。這點點酒,還醉不倒我劉小禕,我還走得動路。”掙脫了田伯的扶持,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嘴裡嗚哩哇啦地亂唱著自編的歪曲邪詞。
穿過月洞門,走過花園,劉小禕踏上了黝黑深遠的長廊。
暮色濃重,夜霧瀰漫,長廊深遠黝暗,看不到頭。
就在夜霧瀰漫、黝暗深遠的長廊盡頭,有一人匆匆而來,腳步輕盈、快捷,踏地無聲,當真是輕如飛鳥,沒有發出半分聲息。
這人來到劉小禕身前,向左側讓了一讓,哪知此時劉小禕腳步虛浮不穩,一搖一晃,一偏一點,竟也向左側撞去,等這人醒覺時,兩人已近在咫尺,再閃避已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劉小禕雙眼花了一花,面前人影倏忽不見,出其不意之下,頓時一個趔趄,向前栽去,哪知身軀還未著地,左臂一緊,又被人提了起來。這時兩人面對面站著,近在眼前,黯淡朦朧的星光下,互相看清了對方的面貌。劉小禕一看清對方的容貌,不禁又驚又喜,失聲叫了起來:“小妹妹,是你!”
來人眉目如畫,膚白勝雪,竟是適才街頭偶逢的那名女扮男裝的少女。
來人正是那差點使他喪命而又念念不忘的絕美少女!
那名少女在同時間也認出了他,臉色立時一變,腳尖一點,倏地退後五尺,嗆地一聲,劍光一寒,濃濃的夜霧中突然閃過一道閃電,閃電一隱,已凝成一線,劍尖所指,正是劉小禕的咽喉。
劉小禕感受到脖頸前的皮膚涼涼的,對方劍上放出的寒氣直沁入肌膚,全身都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連忙向後退了幾步,但不知怎的,停下來時,劍尖仍然穩穩地定在咽喉前三分處,連抖都不曾抖一下。
——如果這劍尖往前一送,自己豈有命在?
劉小禕想到這裡,腿都軟了,忙強懾心神,堆上一臉笑容,道:“小妹妹,有話好說,幹嘛弄刀使劍的,這可有損你大美人的美麗形象喲。來,來,先把劍放下來再說。”
那美貌少女想起前事,不由面泛怒容,狠狠道:“你害死了我的馬,不但不賠,還要侮辱我,我……我要殺了你!”
劉小禕不禁打了個寒噤,忙道:“別……別……”
那少女劍尖突然往前一遞,頂在劉小禕脖頸上,喝道:“說,你爲什麼擅自闖到揚順鏢局來,是要偷東西還是想打探什麼消息?給我老實招來,若有一句不實,我就立即一劍要了你的狗命。”
劉小禕一聽這話,發抖的雙腿立時不抖了,腰板也直了起來,而且差點就要忍俊不住笑出聲來,但他面上卻不露絲毫聲色,裝作一付詫異之極的樣子,叫道:“怪哉!這話應該我問你纔對。你爲什麼闖到我家來?是要偷東西還是想打探什麼消息?你要弄清楚,這兒是天下第一鏢局,只要我一喊,今夜你就別想生出此地了。”
那少女瞪大了雙眼,失聲道:“這兒是你家?”
劉小禕微笑道:“是啊,我爹爹叫劉一烽,是這家鏢局的總鏢頭,這裡不是我的家是什麼?小妹妹,你是不是在街上見到我風流瀟灑、英俊不凡的模樣著了迷,就連夜巴巴地趕到我家來,要當我的媳婦兒?”
那少女氣得粉臉煞白,長劍回收,左掌倏出,啪的一聲,打了劉小禕一個響亮的耳光,道:“這是你家又怎樣,我照樣打你!哼,你真是劉叔叔的兒子麼,我可不相信?劉叔叔武功威震天下,那會有你這麼一個膿包兒子,你不但武功低微,簡直是毫無武功。我擒了你去交給劉叔叔,看你是個小賊還是壞人。走!”嗆的一聲,長劍又頂住他。
那少女出手好快,第一掌括來時,劉小禕方覺不妙,待要閃避,但哪裡還來得及,只見到眼前白光一閃,臉上已著實捱了一下。那少女下手還真重,直打得劉小禕一個盤旋,頭暈眼花,差點跌倒,臉上早起了幾條血痕,忙捧住臉,怒道:“你敢打人?”一句話沒說完,又怔住了,只覺得脖子涼颼颼的,那柄劍又頂在咽喉之上。
那少女微笑道:“跟我去見劉叔叔,是真是假,是人是鬼,一見劉叔叔立見分曉。”她這一笑,宛若雪地裡燦開了一朵雪蓮,嬌媚無那,劉小禕不禁神魂飄蕩,心中一陣迷糊,一剎那間,竟然忘記了身處於險境之中,竟自看得癡了。
那少女見到他那色迷迷的眼色,臉色又是一變,哼的一聲,揮掌便又向劉小禕臉上括去。
這一掌雖是反掌而出,卻仍是快如閃電,神魂顛倒的劉小禕毫不知閃避,就是想閃避,他也絕閃避不開的,看來,毫無疑問他的另半張臉又得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