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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溫 朱小蠻 1 殘月軒 網

文案:許敬恆沒想到暗戀溫維遠的秘密會被他發現許敬恆更加沒想到溫維遠會答應與自己交往五年來朝夕相對,溫維遠就像一壺恆溫的水,怎麼都燒不開許敬恆猜不透他的心思,困惑著那人是否愛自己當同樣暗戀溫維遠的人出現許敬恆忍不住問他:“如果當年是他對你告白,你會不會接受?”溫維遠肯定的答案傷透了許敬恆的心,讓他決心離開一次意外,許敬恆不小心被吊燈砸中腦袋醫院裡睜開眼便看到溫維遠焦急的臉龐許敬恆不知自己怎麼了,張口問他:“你是誰?”溫維遠微微一愣,少頃,輕笑著說:“我是溫維遠,喜歡你的人。”簡易版一句話文案:暗戀受離開以後,悶騷不愛表達攻追回的故事。

許敬恆靠在牀邊,半邊身體傾斜,就著不算明亮的暗黃色燈光研讀手中的劇本。

浴室裡響了許久的水聲停下,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唯有窗外被風吹動的樹葉發出的沙沙聲斷斷續續傳來。

“嘩啦”,浴室門被拉開,溫維遠僅是下`身圍著一塊浴巾從裡面走出來。

許敬恆放下劇本,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後背。

溫維遠低垂著頭,用手隨意地撥了撥溼漉漉的短髮。

不過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動作,卻讓許敬恆挪不開眼,視線如同長在他身上,一瞬都捨不得離開。

五年了,他從沒有看膩他,甚至總是覺得看不夠。

利落的短髮很容易幹,溫維遠不過撥弄了十幾下,便也收手,回過頭時,剛好跟許敬恆的視線撞在一塊,他眨了下眼,也沒有挪開的意思。

“看什麼呢?”過了片刻,溫維遠先開了腔。低醇的嗓音沒有太多的波動,聽不出他的情緒。

許敬恆低下視線,心不在焉的看著劇本敷衍說:“沒什麼。”

溫維遠淡淡的“嗯”了一聲,並不在意:“明天早上有你的戲份麼?”

“有,你呢?”

“一樣。”

許敬恆沒忍住,多嘴問了一句:“跟蔣文睿的對手戲?”

溫維遠沒有隱瞞,點頭說:“是。”

聽到答案,許敬恆微微露出一絲不開心的表情,很快就又藏起來,他一直低著頭,也不知道溫維遠剛纔是否有看到。

許敬恆和溫維遠都是聚星娛樂的簽約藝人,掄起資歷溫維遠比許敬恆多五六年,且在這瞬息萬變的娛樂園已經待了十多年。而蔣文睿不過是尚樂娛樂剛剛簽約的新藝人,年初才從電影學院畢業。

最近許敬恆接了一部新戲,剛好與溫維遠快要結束拍攝的電視劇在同一個影視城進行。許久不見的兩個人終於在今晚碰到一起,許敬恆跟劇組的其他人告別後,便拿著劇本來溫維遠的房間裡找他。不爲別的,只是單純的他想他了。

牀突然動了一下,許敬恆下意識擡頭,溫維遠起身解開浴巾丟回浴室,回來時,手上多了條內褲,看樣子是打算站在牀邊穿上的。

許敬恆看著他一步步從浴室走出來,憋在心裡幾十天的問題,終究脫口而出:“蔣文睿是不是喜歡你?”

雖然沒有親臨現場探班,但是僅從電視上娛樂新聞播放的部分片段,足以使許敬恆看出少許端倪。

溫維遠微微一愣,彎腰穿內褲的動作停了一下後,依舊沒有隱瞞地說:“是。”

如果當年是他暗戀你,也是他問你會不會跟他在一起,你會答應麼?

這個問題在許敬恆嘴邊盤旋許久,終究沒有問出口。

不敢問,因爲害怕溫維遠的答案。

手裡的劇本被放在賓館的牀頭櫃上,許敬恆跪在牀上爬到溫維遠身後,他張開自己的雙臂抱住溫維遠,舌頭勾著他的耳廓一下下,輕輕的撕扯:“維遠,我想你了。”

親暱的稱呼,曖昧的話語,彷彿剛纔的對話,根本沒有發生。

許敬恆期望能從溫維遠的嘴裡聽到一句“我也是”,哪怕只是他鼻腔裡發出的一聲輕哼,也已足夠。

然而,什麼都沒有。

溫維遠抱住他,脫下他剛剛穿上的內褲,把許敬恆壓在身下。

他們在一起五年了,彼此都很熟悉對方的身體,溫維遠不過脫掉許敬恆的上衣,在他胸口撫摸幾下,就已撩撥起許敬恆的欲`望。

許敬恆定定的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這個男人,五年了,所有的性`事都是由自己挑起,溫維遠似乎從不知道何爲主動,又或者,他壓根不喜歡自己,所以不願主動。

勾住男人的脖子,許敬恆仰頭與他接吻,唯有這時候,他纔會覺得心安。溫維遠的回吻比自己的吻更霸道,蹂躪許敬恆的雙脣時,好像那吻裡透著深深得不可捉摸的愛意。

究竟是他在騙他,還是許敬恆在騙自己,已經不重要了。

情`欲之火熊熊燃燒,許敬恆翻身與溫維遠顛倒位置,他坐在男人腹部,扶起堅硬的欲`望,引導他進入自己體內。

太久沒有做過性`事,入口略顯乾涸緊緻,硬物插入時隱隱作痛,許敬恆皺眉咬脣,生生忍下疼痛。好不容易吞下大半,額頭上早已佈滿薄汗。

雙手支撐在溫維遠胸膛上,許敬恆氣息不穩地休息,還沒緩過勁,等候許久的溫維遠向上一記挺入,強橫得將露在外面的半截陰`莖頂了進去。

許敬恆倒吸一口涼氣,腰部被人掐住,叫痛聲還未來得及出口,溫維遠已然發動攻勢。突然受痛的後`穴,不自覺地收縮,溼熱的體內激起溫維遠更甚的欲`望,他挺動腰肢,一下比一下用力的上下抽`插。

重心不穩的許敬恆跌倒在溫維遠身上,溫維遠抽開腰間的手,撫摸許敬恆的背脊,揉搓他的屁股。男人的雙手如同附有魔力,漸漸將疼痛轉化爲撓人心絃的酥麻。

每次的深重撞擊帶來身體間的相互摩擦,許敬恆的陰`莖貼著彼此的腹部,沒有靠手,僅憑後面的抽`插便射出白濁的精`液。

溫維遠因許敬恆射`精瞬間後`穴前無僅有的緊縮而欲`望高漲,大肆侵略。

許敬恆被他頂得上下晃動,瞇起眼打量溫維遠欲`火焚燒的表情,他難以自制的又想起困擾自己多少年的問題。

這個問題許敬恆曾經思考過無數次,卻總弄不清溫維遠的性向,畢竟溫維遠結過婚,雖然後來離婚了,但也從來沒聽說過他跟誰傳過緋聞,不論男女。

當初,許敬恆暗戀溫維遠被溫維遠發現,男人沒有太多驚訝,風輕雲淡的問了句:“你是不是喜歡我。”

許敬恆憋在心裡多少年的秘密於那一刻爆發,他脫口而出:“是。”

預計中惡心嫌棄的表情沒有出現在男人的臉上,許敬恆卻沒有因此而鬆了口氣。

溫維遠又問他:“我不問你是不是不會說?”

許敬恆點點頭,試探性地問他:“你知道了,還會理我麼?”

溫維遠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會。”

這麼說,是不是代表自己還有一絲希望?

心中這麼想,便也開口問出,許敬恆小心翼翼,而又極爲認真的看著溫維遠的眼睛,彷彿天崩地裂都沒有此刻重要。他一字一頓地問:“你會跟我在一起麼?”

溫維遠愣了下,幾乎沒有考慮,當場答應:“好。”

一個字,擲地有聲,迴盪在許敬恆心尖,晃眼間,就是五年。

還記得第一次與溫維遠上牀時的場景,許敬恆是初次做這事兒,他有的那些經驗都是看片子學來的,性`愛經驗遠不如曾經結過一次婚的溫維遠。可到了牀上,溫維遠很被動,脫衣、親吻、撫摸都由許敬恆來,許敬恆調動一切知道的這方面經驗,在他身上又吻又舔,一旦將溫維遠的性趣挑起來,立刻被那人壓在身上,所有的控制權一一被那人奪去。

就像現在——

新坑,歡迎GN們果斷入坑!!

放假中日更~

作者有話要說:LJJ你要是敢鎖我第二章我抽死你丫的!!!!

PS:威脅恐嚇竟然有用==+LJJ真是賤受啊……扭頭,第一章徹底沒救了,提醒沒有看到的讀者,乃們可以點擊文案的按鈕,在2L有第一章內容……

牀笫之私,溫維遠從不主動挑起,卻在後來總能把許敬恆折騰到只剩半條命。

溫維遠今年已經三十三歲,興致上來,不亞於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憋了一段時間的欲`望,在今晚統統爆發出來,做了三次過後,他是神清氣爽,苦了許敬恆,趴在牀上不知道是睡過去,還是暈過去。

輕手輕腳的替許敬恆蓋好被子,溫維遠用溫水沾溼毛巾,擰到半乾後掀開被子一角,爲許敬恆清理。

情到濃時沒人記得用安全套,反正他倆只跟對方做這種私密事,每年的定期檢查預示著身體的健康,忘記帶安全套的事時有發生。

不帶安全套時,溫維遠想起來時會抽出來再身寸,興奮到一定境界,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甚至因爲內身寸而使先前的興奮再提升一個等級。

所謂小別勝新歡,體現在他們身上,最明顯的就是溫維遠今晚有兩次抑制不住的身寸在許敬恆體內。

柔軟而又富有彈性的屁股很好摸,溫維遠分別在兩邊各自戳了一下,才分開睡熟人的臀瓣。屢次被侵犯的後`穴淫靡的開合著,還未完全合攏,紅腫的周圍沾著一些混白色液體,溫維遠輕輕壓了一下穴`口,更多的混白色液體從許敬恆體內流出,情`色的從腿根一直滑至大腿。

溫維遠盯著自己的液體在許敬恆的腿上留下長長的痕跡,他勾脣輕笑了一聲,沒有擦掉那些液體,只是將穴內的精`液全部引出來,再將穴`口的精`液擦去,防止許敬恆拉肚子,其他故意留下來的,似乎是所屬權的宣告。

幼稚的行徑,與狗兒撒尿稱霸地盤無異。

忙活好這一切,沒有將許敬恆吵醒,溫維遠頗爲得意的對著許敬恆身上乾涸結痂的白色痕跡挑了挑眉。

現在時間凌晨兩點,溫維遠把燈光調到最低,躺在許敬恆身邊又過了遍自己的劇本,這才睡下。

第二天天剛亮,常年早起的生物鐘讓溫維遠七點左右準時睜眼,身邊的人依舊呼呼大睡,累得夠嗆。

溫維遠拿起自己的手機,掀開被角去浴室打電話。

許敬恆新劇的導演是娛樂圈赫赫有名的聞導。聞導,全名聞肖誠,今年四十多歲,看上去與初見時三十出頭的模樣差別不多。他話不多,爲人耿直,從不拐彎抹角。與身爲編劇的同性戀人宗康,於幾年前雙雙出櫃。聞肖誠出生在導演世家,三十出頭時,喜好拍攝古裝電視劇的他已經取得斐然的成就,最近幾年開始拍攝民國戲和現代戲,反響一如既往的好。

被聞肖誠捧紅的明星大腕有很多,溫維遠和許敬恆恰巧是這羣人中的兩位。

溫維遠二十二歲進入娛樂圈,二十三歲因出演聞肖誠第一部現代都市劇出名,兩人的好友關係也是自那時一直延續到現在的。

聞肖誠是知道溫維遠與許敬恆關係的,估計聞肖誠已經醒來,溫維遠立即給聞肖誠去了一通電話。

許敬恆這樣子肯定是起不來了,溫維遠抱歉地告訴聞肖誠,希望能把今早由許敬恆拍攝的部分移到下午,或是其他時間。

昨晚還好好的,今早怎麼就身體不適了?

況且自己劇組的人睡到了溫維遠房間裡,聞肖誠一聽便知道其中緣由,笑著打趣溫維遠兩聲,告訴他剛好因爲服裝沒有到位的問題,許敬恆的戲份延後一天拍攝。

溫維遠洗漱完畢從浴室走出來,許敬恆手機的鬧鈴聲響起。

迷迷糊糊地掀開被子,睡眼惺忪的人關掉鬧鈴,揉著眼睛,又懶又乏的賴在牀上不想起來。

溫維遠站在牀邊,邊穿衣服邊說:“再睡一會兒吧。”

帶著濃厚的鼻音發出一聲否定的輕哼,許敬恆擡手遮住自己的眼做最後的掙扎:“早上還有工作,不能睡。”

“窗簾沒拉開,不刺眼。”僅僅是一個動作,溫維遠一眼就看懂其中包含的意思,他走過去,拉下許敬恆的手放回被子裡,“聞肖誠說服裝還沒到齊,明天再拍。”

許敬恆如臨大赦,一個字都懶得說出口,強撐的意識漸漸散開,很快又昏睡過去。等到他睡夠醒來,已經是下午的事情了。

溫維遠還沒回來,許敬恆不知道他現在是否是在拍戲,想了想,放棄給他打電話的想法。

肚子餓得咕咕叫,抗議著主人超過十二小時都不讓他進食。許敬恆揉著肚子起牀,刷牙時,不經意看到鏡中自己下眼瞼上濃濃的一片黑色陰影,他咬著牙刷往前湊湊,清晰的看到那裡的細紋與浮腫,嘴裡的熱氣,呵得鏡面渡上薄霧,模糊不清。

他二十九歲了,明星生涯常有的顛倒黑白在臉上留下明顯的痕跡,即便他再注重休息保養,始終不如剛剛從大學畢業的蔣文睿。那種在最近的距離下用鏡頭拍攝,也可以做到毫無瑕疵的皮膚,許敬恆早沒了。

許敬恆眨了下眼,沒有太在意,退回去繼續刷牙。

溫維遠不是隻看外表的俗人,這一點許敬恆是能肯定的。

洗漱完畢,去賓館附近的超市買麪包和純淨水,付錢時許敬恆詢問店主溫維遠所在劇組今天在何處拍攝。

這裡的店主一個比一個八卦,有時候他們比導演還清楚每個演員的位置。

店主笑著說了一個地點,將找好的零錢遞給許敬恆:“您跟溫維遠是老搭檔了,頭幾年總見你演他弟弟。”

許敬恆擰開礦泉水瓶蓋說:“沒幾回,就兩次。”

“兩次也不少了,那麼多明星,能湊在一塊演戲就夠不容易了,趕巧都是弟弟,就更不容易。”

許敬恆附和著點頭,心想要是讓店主知道自己跟溫維遠的關係,估計那店主能一口把礦泉水瓶蓋吞進肚子裡。

這個時間段超市人不多,店主閒得無聊,站在收銀臺後面與許敬恆聊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看到你演溫維遠的弟弟。”

許敬恆笑問:“憑什麼我總演他弟弟呀,就不能讓他演我弟弟麼?”

“年齡擺在這兒呢,而且溫維遠看上去就像你哥。”

許敬恆好奇,將礦泉水瓶放在收銀臺上,拆開面包問:“怎麼說?”

“哪來這麼多爲什麼呀!就是合適!換著別人啊,我們還真不習慣,是吧?”說著轉頭對另一頭理貨的老闆娘笑笑,兩人一起看著許敬恆點頭。

許敬恆笑笑,說不出笑容中另添的含義:“那是溫維遠演技好,這不,他跟蔣文睿的新劇裡,他不是也演蔣文睿的哥哥麼?你能說他倆站在一起不像兄弟?”

“演得是像。”店主歪歪頭,帶著一臉高深莫測,“可是啊,這還真不是一回事!”說罷,還嘖嘖嘴,又跟著搖搖頭,似在肯定自己一樣呢喃,“真不是一回事兒!”

超市裡陸陸續續進來幾個人買東西付錢,許敬恆吃完麪包,喝光剩下的半瓶水,跟店主說了聲再見,把空瓶子丟進門口的垃圾桶,往片場走去。

溫維遠的父母發現兩人的關係後,認了許敬恆這個乾兒子。對外誰都知道許敬恆是溫維遠的乾弟弟,別人覺得他們是自家兄弟,有理可依。

不知不覺走到片場,剛剛靠近就能看到周圍圍了一大幫子人,許敬恆穿過層層人羣走進去,首先看到的是溫維遠的背影,還沒等他把吸進去的氣吐出來,下一秒蔣文睿就扭了一下腳,摔進溫維遠懷裡。

副導演剛想叫卡,被導演攔下。

只見蔣文睿靠在溫維遠的懷裡,順勢拉著他的胳膊說:“哥,你不能去送死!”一個小小的意外,並沒有打亂蔣文睿的陣腳,反而藉由扭傷,湊上劇情,繼續往下演。

這場戲本來就是蔣文睿不讓溫維遠走,勸他留下。

入戲的溫維遠很快接上臺詞,託在蔣文睿腰下的手保持不動,防止他摔下去。

蔣文睿把劇本里有的臺詞說完,最後補上一句:“哥,還是等爹回來再作打算吧。我的腿疼得厲害,你先扶我回房間。”

鏡頭由近及遠,兩個人漸漸消失在門那頭。

“卡!”導演叫了一聲,敲敲桌子誇獎蔣文睿臨危不亂,演技好。

蔣文睿臉蛋微紅,不好意思的跟導演道謝。

溫維遠鬆手打算離開,蔣文睿反手抓住他的手說:“哥,真崴到腿了,你能扶我過去麼?”

蔣文睿那聲哥叫得很大聲,他故意要讓許敬恆聽到。

許敬恆皺了皺眉,明顯不悅,卻聽不到後面的話。

看到許敬恆生氣,蔣文睿打心眼裡高興,心底的雀躍剛剛蹦出來,就叫溫維遠一句話打下去。

“這場戲已經拍完,你該齣戲了。”話中掩藏的暗示,再明顯不過。溫維遠相信蔣文睿是聰明人,不會聽不明白。

蔣文睿的助理匆匆走過來,接過蔣文睿,對溫維遠連連道謝,帶他去休息。

溫維遠點頭,轉身看到人羣中的許敬恆朝自己走來。

溫維遠坐進保姆車,許敬恆隨後就到,溫維遠往裡坐了坐:“吃飯了麼?”

剛纔那一幕實在太過刺激,許敬恆皺著眉看著溫維遠半晌,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換了個新弟弟,感覺怎麼樣?”話一出口卻又覺得不妥,咬咬嘴脣,自己都覺得尷尬的轉換話題,“蔣文睿是個新人,跟他搭戲累不累?”

“還好,他應變能力很強,演……”

“夠了!我剛纔已經見識到了!”溫維遠話還沒說完就被許敬恆打斷,他再也顧不上掩飾自己的醋意,毫不猶豫的諷刺起來,“何止是應變能力強,簡直是八面玲瓏、長袖善舞,活脫脫一朵交際花!”

空氣中的酸味足夠酸倒溫維遠滿口牙齒,他意識到許敬恆肯定是看到拍戲時的意外,纔會因誤會而吃醋。這種事情以前從未發生過,溫維遠不知如何解決,沉默了一會兒,訥訥地說:“別這樣說。”

溫維遠的態度在許敬恆的眼裡立刻被理解爲指責自己、甚至是在維護蔣文睿,促使許敬恆滿腔的怒火更加肆掠,直燒的他眼睛都快紅了。

反觀溫維遠卻沒有因爲自己的話表現出太多的表情波動,許敬恆盯著他端詳許久,一如既往的看不透他。

當初告白的時候,許敬恆以爲溫維遠是喜歡自己的,至少不討厭,因爲看得出他不是一個會把同情當做`愛情的男人,更何況之前他還結婚有子,似乎是個直男。

然而五年的時光流逝,許敬恆反而不如當初那般肯定了,溫維遠當初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和自己在一起的呢?

這種不確定一如此刻,他也一樣不敢再斷言溫維遠對蔣文睿沒有絲毫動心了。他認識的溫維遠絕對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但眼前這種若有似無的曖昧,若非有心,他實在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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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疲憊油然而生,許敬恆突然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無力。他努力的剋制著自己,這是他面對這一切唯一能做的事,既是一種挽留也是爲了保有自己最後的尊嚴,他不願跪在地上祈求愛情,這樣的事他做過一次,這五年卻讓他過得五味雜呈,然而他一樣不願意失去溫維遠,只要溫維遠一日不提分手,他絕對不會主動離開。

“算了,算我不對。”許敬恆別開臉看著窗外,不想幹擾溫維遠下面拍戲的情緒,“別說這個了。”

“維遠,休息好了麼?導演叫你。”溫維遠的經紀人彭東來敲了兩下車窗,站在外面等他。

“好了,這就來。”溫維遠揉了揉許敬恆的頭髮說,“今天的戲還有兩場就拍完了,等我回來,晚上一起去吃飯。”

許敬恆“嗯”了一聲。

額頭上的手順著後腦勺滑下,溫維遠捏了捏利落短髮下許敬恆溫熱的脖子,對他笑了笑,沒說什麼,開門下車。

嘩嘩兩聲響後,車門開了又關,許敬恆摸著溫維遠捏過的地方無聲的笑了。

這個動作的由來還要追溯倒七八年前。

那一年,許敬恆還是電影學院大四學生,幸運的他被聞導選中,雖然只是新劇中的一個小小配角,出場的時間加在一起還不如一集電視劇的時間長,但是與他搭檔的卻是鼎鼎有名的溫維遠!那個只在電視上看過,卻深深刻在心裡的人。

能夠出演溫維遠劇中的弟弟,許敬恆聽到喜訊的瞬間,高興的想要一路跑到教學樓天臺大吼幾嗓子。

正式開拍是很多天以後的事情了,見到溫維遠真人,許敬恆的欣喜早就被緊張激動所替代。

剛到現場的溫維遠被一種粉絲包圍,許敬恆不敢上前,捏著劇本顛來倒去的翻看,生怕忘記臺詞。

初次拍片,演技稍遜色是小,連基本功背臺詞都做不到,那就太丟人了。

這次拍攝的電視劇是發生在民國時期的一部戰爭片,許敬恆出演的角色臺詞不多,從生到死,不過是幾個場景的事情。但他的死,卻是“哥哥”溫維遠棄文從軍的導火線,在整部電視劇中處於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

今天拍攝的第一個場景是弟弟在酒樓裡,一邊喝悶酒,一邊抱怨父親非要讓他娶沒見過面的老友之女,這時剛從外國留學歸來的哥哥突然出現,兄弟兩人互訴彼此近況之後,一同去勸說父親的場景。

臺詞很短,沒幾句,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拍開前十分鐘,突然有人叫了一聲許敬恆的名字。

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許敬恆聞聲看去,竟然是溫維遠!

溫維遠笑著讓他別緊張,臺詞固然重要,但是隻記得臺詞,表演生硬就不好了。一個演員想要演得好、演得像,最重要的是聯繫人物的性格和心理,結合劇情分析,自然而然的帶入角色,說出臺詞。末了不忘安慰他說:“我第一次演戲時,比倭瓜還呆。”

植物大戰殭屍裡面的倭瓜浮現在腦海裡,許敬恆哈哈大笑,繃緊的神經總算鬆開一些。

隨著導演一聲“各就各位”,許敬恆趕緊坐到酒樓的桌子前端起酒壺準備倒酒。

“Action!”

許敬恆努力穩住,不讓自己手抖,滿滿當當的倒了一杯酒,平復沒有多久的心情,緊接著因爲溫維遠的敲門聲而動盪不安。

好在這場戲是許敬恆不想搭理打擾自己的人,哥哥推門而入,走到弟弟身邊時,弟弟才發現來者竟然是幾年未見的哥哥,而後發生的一系列劇情。

許敬恆仰頭喝光杯中酒,門“吱呀”一聲響——溫維遠進來了!

道具酒是白開水,許敬恆喝進嘴裡卻覺得一陣眩暈,彷彿他喝得是六十二度的衡水老白乾。

腳步聲越來越近,許敬恆放下杯子,抓住酒壺的手隱隱開始想要顫抖,大腦被徹底緊張霸佔成一片空白。

臺詞人物劇情統統一拋而空,許敬恆想完了,他即將成爲倭瓜二號。

突然,溫度偏低的一隻手搭在自己後脖子上,溫維遠順勢在許敬恆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對著許敬恆咧嘴笑。

許敬恆被那隻手從無盡的空白世界裡拉出來,剛剛轉頭,就被人捏住脖子,用勁帶入男人懷裡。

許敬恆低著頭,身體有些顫抖,此刻他的緊張在鏡頭之中是兄弟重逢時的激動。

溫維遠頭微微向另一側偏離,空出適當的角度讓許敬恆的腦袋抵著自己的脖頸。他沒有說話,僅是捏了捏許敬恆的脖子,伸手攬住他的肩膀,五根指頭在弟弟的肩頭抓了又放,放了又抓,根根手指按壓得通紅,演繹著哥哥久別重逢時的激動。

“哥,你回來了。”許敬恆用肯定的語氣,說出劇本里自己的第一句臺詞。

溫維遠拍拍他的肩膀說:“起來,讓哥看看。”

擡頭的瞬間,許敬恆進入狀態,後面的臺詞如行雲流水一般順當,整場戲一次通過,出於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曾經許敬恆想起過往會不由自主的笑,而今天,在會心一笑之後,苦笑漸漸爬上臉龐,腦子裡迴盪的只有蔣文睿的那聲“哥”,以及溫維遠放在蔣文睿腰下的胳膊。

作者有話要說:唔回憶過去

許敬恆沒能等到溫維遠拍完剩下的戲,他的經紀人崔捷一通電話把他叫走。

崔捷人送外號“催人命”,做事雷厲風行,許敬恆很佩服他。

當接到崔捷電話後,許敬恆立即趕到約定的地點,要不自己的手機很快就被他打到沒電,別以爲這樣就能逃過一劫,說不定下一秒崔捷就會出現在你眼前。

許敬恆抵達目的地時,崔捷和另外一位男人正在說話。他走過去對兩人點下頭,並沒有打斷他們的對話。

崔捷招手,讓他坐下。

許敬恆要了杯咖啡,聽到崔捷正在跟那人交代自己的作息,以及新劇拍攝的進程事項。

那人一直用側臉對著自己,許敬恆覺得那人面熟。

崔捷與男人結束對話,扭頭對許敬恆說了一句:“家裡老頭子急招,先由他幫我頂幾天,有問題麼?”

進入娛樂圈這麼久,許敬恆不再是當初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他搖搖頭,自然是沒問題。

崔捷拍手說:“太好了,我還有急事,你們聊。”

那人目送崔捷離開,待他回過頭來,許敬恆看清他的全部面貌後,驚訝地脫口而出他的名字:“江城!”

江城眼角微挑,帶著笑意說:“沒想到吧?”

“沒想到。”江城是許敬恆大學同學,關係還不錯,畢業後沒什麼聯繫,許敬恆笑著搖頭說,“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我也沒想到。”

服務生送上咖啡,許敬恆把牛奶和白糖拿到一邊,用小湯勺攪拌著純咖啡問:“畢業這些年,你都幹什麼了?”端起咖啡,打算喝。

江城按住許敬恆胳膊,許敬恆不解的擡眼看他,江城說:“等下就要吃晚飯了,明天一大早你還有工作,喝純咖啡失眠怎麼辦?”

許敬恆打趣道:“這麼快就進入角色了?”

“站在朋友的立場我也會這麼說。”

許敬恆擺擺手:“放心啦,不會的,喝了這麼多年咖啡,早就沒用了。”

“攝入過多的咖啡因對身體不好,你想喝,必須要加牛奶,並且只能喝半杯。”許敬恆張嘴想要反駁,就被江城打斷,“這是身爲你臨時經紀人的我的命令。”

“半杯不等於一口就沒了?”許敬恆推開咖啡杯,“算了算了,我一個小小明星,還是聽江大人的話吧。”

江城知道他在開玩笑,莞爾一笑,認真的說:“你真不算小明星,我們班就出了你一個大明星。”

“運氣好,被聞導看上了。”

“演技不好,運氣再好也沒用。”

“別說我了,你呢?”

江城嘆了聲氣,曾經他的成績在學校數一數二,本以爲畢業後能在娛樂圈大展身手,結果他一沒背景二沒錢,好不容易被一位導演看上,對方竟然提出陪睡的條件。江城裡骨子裡就有股傲氣,自然不肯屈服,說了幾句重話之後,徹底得罪了那位導演,導致娛樂圈沒人敢找他拍戲,最後爲了生存,他只好改做經紀人。

許敬恆拍著他的肩膀安慰說:“你只是運氣不佳而已。”

江城搖頭苦笑:“那時候年輕氣盛,什麼都不懂,纔會禍從口出。”

一時間許敬恆也不知如何寬慰他,恰巧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溫維遠打來的。

許敬恆接通電話,溫維遠稍帶疲勞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聽彭東來說,崔捷找你?”

“嗯。”許敬恆看了江城一眼,靠在沙發上說,“他家裡有事兒離開幾天,找了個臨時經紀人,讓我先認識認識。”

“他辦事牢靠,介紹給你的人應該不差。”

許敬恆岔開話題問:“你拍完了?”

溫維遠說:“剛拍完,一起吃飯吧,剛纔小玨打電話來,說是你答應給他買五十塊還是五百塊的拼圖,讓我過幾天殺青後給他帶回去。”

提到溫維遠七歲的兒子,許敬恆嘴角微揚,泛著笑容:“五百塊,小玨四歲時就不玩五十塊的拼圖了。”

“全家只有你最具耐心,陪他坐在那裡一拼就是幾個小時。”

“小孩子嘛,他又是我幹侄子。”

溫維遠想說他還是我親兒子呢,想了想,改口說:“你現在在哪兒?一起去吃飯,然後去買拼圖。”

“在咖啡館,你去X飯店等我,他家旁邊有家賣拼圖的店,我這就過去。”

許敬恆掛斷電話,發現江城一直盯著自己,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問:“看什麼呢?我臉上有髒?”

江城沒有回答許敬恆的問題,而是問他:“溫維遠打來的?”

“嗯,你怎麼知道?”

“你提到了自己的幹侄子溫玨。”

最普通的對話,外人不覺得有什麼,許敬恆卻覺得尷尬,彷彿自己一直小心謹慎隱藏著的與溫維遠的關係被大學同學看穿,他丟下咖啡錢,道了聲別,急匆匆的逃離現場。

趕到飯店的時候,溫維遠已經坐在裡面等他了。

店員見人到齊,開始上菜,兩個人很快吃完,付了錢去買拼圖。

溫玨打小就愛拼圖,許敬恆挑選圖案,一方面爲了從小就培養幹侄子的男子氣概,有些太過女性化的拼圖被他遺棄在一邊;另一方面本著開發小孩子動手動腦能力的目的。

溫維遠不愛逛商場,討厭挑選。許敬恆每回與他一起購物,都是他自己挑選,溫維遠站在後面等著,長久以來的默認模式,許敬恆壓根不知道溫維遠的雙眼始終落在自己身上,只當那人是在無聊的等待。

溫維遠喜歡看許敬恆挑選東西時的背影,他靠在最外面的售貨架上,歪著頭欣賞許敬恆每一個動作——蹲身取出貨架最底層的拼圖,站起來搭在貨架的第二格擋上,低頭一幅幅篩選。

認真的態度,比看劇本時還要專心致志。

手裡的拼圖篩選到最後的兩幅,許敬恆左右看看,無法做出選擇,叫了聲溫維遠的名字。

溫維遠站直身體走過去,問他有什麼事兒。

許敬恆拿起兩塊拼圖給溫維遠看:“你覺得小玨會喜歡哪塊?”

“你選的,小玨都會喜歡。”

許敬恆嘿嘿笑了兩聲:“那就都買吧。”

溫維遠認真地想了想,問:“會不會太寵他了?”

“笨蛋。”許敬恆調皮的對他眨眨眼,“回去你藏起來一塊,等小玨期末考試成績下來,再獎勵給他。”

看著許敬恆興高采烈去付錢的身影,溫維遠突然覺得這種溫馨,纔是一個家該有的感覺。而給予他這種感覺的,唯有許敬恆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堅持日更~

買好拼圖交給溫維遠,許敬恆與他各自回到劇組安排的房間。昨天晚上因爲思念,才偷偷地躲開衆人的視線溫存一晚。影視城裡的狗仔不比街上少,小心爲妙。

劇組開拍後,許敬恆更是忙得不可開交,有時爲了一兩個鏡頭,早上天不亮就得起,晚上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時還不能睡。許敬恆全部的生活彷彿只剩下兩件事——睡覺、拍戲。

幸好有江城陪著提醒照顧,許敬恆纔不至於連吃飯都忘記。

溫維遠的班許敬恆自然沒法探,倒是溫維遠過來看了他幾次,每次說不上幾句話,許敬恆就又得拍攝。

忙碌的工作讓許敬恆無暇顧及太多,蔣文睿與溫維遠的曖昧也被他遺忘在角落裡。

每天休息的空擋拿起手機看到溫維遠的未接來電和短信,許敬恆的臉上總會綻著笑回覆他。

緊鑼密鼓的拍攝持續十天後告一段落,導演批準一天假期,讓衆人休息。

許敬恆等不及打電話,直接奔到片場去找溫維遠。

溫維遠那頭也拍攝結束,明天的戲份有幾場非常重要,尤其是蔣文睿與他的對手戲,那場戲溫維遠話不多,而蔣文睿則有大段的臺詞。通常大段臺詞是最考驗演員功力的方式之一,如果演得不好,無法讓觀衆產生共鳴,說不定能毀掉一部電視劇。

溫維遠坐在室外的木椅上,叫蔣文睿過來。

工作人員紛紛收拾東西退場,蔣文睿沒聽清溫維遠的話,站在原地大聲問道:“你說什麼?”

溫維遠無奈,招手讓他過來。

許敬恆站在片場外驚愕地看著溫維遠的主動,緊跟著蔣文睿笑容燦爛地跑過去,兩個人面對面有說有笑。

一把無形利劍兇狠地插在心口,上一次許敬恆可以麻痹自己是蔣文睿恬不知恥的送過去,這一回溫維遠的主動脆生生的在他臉上摑了一巴掌。

戲外指導,戲裡兄弟相稱,蔣文睿仰頭看著溫維遠,那雙眼裡充斥著的愛意,無法隱藏地溢出來。

時光荏苒,五六年前用這樣的眼睛看著溫維遠的人是他許敬恆,五六年後,他不過是一個旁觀者。

失魂落魄的轉身,許敬恆沒有看到對戲結束後溫維遠冷淡的表情,那種表情是許敬恆從不曾見過的,而溫維遠也不會對他露出的陌生表情。

然而許敬恆離開了,沒有看見。

眼裡看到的只有大腦加工過的誤會,可許敬恆不知道,他連上去質問的勇氣都沒有。實在是太像了,他與蔣文睿實在太像,溫維遠能夠與自己在一起,就有很大的可能與蔣文睿在一起。

不知何時到來的江城站在他身後,許敬恆怔了怔,收起臉上的悲傷:“你怎麼來了?”

“聞導說今晚他做東,請大夥吃飯,我打你手機沒打通。”

許敬恆掏出來一看:“沒電自動關機了。”

“那我們走吧,不早了。”

許敬恆淡淡的“嗯”了一聲,走到江城身邊。

江城瞇眼看著遠處的溫蔣二人,有意無意地提到:“你說這偌大的娛樂圈,裡面有多少人是陪導演、編劇、大腕之類睡過的。”

許敬恆與江城並肩前行,知道他是有感而發,也知道他話中夾槍帶棒嘲諷蔣文睿。

蔣文睿與溫維遠或是其他人睡沒睡過,許敬恆不知道,他不是說三道四的人,唯一能肯定的只有自己。

“我沒有。”

“我知道。”江城雙手插進褲子口袋裡,聳起肩膀,“如果當初我沒有喜歡的人,說不定也會答應那個導演的要求。”

“你有喜歡的人?是誰?快說快說,是不是我們班上的?”

江城但笑不語,盯著許敬恆玩味地笑。

許敬恆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搓搓胳膊上冒出的雞皮疙瘩說:“你別這樣看我,慎得慌。”

“那你還想八卦麼?”

許敬恆點點頭,很快就在江城更慎人的笑容下投降搖頭。

飯店裡的同伴對他們招手,許敬恆飛快的跑過去。

江城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暗罵著:傻瓜,你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由於第二天不用拍攝,一羣人肆無忌憚的喝酒。

許敬恆心裡憋得難受,借酒消愁,來者不拒,一頓飯還沒吃完,他已經喝高了。

江城作爲臨時經紀人坐在他旁邊照顧,許敬恆暈頭轉向,臉蛋潮紅地搖頭晃腦。

勸了半天,還是沒法阻止那人灌酒,江城沒轍,只能跟聞導請假,打算把許敬恆送回賓館。

聞肖誠夾了一口菜丟在嘴裡說:“不用,一會兒有人來接他。”

江城的第一反應是崔捷回來了,要不然還有誰能夠接手許敬恆?

溫維遠的出現讓江城錯愕了半天,仔細一想,許敬恆是他的乾弟弟,哥哥照顧弟弟是理所當然。

許敬恆看到溫維遠,也明顯的愣了一下,溫維遠說:“你手機關機,我問了聞導,才知道你在這裡。”

“找我有事兒?”一張嘴,滿口酒氣。

“你喝多了,跟我回去。”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大家在吃飯沒有注意這邊,倒是坐在旁邊的江城,一字不落聽得清楚。他本不該多想的,可向來好脾氣的許敬恆竟然皺著眉頭說不,這讓他忍不住豎起耳朵偷聽。當“乖,聽話。”三個字鑽入耳朵裡,他是徹底不淡定了。

這哪裡是哥哥對弟弟的口氣,分明是在鬨鬧彆扭的小情人。

許敬恆哼唧了幾聲,最終被溫維遠帶走。

看他們一起離開,江城隱藏於桌下的手越攥越緊……

作者有話要說:江城是炮灰XD

溫維遠連拖帶拉,好不容易將醉酒的人帶進賓館電梯內。

許敬恆半邊身體靠著電梯,半邊身邊靠著溫維遠,男人熟悉味道毫無保留的灌進鼻腔裡,許敬恆卻覺得這裡面摻雜著蔣文睿的味道。

他伸手推溫維遠,想要把自己從他懷裡推開。

酒精讓他四肢乏力,力道小得連棉花都拖不動。

電梯抵達樓層,溫維遠摟著許敬恆的腰抱他出來。

許敬恆連聲哼哼,抗拒著溫維遠的觸碰,兩人在電梯口糾纏了幾分鐘。

溫維遠放棄與他的推搡,攔腰將人抱起。

重心突然偏離,眼前場景快速轉換了九十度,許敬恆嚇了一跳,勾住溫維遠的脖子呵斥:“你幹嘛?”

溫維遠掃了他一眼,隨後注視前方說:“抱你回房間。”

“下來,我自己會走。”

“你要是有力氣站穩,早就跑回自己的房間了。”

許敬恆腦袋暈乎乎,卻還記得這是公共場合,萬一被狗仔拍到他倆這幅模樣,明天的頭條不用猜,就知道主角是誰。

溫維遠似是看出他的擔心,託著許敬恆背部的手拍了拍說:“賓館裡沒有狗仔。”

許敬恆鬆了口氣的功夫,溫維遠已經把他帶回自己的房間。

許敬恆躺在牀上,甫一坐起來,便摔倒回去。

溫維遠好笑地看著他試了三次回,最終自暴自棄的躺在牀上。

“坐都坐不起來了,剛纔還吵著要自己下來走。”

許敬恆哼了一聲,不接話茬。

溫維遠轉身去浴室放水,出來時許敬恆還沒睡著,兩眼睜得大大,對著天花板發呆。

溫維遠走過去,脫下他的鞋子,許敬恆歪頭看著他。視線跟著溫維遠的手移到自己身上。不一會兒,衣服和褲子都被脫掉,僅剩一條內褲。

許敬恆說:“溫維遠,你幹嘛?”

溫維遠抱起他說:“帶你洗澡。”

“我不要。”

“一身的酒氣……”

“我不要你幫我洗。”許敬恆打斷他的話,像是一條魚,在溫維遠身上扭來扭去,大概是酒壯慫人膽,許敬恆掙脫幾次沒掙脫開後,不在掩飾地說出自己的醋意,“要洗,去幫蔣文睿洗。”

話題突然跳到蔣文睿身上,溫維遠發怔地看著許敬恆:“跟他有什麼關係?”

許敬恆被溫維遠抱進浴缸,溫水一窩蜂的涌上來,熨燙著每一存皮膚,他卻覺得這柔軟的水波,始終不及男人的懷抱溫暖舒適。

溫維遠撩起水淋在許敬恆的身上,許敬恆吸了吸鼻子,紅著眼蜷縮起自己,背對著男人說:“下午我都看到了,蔣文睿喜歡你,你對他好。”

配上哽咽的嗓音,許敬恆在溫維遠眼前的形象徹頭徹尾成了一隻受傷的小狗。

喝醉酒的人臉色很紅,脫了衣服才發現,竟然連身體也是泛著再明顯不過的紅色。

這一刻,溫維遠很想把他壓在身下狠狠地插兩下。可男人受傷的表情讓他按捺下自己內心的躁動。

“我不喜歡他,下午只是對戲,你誤會了。”

“真的?”

溫維遠點頭,拿起毛巾幫許敬恆洗澡。

許敬恆漲紅著臉,任由溫維遠撫摸自己的每一寸皮膚,他以爲溫維遠會撲上來,然而有的,只有一個認真爲自己洗澡的一絲不茍的男人。

呵!他從不會主動。

許敬恆再一次告訴自己,溫維遠就像一壺恆溫的水,怎麼都燒不開。

抓住男人手中的毛巾丟在浴缸外,許敬恆拉著男人的手放到自己起了變化的欲`望上,他一句話不說,兩眼定定地望著男人,其中含義再明顯不過。

溫維遠被他的眼神勾得神魂顛倒,手指自發的活動,握住許敬恆的陰`莖上下□。

欲`火燃燒,灼得身體發疼發脹。許敬恆咬著脣,呻吟聲破碎地自齒縫間流溢出來。

“哥,進來。”

許久不曾聽過的呼喚,在這一秒情`色極了。

溫維遠來不及脫光衣服,僅僅扯掉褲子便邁進浴缸,壓在他身上。

許敬恆張開雙腿搭在浴缸邊上,溫維遠托起他的屁股,藉由溫水送入手指做擴張。

有力的手指一根根增加,許敬恆脹滿卻又空虛,他要的不是手指,而是溫維遠的陰`莖,那又粗又大的玩意猛地插入自己的體內,兇狠不留情地頂在前列腺上,讓自己即痛苦又快活,最後他要吸走溫維遠的精`液,讓它們灑在自己體內每一個角落,即便無法生孩子,他也想含有它們。

擴張已經足夠,抽出手指,熱鐵一般的陰`莖抵在入口,溫維遠附在許敬恆耳邊說:“乖,哥疼你。”

整根沒入,許敬恆痛叫一聲,抱住溫維遠的脖子,雙眉緊鎖,似痛苦又似爽快。

溫維遠於他而言就是地獄,即使知道這地獄裡有刀山火海,但爲了他,許敬恆萬死不辭。

作者有話要說:嚶過年陪媽媽買年貨,又陪著外婆做藕夾,炸肉圓蛋餃神馬的【一邊做一邊偷吃神馬的是支撐俺做下去的唯一動力,不許說俺是吃貨,吃貨哪裡比得上俺=L=】,所以這兩天沒摸到電腦otz

昨天更是因爲喝了一杯奶茶,三點半還沒睡覺……早上9點又起牀去超市菜場奮鬥TVT

現在爬上來更新一下,這就滾去補眠

劇組放假一天,其中半天都被許敬恆睡掉了,要不是江城來電,他還不知道能睡到什麼時候。

江城問他在哪兒,怎麼房間裡沒人。

許敬恆支支吾吾半天,說自己起來到處走走,不在房間。

被人吵醒時的厚重鼻音根本起不到掩飾的作用,江城裝作不知道,隨便聊了幾句便掛斷電話。

以爲沒被人發現的許敬恆鬆了一口氣,躺在牀上翻了個身,頓時腰疼得好像被人撕開又縫上過一次。

許敬恆倒吸一口涼氣,一動不敢動,就著趴在牀上的姿勢,反手爲自己揉腰。

溫維遠開門進來,許敬恆剛揉了幾下,他坐在牀邊,拿開許敬恆的手,幫他揉`捏起來。

許敬恆趴在牀上問:“怎麼回來了?”

“今天的拍完了。”

許敬恆“哦”了一聲,閉眼享受,這享受沒持續多久,就被溫維遠的手機鈴聲打斷。

溫維遠走到窗邊接聽,許敬恆逆著光瞇眼看他,從暗戀到在一起,再到現在,已經是十年了,人這一生能有多少個十年?他與溫維遠能在一起多少個十年?

電話是彭東來打來的,溫維遠今天只拍了半天的戲,下午拍攝他有意讓彭東來跟導演商量,希望改天再拍。他與許敬恆這兩個多月來在一起的時間不足三天,過幾天他的戲就要殺青,許敬恆卻還有兩個多月的拍攝,他們又要分開。原本溫維遠是不在意這些的,他們的職業決定著他們一直聚少離多,但以往許敬恆從沒有像這次這樣的手足無措,心神不寧。

溫維遠知道他在怕什麼,卻不知道如何讓他放心,只能在他休息的這天,抽出所有的時間陪他,希望能穩住他的不安心神。

沒想到彭東來告知他,其中一位演員還剩最後幾場戲,明天那位演員就要趕往別的影視城拍攝另一部劇,其他的戲份好說,唯獨那位演員與溫維遠的戲份,必須今天完成。 ωωω ¤ttka n ¤C〇

溫維遠說了聲知道了,便掛斷電話。

許敬恆見他皺著眉,問他怎麼了。

溫維遠只說有場戲必須今天下午拍攝,其他的閉口不提。

許敬恆忍著痠痛從牀上爬起來,面對面的抱著溫維遠說:“今天休息,我陪你去吧。”

溫維遠的下巴抵著他的腦門,捏捏他的腰笑了笑:“好。”

片場裡,溫維遠讓許敬恆坐在自己的休息木椅上等著,蔣文睿站在一旁,羨慕嫉妒地瞪著許敬恆。

溫維遠對他不一樣,蔣文睿就是算個瞎子也能看出來。

兩位演員都是久經戲場的老戲骨,幾場戲基本都是一次通過,溫維遠跟導演說了聲再見,笑著與許敬恆離開。

許敬恆本想與溫維遠在影視城裡多逛一會兒,溫維遠戳了下他的腰,許敬恆倒吸一口涼氣。

溫維遠哈哈大笑:“你這樣還怎麼逛。”

許敬恆呸了一聲:“還不都是你的錯。”

“我這就跟你賠不是。”

“怎麼賠?”

“回去給你捏捏腰。”

“肩膀也疼!”

“那一起捏了!”

一切彷彿回到沒有蔣文睿的日子裡,溫維遠不是會說謊的人,既然那天他說他不喜歡蔣文睿,就一定是真的。

許敬恆與溫維遠在一起這些年,雖然從沒聽過溫維遠對自己說過一句喜歡,但是他知道,溫維遠不是那種會勉強自己的人。當初他曾經以爲溫維遠答應與自己交往是可憐同情自己暗戀他那麼久,可相處久了,他清楚溫維遠不會爲了所謂的憐憫心,而與自己一相處就是五年。

先前的懷疑與擔心,不過是他自己一時的患得患失,許敬恆不斷告訴自己,溫維遠與人不同,他不會直接表達愛意,不代表他不愛自己,那個男人只是悶騷了罷了。

短暫的一天休息很快便過去,許敬恆又進入忙碌的拍攝期,而溫維遠的新劇已然達到最後的結束期。

這段時間來,溫維遠工作的時間很少,大多是來陪許敬恆。

江城看在一邊很不是味道,溫維遠與許敬恆是一對,他能看得出來。

想他在學校的時候就暗戀許敬恆,因爲不清楚許敬恆的性向而壓抑著自己的感情不敢表白,沒想到竟然錯過了與他在一起的機會,成就了溫維遠。

溫維遠在的時候,許敬恆眼裡沒有他;溫維遠不在的時候,許敬恆滿心惦記的還在溫維遠,經常失神到聽不見自己說什麼。

江城站在許敬恆身後,每天祈禱的事情就是溫維遠的戲快點兒殺青離開影視城。

雖然不知道離開後他能做什麼,他不想破壞許敬恆與那人的感情,可他心底又是捨不得許敬恆的。

想起上次在片場,許敬恆看到溫維遠與蔣文睿在一起後負氣離開的模樣,他忍不住想,也許溫維遠並不如許敬恆想象的那般愛他,也許他還有機會的。

盼星星盼月亮,江城總算盼來了那一天。

溫維遠所在劇組隔天即將離開影視城,江城從許敬恆的電話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高興的恨不得當場鼓掌。

那時許敬恆當天的拍攝還沒有結束,只是暫時的休息。

溫維遠說:“明天我就要走了。”

許敬恆拿著電話走到僻靜的角落裡,小聲說:“晚上我陪你。”

溫維遠帶著笑意的聲音傳過來:“嗯,想吃什麼?我在飯店等你。”

“隨便你。”

“去吃徽菜吧。”

“好。”

“Y飯店,我等你。”

江城走過來,通知許敬恆快要開拍了。

許敬恆跟溫維遠說了聲再見,匆匆地掛斷電話。

拍攝一直從中午持續到下午五點,中途有位新人的表現聞肖誠很不滿意,反覆演了七八回,才勉強通過。一時間劇組的拍攝被耽誤了,許敬恆的那場戲還沒開拍。

許敬恆抽空給溫維遠打了通電話,告訴他自己估計會遲到。

溫維遠說沒關係,他剛出門,走過去還要一刻鐘。再說演員的生活是這樣的,拍攝時常常會發生這樣那樣的事,沒關係。

許敬恆感謝他的體貼,掛了電話回到片場。

聞肖誠看了看天,已經有些陰沉,他對許敬恆招招手。

許敬恆走過去說:“聞導,什麼事兒?”

聞肖誠知道溫維遠明天就要離開影視城,加之許敬恆今天要拍的那部分戲發生在白天,現在的天色明顯不像,便說:“你有事就先走,等輪到你的時候,這天估計都黑了,也拍不了。”

“好的,謝謝聞導。”

“謝什麼,回去讓溫維遠幫他跟溫叔帶聲好。”

溫維遠的父親曾經是電影學院的教授,當過聞肖誠幾年導師,雖然退休已久,聞肖誠每年總會去看望老師幾次。

許敬恆去休息室裡換下服裝,讓江城幫自己還給服裝組,邊給家裡打了通電話,邊往與溫維遠約定的飯店走去。

電話是溫母接的,許敬恆叫了聲媽,告訴他溫維遠明天回家,問問家裡情況怎麼樣,有什麼需要的,讓溫維遠帶回去。

溫母說:“你這孩子就是體貼,維遠可不如你,家裡沒什麼要的,就是小玨說你答應給他買拼圖的。”

電話那頭溫玨嚷嚷著:“許叔,五百塊的拼圖不許你忘了。”

許敬恆微微一笑:“買過了,讓維遠帶回去。”

溫母也跟著慈祥的笑起來:“那就沒事了。”

“您跟爸身體還好麼?”

“我很好,倒是你爸前幾天不舒服,總說頭暈心跳快,有幾次吃了飯還吐了幾回。”

“去醫院查了麼?”

“沒有,這幾天都很正常,就沒去查了。”

許敬恆不放心,說:“明天維遠回去,讓他帶你們老兩口一起做個全身檢查,年紀大了,多注意注意身體還是有必要的。”

許敬恆雖然不是溫母親生兒子,連兒媳婦兒都說不上,當初他和老頭子知道許敬恆與兒子的關係時,反對的想法大於同意,後來被溫維遠勸說很久,加上許敬恆人品確實不錯,對他們很好。這些年來溫家老兩口看到眼裡,早把他當自己兒子看了。

溫母隔著電話說:“你也多注意休息,別拍起戲來沒日沒夜的。”

許敬恆有說有笑的應答,溫維遠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正在說電話的他不方便出口叫人,許敬恆便跟在他身後,加快步伐想要趕上去。

走了幾步後,發現不對勁,這條路根本不是前往飯店的路。

潛意識裡,許敬恆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放慢步伐,草草地與溫母道別掛斷電話。

前方的溫維遠也停下腳步,似乎在等人。

溫維遠一直背對著許敬恆,許敬恆站在角落裡,視線剛好能觸及那裡。

等了兩分鐘後,一人迎面朝溫維遠走來。

待許敬恆看清那人的面孔,心徹底墮入冰窟——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蔣文睿。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啦~這一發好多字ω

溫維遠掛斷許敬恆說會遲到的電話後,手機還沒來及放進口袋裡,就又響起來。他掏出來發現是蔣文睿打來的,並沒有接通的打算。

戲已殺青,他與蔣文睿之間根本沒有再聯繫的必要。

如果出於朋友的關係,他會接聽,但蔣文睿對自己的愛慕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溫維遠想起前幾次許敬恆因爲這些而吃醋,他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但這不代表他不會衡量輕重。

許敬恆作爲不可失去的人,在他心中的地位,蔣文睿壓根無法比及。

既然不會跟許敬恆解釋,消除愛人的誤會,溫維遠不在乎使用與蔣文睿徹底斷了聯繫的手段去撫慰許敬恆。

然而手機響了一次又一次,蔣文睿執著的非要打通溫維遠的電話,甚至短信電話,連環攻擊。

馬上就要與許敬恆一起吃飯,溫維遠擔心許敬恆聯繫不上自己,不敢關機,可總不能任由蔣文睿的電話騷擾兩人,到時候再讓許敬恆誤會吧。

思前想後,溫維遠接通電話,打算與蔣文睿說清楚。

蔣文睿張口便問:“你在哪兒?”溫維遠不答,蔣文睿又說,“我在Z店門口等你,你不來我會一直等,等到明天劇組離開這裡了,我還會等。”說完不等溫維遠說話,掐斷電話,甚至還關了機。

溫維遠回撥回去,聽到手機裡的“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提示,無奈的嘆口氣,調轉腳步,往Z店走去。

溫維遠沒等多久,蔣文睿就來了。

蔣文睿咬著下脣,之直勾勾地盯著溫維遠,視線逐漸模糊,眼睛裡紅了一片。

溫維遠見他這幅模樣,連勸說都不敢,他敢肯定,只要他勸了一個字,蔣文睿勢必會哭給他看。

所有的溫柔和耐心都給了那個叫做許敬恆的男人,溫維遠殘忍的對蔣文睿說:“我不喜歡你,你知道的。”

連表白都沒有,就殘酷的被拒絕了,蔣文睿僵在那裡,六神無主,張張嘴,聲音變得沙啞:“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

“如果你能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爲什麼這個人不是我?爲什麼不喜歡我?”

“我那些只是工作上的照顧,一個前輩對後輩的照顧,如果是因爲我的所作所爲讓你誤會了,那麼在此我跟你道歉,對不起。”溫維遠態度真誠,沒有絲毫敷衍了事的意味。

蔣文睿想不通的繼續說:“你和許敬恆當初認識、相愛,和我們兩現在有什麼不同?我對你和他對你又有什麼不同?我比他年輕,爲什麼不能是我?”

“怎麼會一樣呢?”溫維遠搖頭,臉上浮現溫柔的表情,“這不一樣。”

蔣文睿錯開視線,抿緊了嘴。

溫維遠說:“如果不是陰陽巧合讓我知道他喜歡我,那個傻瓜一定會傻傻地放在心裡,一直不說。他喜歡我,遠比你能想到得要深要重,寧可自己難受,也不會說出來破壞我的家庭,不願意讓我困擾。即便後來我離婚,他也只是默默的陪著我。要不是我揭穿他,他一輩子都不會說。”

蔣文睿沉默著,屬於溫維遠和許敬恆的過去,讓他感到酸澀的刺痛,那是他永遠無法插足的過往。

“我與他在一起,的確是因爲對的時間。能跟他走過這五年,卻是因爲他是對的人。”溫維遠紋絲不動地看著蔣文睿的表情變化,如果此時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許敬恆,他肯定會惡作劇般得揉亂那個人的頭髮,笑上幾聲,然而蔣文睿不是許敬恆,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許敬恆,是他唯一的愛人,“在對的時間裡遇上對的人,能夠一生一世的走下去,我何其有幸。”

“所以……”溫維遠深吸一口氣,“所以我永遠不會傷害他,永遠不會背叛我們倆都珍視的這段感情。”

蔣文睿擡起頭,正好直視了溫維遠在訴說許敬恆時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那表情中炙熱的溫度讓他的心沉到了深處,即使被拒絕也不願意放棄的心情突然消失殆盡,然而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如果那時候你遇上的人是我呢?”

“就算我會答應跟你在一起,但我知道,我一定不會跟你一直走下去。”

因爲你不是對的人,你不是許敬恆。

溫維遠沒有說出來的話是對蔣文睿保留的最後的一點仁慈,但蔣文睿卻也明白了他要表達的意思,對的時間遇上的人不對,依然無用。

困擾了蔣文睿多日的問題總算弄明白,他卻有些後悔如此追根究底,到頭來卻只是在別人的感情中扮演了一次小丑。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溫維遠,告訴自己,這真是一場遺憾,錯的時間、錯的人,他的愛情在溫維遠眼裡也許就是一段困擾,諷刺、心酸卻無可奈何。

溫維遠擡手看了看錶,蔣文睿問:“約了他?”

溫維遠點點頭。

蔣文睿平靜地說:“我會慢慢忘記你,可悲的初戀連表白都沒有,就這麼扼殺在搖籃中了。”

“對不起。”

“喜歡你,是我的事,你半點都沒有動搖過,何須說對不起?”蔣文睿笑起來,“要是真覺得對不起,就抱我一下吧,從此之後,我絕不想你一次。”

蔣文睿自己也許發現不了語氣中那小小的酸澀,更加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溫維遠卻是清楚地。陽光的大男孩臉上,此刻倔強的繃緊著,卻止不住流露出一點點哀慼、一點點乞求,那是多年前觸動自己內心的表情,許敬恆在被自己點穿後也曾流露過如此的行容。

溫維遠知道他是真心想要放棄了,於是他張開雙臂抱住蔣文睿,拍了拍他的後背,沒有停留,很快鬆手離開。

這個懷抱是他欠許敬恆的,也是他欠蔣文睿的,只是能賠上自己一生作爲償還的,唯有許敬恆。

許敬恆站在隱蔽的角落,看著溫維遠抱住蔣文睿,心灰意冷。

人是會變的,溫維遠說不喜歡蔣文睿,不過是給自己留個面子,不讓自己太難堪罷了。

暗戀的那些年,許敬恆沒想到會與溫維遠走到一起,能一路走過五年,已經是賺到了。

許敬恆轉身走向Y飯店,不再多看身後緊緊相擁的兩人一眼,溫維遠要的是他的主動離開,那麼,他會如他所願。

許敬恆在外面繞了一圈才走進飯店,溫維遠拿著菜單正在翻閱,見到人來了,把菜單遞給他說:“想吃什麼?”

許敬恆笑著說:“隨便,你點吧。”

溫維遠淡淡的“嗯”了一聲,對著服務生報出好幾道菜名。

許敬恆跟無事人一樣,假裝沒有看到剛纔發生的一幕幕。

爲了掩人耳目,他與溫維遠的房子買在同一樓層,中間的牆壁被他們打穿,安裝了一道門。明天溫維遠就要走了,說不定等他回家就能看到蔣文睿的行李,而他的所有東西早被整理好丟回自己的房子。也說不定,他連蔣文睿都看不到,因爲那道門又被磚頭砌實,溫維遠門鎖也已替換成新的。

“敬恆……敬恆……”

“啊?”

“想什麼呢?叫你好幾聲了。”

許敬恆說:“沒什麼,剛纔媽打電話來說爸最近不舒服,還吐了好幾次,回去你記得帶爸媽一起去醫院做次全身檢查。”

作者有話要說:新年的第一更,祝福大家新年快樂,保佑所有追文的GN不被坑!

小蠻穿著紅內內去碼字啦,如果順利的話,今晚會有二更喲XD

吃飯期間斷斷續續說了很多事情,兩人像是約定好的,閉口不提蔣文睿。

飯後許敬恆與溫維遠一起回賓館,許敬恆分別按下自己和溫維遠的樓層號,溫維遠視線落在電梯按鈕上說:“明天早上我就要走了。”

許敬恆沒說什麼,只是點頭表示知道,若是以往他會留下溫維遠,溫存一晚。

電梯先抵達溫維遠所在的樓層,他沒有下去,而是關上電梯門,跟著許敬恆走進他的房間。

插入房卡,打開門,許敬恆沉默不語,坐在牀上打開電視。

溫維遠在他身邊坐下:“你今天有些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許敬恆話還沒出口,就被溫維遠的短信鈴聲打斷。

溫維遠掏出手機,發信人是蔣文睿。

“這是我給你發的最後一條短信,發完我就會刪掉你的號碼,然後把你的人也從我的腦海裡丟出去。不過有一句話我一定要說:溫維遠,我喜歡你!”

明明打算放棄,還在怪自己不給他表白的機會,溫維遠不自覺的低笑起來,覺得蔣文睿挺可愛的,也由衷的希望他能找到一個兩情相悅的人,就像他與許敬恆。

許敬恆知道偷窺別人隱`私不好,可是溫維遠的笑容讓他無法控制自己,心裡有一個聲音叫囂著:“快去看吧!”

他無法抵擋,像著了魔一樣,擡眼向溫維遠的屏幕瞥去,幾行字之間,他幾乎立刻就找到了“我喜歡你”四個字。

已經不用多問了,許敬恆心中甚至輕輕地笑了起來,那種疼到極點反而無法宣泄的苦楚在他臉上呈現一種漠然,彷彿他什麼都不知道一般。

溫維遠會和他分手麼?許敬恆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不過現在,他需要一個最後的判決,懦弱也好、犯賤也好,如果一切由溫維遠開始,那麼就讓它也在溫維遠的口中結束吧!

多年傾心的愛戀絲毫沒有因爲時間而輕易淡化,反而因爲在一起的五年而越來越醇香濃厚,許敬恆從沒想過除了溫維遠,自己還可以愛誰。可今時今刻許敬恆突然覺得自己太傻太執著,心底有道聲音告訴他假裝不知,維持起碼面上甜蜜的關係,然而更大的聲音卻在嘲笑著:別傻了,你以爲他還愛你麼?矛盾和苦澀的心情充滿了許敬恆的心,他不由自主的向溫維遠問道:“如果當年是蔣文睿對你告白,你會不會接受?”

是的,這不僅僅是此刻他的困擾,也是五年來他一直害怕的問題,溫維遠到底是愛他,還是愛著那時告白的那個人?如果告白的不是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自己真的是獨一無二的麼?

溫維遠一邊刪除著蔣文睿的號碼和短信,一邊仔細思考許敬恆拋出的問題,爲何蔣文睿問他這個問題,許敬恆也同樣會問。

就像之前回答蔣文睿一樣,在並不算漫長的思考後,溫維遠看著許敬恆的眼睛回答:“大概會。”

在對的時間,他會答應,但不是對的人,一定走不到最後。

許敬恆等不及溫維遠說出後面的真實想法,起身往門外走去。

“敬恆!”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溫維遠措手不及,他快步追上去,拉住許敬恆放在門把上的手。

許敬恆閉上眼,再睜開時,裡面再沒有太多的波瀾,他說:“鬆開。”

溫維遠反而抓得更緊,好像這樣抓著,兩人就永遠不會分開是似的。

許敬恆爲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蔣文睿比他年輕,與他同樣喜歡溫維遠,最重要的是,溫維遠也喜歡他。

那溫維遠現在的行爲爲得是什麼呢?

許敬恆扯出一道笑,真的是嘴角牽動下扯出來的生硬笑容。

溫維遠已經親口承認會與蔣文睿在一起,他的話就像一根錐子,狠狠的刺在他心窩上,不夠似的,還往下插得更深,確定那裡流不出一滴血,確定這人必死無疑才肯收手。

溫維遠被許敬恆的笑刺痛了心扉,一使勁,將他的手從門把上拉開:“你不能走!”

許敬恆面無表情地問:“爲什麼?”

情急之下,溫維遠口不擇言:“這裡是你的房間。”

許敬恆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原以爲溫維遠會出說我還喜歡你之類的話,沒想竟然是這句。他抽出自己的手,打開`房門說:“那請你離開。”

事情是怎麼發展到現在的這樣的溫維遠已經不知道了,眼前許敬恆完全沒有心思聽自己解釋,這樣的情形他從沒碰上。當初妻子提出要離婚,他也只是小小的訝異一下,就像大學時妻子的表白,到妻子的主動求婚是一樣,一直以來溫維遠都覺得自己的感情一團糟,始終被別人牽著走,他只是覺得這樣沒問題就會答應。然而許敬恆的出現讓他意外,從不小心發現那人暗戀自己起,他的心竟然涌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就好像在撒哈拉沙漠前行了十幾天,終於找到的一滴水。

那滴水是生命之源,抓住他,溫維遠會活下去,失去他,溫維遠將會死。

手足無措的溫維遠一把關上房門,拉住許敬恆的手,強行把人帶到牀上。不知如何解釋的他,爲今之計只能順著本能愈加的親近許敬恆,迫不及待想要消除掉兩人之間物理上的任何距離,合二爲一才能讓許敬恆沒辦法離開……

許敬恆被溫維遠摔在牀上,剛仰起腦袋就被按回去,“你要……”幹嘛。

溫維遠強硬地吻上來,堵住許敬恆的嘴,他不想再從這張嘴裡聽到任何一個與分離有關的詞語。

他喜歡許敬恆,他愛許敬恆,他離不開許敬恆。

彼此的衣服很快被脫掉,扔在地上。許敬恆不安的掙扎,溫維遠抽出皮帶捆住他的雙手。

“唔……唔……”許敬恆無法說話,他甚至故意咬破溫維遠的舌頭,讓血腥味充斥在兩人的口腔裡。

溫維遠執著地吻著他,蠻橫的吻肆虐他的脣,舌頭牙齒糾結在一塊兒。

許敬恆無法呼吸,大腦裡僅剩一個想法——這一次是溫維遠主動的。

而溫維遠的主動,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不像做`愛,更像強`奸。

許敬恆放棄掙扎,死魚一般任由溫維遠爲所欲爲。既然這次是他主動,那麼就讓這一次作爲兩人之間最後的親密吧,從明天起,世上沒有喜歡溫維遠的許敬恆,只有一個記得要忘記溫維遠的許敬恆。

溫維遠發現許敬恆不再亂動,以爲兩人間的誤會解除,他放開許敬恆的脣,親吻著他的額頭,似在安撫。緊接著抱住許敬恆的腰,讓他趴在牀上,並沒有解開他手上的皮帶,而是分開他的臀瓣。

緊緻的淡粉色入口小小的,溫維遠難以想象自己曾在這裡進出過無數回。他用手指輕輕的按著入口,敏感的地方收縮了幾下。

這裡沒有潤滑劑,溫維遠也不想下樓去拿,手指微微使力,沒能戳進去,反倒讓許敬恆吃痛。

溫維遠收手,看著那在風中顫抖的入口,鬼使神差的低頭舔上去。

潮溼滾燙的舌頭讓許敬恆軟下腰,他從沒想過溫維遠會去舔那裡,就像溫維遠也沒想過自己會舔一樣。

靈活的舌頭一遍遍舔著周圍的褶皺,把他們舔軟了,才試探性的用力將舌尖頂進去。

括約肌比想象之中更緊,扎得舌頭微痛,溫維遠抽離舌頭,又在外圍舔了幾次,才換上手指。

這一次方便多了,手指很快被軟化的後`穴納入,溫維遠看著自己的指關節一節節消失在那兒,全部進入後模擬著性`交,緩慢抽`插。

許敬恆軟軟垂著頭的欲`望因爲溫維遠的手指發生變化,後`穴漸漸被打開,溫維遠增加手指,直到三根手指可以輕鬆活動後,他才抽出所有的手指,想要提刀上陣。

穴`口微微開著,與先前舔的時候有所不同,溫維遠一時詫異,又一次舔上去,舌頭輕而易舉的鑽進去,舔舐周圍的肉壁。

許敬恆萬萬沒想到他會舔第二次,被手指闊張後的後`穴敏感異常,也舒服的異常,呻吟聲開始不由控制的變大,捆綁的手臂無力支撐自己,身體傾斜趴倒在牀上,屁股高高的翹起,突然身體抖了一下,連許敬恆自己都沒有準備就she了,他竟然被溫維遠舔she了。

事實讓許敬恆窘迫,溫維遠愣住,回過神來趴在許敬恆耳邊輕笑連連:“敬恆,你真厲害。”

許敬恆羞赧地無地自容,惡狠狠地吼道:“閉嘴!啊!”

抵在入口出的陰`莖突然貫穿體內,聽命不再說話的溫維遠,猛烈快速的擺動腰肢,陰`莖在許敬恆體內次次一插到底,腹部和臀`部撞擊發出啪啪啪的響聲,淫靡的水聲也跟著嘖嘖作響,配上許敬恆難以抑制的呻吟聲,編製成溫維遠聽過的最好聽的音樂。

這是溫維遠主動挑起的性`愛,許敬恆早已迷失在他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滾去碎覺

許敬恆醒來的時候不知道時間,窗簾拉著,房間裡伸手不見五指,牀上只有他一個人,很明顯。

許敬恆揉了揉太陽穴,從溫暖被子中伸出手去夠牀頭櫃上的手機。

刺眼的屏幕燈光突然亮起,許敬恆不適應地瞇起眼,過了好半天,纔看清上面的時間——下午五點,竟然睡到快天黑。

昨晚做到什麼時候許敬恆不記得了,溫維遠什麼時候離開的他也不知道。

可這些跟他有什麼關係?

不過是分離前自己留給自己的最後一點回憶罷了,許敬恆揉了揉頭髮,越是告訴自己別在意,心就越痛。

溫維遠就這麼走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許敬恆對著手腕上淤青的傷痕自嘲,嫖`客嫖妓還會丟下點兒鈔票,他比妓還不如,免費的。

那天之後電視上陸陸續續能看到溫維遠的身影,新片上市,各地宣傳少不了的,許敬恆是做這一行的他懂。

看著電視報到、報紙雜誌上溫維遠和蔣文睿形影不離,許敬恆除了心痛還是心痛,可心痛又有什麼用?那人的心已經不在你身上了,許敬恆對自己說,說不定那人從沒把你放在心上。

距離溫維遠離開影視城已有一個多月,許敬恆的拍攝也已進入尾聲。平日拍攝時,爲了讓自己不亂想,許敬恆將手機丟給江城保管,有幾次看到溫維遠的未接來電和短信時,許敬恆萬分驚奇,這種時候了,還有什麼好聯繫的,他難道不怕蔣文睿吃醋麼?

許敬恆笑著搖頭,關上手機,從沒回復過他。

溫維遠回到家,把拼圖交給兒子,陪父母吃了頓飯,連陪他們去檢查都沒來及,就因工作纏身,而不得不離開。

閒下來的空擋免不了想起許敬恆,每次打電話和發短信都沒有迴應,這種事時有發生,溫維遠並沒有在意,想著過不了多久許敬恆就要回來了,到時他們一起休段漫長的假,好好陪陪家中父母和兒子,然後再出去玩兒一圈。

崔捷說得離開幾日,其實是在兩個月後纔回來的,別人家裡的私事許敬恆不便多問,只是問了聲解決了麼,便閉口不提。

崔捷說都解決了,晚上作爲酬謝,請江城吃飯,順便拉上許敬恆做陪客。

吃飯時,崔捷見許敬恆與江城有說有聊,十分熟悉。感慨著他這個正牌經紀人還不如臨時的江城與許敬恆關係好。

許敬恆知道他是開玩笑,給崔捷搛了一塊他最愛的紅燒骨頭,說出與江城的同學關係。

“難怪難怪。”崔捷啃著骨頭說,“學生時代的感情最深了。”

江城說:“我記得你跟彭東來也是同學?”

崔捷嘿嘿笑,摸著鼻子,似乎是在掩飾什麼。

許敬恆曾在溫維遠那裡聽說過崔捷與彭東來的關係,也笑著看他。

崔捷被他們倆看得不好意思,忙岔開話題說:“敬恆,上面想給你派個助理,萬一我有事兒的時候,也好多個人照應。”

“我隨便。”

“唔……那我回去幫你挑挑。”

江城突然插進兩人的談話:“我可以麼?”

許敬恆咦了一聲,說:“你不是經紀人麼?”

崔捷也跟著點頭:“經紀人跑來做助理,大材小用了吧。”

江城難爲地嘆氣:“我手下帶的那兩個明星,連三線都算不上,平時根本沒什麼需要我的地方,要不我也不會有空在這裡給你當臨時經紀人,一當就是好幾個月的。”

各行各業都有它的難處,崔捷一步步爬上來的,他懂。

江城又說:“與其給他們兩做經紀人,無所事事的僅爲了那點兒微薄的工資,還不如只給許敬恆一個人做助理,也能多學些東西。”

崔捷聽著覺得有道理,偏頭看著許敬恆。

許敬恆聳聳肩說:“我無所謂,你們同意就可以了。”

於是江城的身份瞬間從臨時經紀人變成助理,連日來許敬恆對溫維遠的冷淡他看在眼裡,五年時光依然抵不過青春無敵,江城想,也許是過不了多久,許敬恆心裡屬於溫維遠的地方,也應該換個人了。

許敬恆不知道江城的想法,他每天只想著拍戲,妄圖讓拍戲麻痹自己。可回到賓館打開電視,不經意的換臺間總能看到溫維遠,有時候是現場報道,有時候是溫維遠出演的片子,最近有幾個頻道甚至在重播若干年前自己與他的電視劇。

看著電視裡被少年一聲聲叫著“哥”的男人,許敬恆心如刀絞。

關掉電視,走出房間,還是少不了溫維遠的存在。誰都知道許敬恆是溫維遠的乾弟弟,他與他的羈絆早就深不可及,不僅僅是兩個人之間,更是牽連到家人與生活。

自暴自棄的許敬恆回到賓館,他不再逃避,打開電視看到溫維遠的時候也不會下意識的換臺。

他靠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裡晦澀的青年,那時候溫維遠還沒出名,那是許敬恆看得溫維遠的第一部劇,而溫維遠也是靠著這部劇才一炮走紅的。

思緒跟著電視鏡頭的變化而轉變,昏暗的房間裡,許敬恆分不清現實與回憶。

考上大學那年,許敬恆的父親與人私奔,母親改嫁離開這座城市,他們留給許敬恆足夠活一輩子的錢和三個人曾經居住在一起的那套房子銷聲匿跡。

許敬恆早就知道父母會離開,只不過沒想到一切發生的那麼突然。大學報到後他住校,寒暑假的時候纔會回到這稱不上家的家。

那一年夏天,燥熱得不像話,許敬恆坐在沙發上憋得慌,他喜歡男人,這件實事從初中他就知道。他不喜歡找陌生人做`愛,寧可自己用手解決。

心底的煩躁勾出欲`望的小火苗,大白天坐在沙發上,許敬恆連窗簾都懶得拉上,拉下褲子拉鍊,□起擡頭的欲`望。大腦裡空白一片,許敬恆一味的□,連意淫的對象都沒有,多少年來都是這樣紓解欲`望,他不覺得有什麼。

窗外蟬鳴的煩人,許敬恆擼了半天還是沒she出來,更加不耐煩,他隨手按下遙控器打開電視,希望用電視的聲音蓋過外面的蟬鳴聲。

青年的身影毫無預兆的映入許敬恆的眼簾,許敬恆看著電視裡上名字都上不上的男人,看那個男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樣子下一個刻就哭死了都有可能。

一個大男人竟然可以這種哭,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流,男人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在衆人面前不停地哭。一點兒也不娘,反而讓許敬恆產生了“這樣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的錯覺。

許敬恆全神貫注的盯著電視裡的那個男人,連自己何時she出來的都不知道。

自從之後許敬恆空白的腦海裡多了一個人,那個哭得震天動地的男人——溫維遠。

愛上一個人僅僅需要一秒,許敬恆開始相信這句話。

電視裡重播溫維遠痛苦的鏡頭已經過去,許敬恆回過神,感到自己手心粘稠一片,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重複了十年前同樣的事情。

他仰起頭,慢慢的閉上雙眼。

許敬恆殺青的那天溫維遠打來好幾通電話,許敬恆看到卻沒有接,換成靜音放在口袋裡。

晚上回去發現多了條短信——明天我要去外地一趟,不在家。

發信人自然是溫維遠,許敬恆仔細看了短息七八遍,沒能看懂這條短信的含義。

是說溫維遠和蔣文睿都不在家,讓他回去把行李收拾好就快點兒滾蛋麼?

許敬恆估計八成是這樣,關掉短信給江城打了通電話。

江城剛從浴室走出來,就聽到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邊擦頭髮邊接電話:“這麼晚了,有事兒?”

許敬恆說:“是啊,明天你有空麼?”

江城手上動作一頓,說:“有。”

“陪我搬家。”

“嗯?”

“可以麼?”

“哦,好的。”

掛斷電話,江城握著手機發呆。許敬恆和溫維遠住在同一樓層,現在他說要搬家,是否代表著他們已經分手。

電視里正播放溫維遠和許敬恆合作的第一部戲。由此而生,由此而至,江城在心裡對電視裡那對猶顯青澀的兄弟默默的說:戲如人生,但人生並不如戲,許敬恆,你該齣戲了,我纔是能在你身邊陪伴一生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更新,最近能碼字的時間好短啊TVT

許敬恆請江城幫自己搬家,並沒有愚蠢到拉著那人走進溫維遠的家,把自己的東西搬回隔壁的房間。

他們是躲在暗處的同性情侶,從交往到分手,外界無一人知曉。

許敬恆打開自己家的房門,走到通往溫維遠的那面牆,發現後裝上的門仍然存在時,不禁鬆了口氣,就好像沒有分手前時,每次回家的場景一樣。

不過,一樣的只是表象。

許敬恆擰開門把,門那頭的擺設與走前無異,就連冰箱裡剩下的那兩個雞蛋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溫維遠沒回來過。

許敬恆肯定。

之前還在擔心溫維遠會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的所有東西扔回自己的房子,一切不過是白擔心。

溫維遠壓根沒有回來,八成是住到小情人那裡去,給自己的那通短信果真是讓自己趕快搬走的意思。

既然已經分手,沒必要鬧得太難堪,許敬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分了七八次才搬回自己家,原來不知不覺中溫維遠家裡每個角落都有他的東西了。

全部搬完,許敬恆掏出口袋裡的鑰匙,那是溫維遠家門的,現在不屬於他了。

將鑰匙放在顯眼的桌上,轉身來到連接兩套房子的門前,許敬恆突然想起有一樣東西忘記帶走,急急忙忙的跑回書房。

他打開電腦,坐在搖椅前等待電腦運行。

幾十秒後電腦打開,許敬恆打開D盤,一眼就看到名爲“他”的文件夾,他連打開都沒有,直接刪除——文件夾帶不走,只能刪除。

進度條緩慢的拉長,裡面的文件數量很多,佔用的空間大。

那裡裝滿了溫維遠進入娛樂圈十幾年來,出演的所有電視劇、電影、廣告;參加過得所有節目;出席過得公開場合。

那是許敬恆十幾年如一日慢慢攢起來的。

原本這些只存在於許敬恆筆記本電腦裡,溫維遠離婚後的第二年,有一次在片場,他的筆記本壞了問許敬恆借,許敬恆壓根不記得這個文件夾的事,直到被溫維遠發現,擺到自己面前,他才反應過來。

也是在那一天,兩人確定了關係。

搬到一起後,跟隨許敬恆多年的筆記本壞了,他好不容易將“他”從壞掉的筆記本里倒入到溫維遠家中的臺式機,以後歲月裡的收集,便是在那臺臺式機上進行。

進度條漸漸跑滿,許敬恆有些不捨,將鼠標移到取消按鈕上,遲疑起來。他還沒有考慮好,文件夾倒是自動刪除完畢。

看樣子連沒有生命的死物都覺得是該徹底了斷了。

許敬恆打開回收站,看著巨大的文件夾點下清空回收站,瞬間,眼前一片空白。

許敬恆關掉電腦,嘆了口氣,搖頭走回自己的房子。

給江城打過電話後,許敬恆開始打包,不論封不封那道門,他都不會再住在這裡。

進入娛樂圈這麼多年,許敬恆存了不少錢,多買幾套房子絕對沒問題,可到頭來他買的僅有與溫維遠連在一起的這套。

自打決定分手,許敬恆就想好的,他名下還有一套早年父母留給他的房子,房子雖小,但是五臟俱全,搬回去住是最好的選擇。

江城很快便趕到許敬恆家,幫忙收拾打包行李,在看到牆上突兀存在著的門時愣了片刻,很快回過神來。

他沒有多問,也不需要多問。

許敬恆現在正在搬離這裡,有這些就夠了,不是麼?

全部都搬完,天色變黑,家裡沒有吃的,許敬恆餓了,想要出去吃,可是想到吃飯時總會有人圍上來要簽名,有些頭痛,平時還好,今天他是在是累了,不僅是身體,大多是心裡。

江城聽到他肚子咕咕叫的聲音,也看到他臉上的疲倦,不等許敬恆開口,他拿起沙發背上外套說:“我出去買菜,做幾個拿手好菜給你嚐嚐。”

“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照顧你是我的責任。”

許敬恆笑了兩聲:“差點兒忘了,你現在是我的助理。”

江城眼裡的光暗了幾分,他做飯給他吃,根本不是因爲這點,不過許敬恆與溫維遠剛分手,現在不是說出自己對他的暗戀的時候。他調整了下心情說:“是啊是啊,你快給我漲工資吧。”

“你才做幾天,就想著漲工資!攢錢等著娶媳婦兒呢?”

我想娶你!

江城心說一句,沒再搭理許敬恆,出門買菜了。

溫維遠知道許敬恆回來了,特地退掉一場訪問趕回來,一路上他打了無數通電話,不論是家裡,還是許敬恆的手機都無人接聽。

電話裡空洞的佔線聲讓他隱隱不安,他開始懷疑許敬恆是故意不接電話的了。

匆忙之下趕回家,發現與許敬恆有關的東西全部消失,桌子上更是放著幾年前自己給他的那把鑰匙。

打開許敬恆的家門,發現那裡同樣是空的,唯有白布披著的傢俱矗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許敬恆走了……

溫維遠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裡,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許敬恆爲何走得如此決絕,這是五年來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他思前想後,只能想到關於蔣文睿的事。

那是這段時間裡,兩人發生爭執的唯一矛頭。

許敬恆一定是誤會了,溫維遠想,可是他也解釋過了啊。

溫維遠蹙起頭眉,不懂眼前的變化究竟是因何而起。

他給父母打了電話,溫父和溫母都表示很久沒見過許敬恆,除了在電視報道上見過許敬恆外,竟然再也沒見過他。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十幾天,溫維遠再次看到許敬恆是在公司的週年慶上。

大老闆時默站在臺上發言,溫維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盯著另一頭有說有笑的許敬恆和江城,心裡不是滋味,想要把江城推離許敬恆的想法沒有徵兆的蹦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不熟悉的人產生敵意,這份敵意從何而來他不知道,以往崔捷也這樣站在許敬恆身邊,他卻從來沒生出這般想法。

時默發言結束,溫維遠往許敬恆那邊走去。

許敬恆看到他就像沒有看見一樣,笑著與江城一起離開。

溫維遠加快腳步跟上去,他穿過人羣,來到許敬恆身邊。

許敬恆笑著問:“有事兒麼?”

溫維遠說:“鑰匙。”

許敬恆“嗯?”了一聲。

“爲什麼把鑰匙還給我。”

“那本就是你的。”

許敬恆想要從這裡逃出去,周圍有不少人聽到動靜往他們這裡看來,可公司一年一度的週年慶他不能就這麼走了,於是許敬恆不等溫維遠說下一句話,也管不了身邊的江城,快步往陽臺上走去。

溫維遠追上他的步伐,陽臺上僅有他二人,溫維遠問他:“你是什麼意思?”

許敬恆哈哈大笑:“你問我?這話難道不該我問你麼?”

溫維遠困惑地看著他。

許敬恆看著他,這個男人他愛了十年,住在一起五年,可兩人的心交集在一起的真正實踐到底有多久?

許敬恆無法估算出答案,他看著溫維遠從口袋裡掏出鑰匙要還給自己,他卻拒絕手下。

溫維遠又問了一次:“爲什麼要還給我?”

“以你的智慧,你會不懂?”

“我不懂!”溫維遠吼了一聲,這是他第一次面對許敬恆感到手足無措,也是他第一次吼他。溫維遠有無數的話要跟許敬恆說,而許敬恆卻擺出一副不想聽的姿態,這讓他的心非常不好受。

許敬恆何嘗不是?

他被溫維遠的怒吼嚇了一跳,男人似乎很生氣又很受傷,許敬恆不懂他既然不喜歡自己,爲何在要自己還給他鑰匙,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後露出這樣的表情。

難道說是他誤會了?畢竟溫維遠從未說出想要分手的話,一切不過是他的猜測。

“那你給我一個不還給你鑰匙的理由。”許敬恆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也是給溫維遠機會。他希望男人能大大方方的表明他對自己的愛意。

許敬恆的堅持稍有鬆懈,溫維遠看出他在等自己,他張口說:“蔣文睿……”說了這三個字,他又不知道怎麼說下去,告訴許敬恆他與蔣文睿沒有關係,這種話他說過一次,但效果不佳,那又該說什麼纔有用呢?

許敬恆遲遲等不到溫維遠的解釋與表白,有的僅僅是讓他發疼的情敵的名字。

溫維遠喜歡蔣文睿,許敬恆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

“崔捷找你。”江城的突然到來好似給許敬恆鋪下臺階,他不再等溫維遠,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路過溫維遠身邊時,胳膊被男人抓住。許敬恆抽開自己的手說:“放開,如你所願,你我從今開始毫無瓜葛。”

溫維遠猛地擡頭,陽臺下卻只剩下他一人,轉身看著許敬恆與別的男人並肩而立,漸行漸遠,他自言自語起來:“蔣文睿跟我沒關係,我喜歡你。”然而一切都遲了。

作者有話要說:lz今天被現實的朋友氣得火大!!尼瑪重色輕友實在太可怕了,嚶……好桑心

許敬恆與江城並肩離開。

江城抱歉地說:“崔捷沒有找你,我只是看到你好像很爲難的樣子。”

許敬恆無力地笑笑:“謝謝。”

“你跟溫維遠……”

“分手了,我喜歡男人。”許敬恆無所謂早退的事情,往外面走去,“一直對你隱瞞我的性向,很抱歉。”

“不,我不是怪你。”江城緊張的走到許敬恆前面,外面很黑,背後燈光耀眼,他抓住許敬恆的胳膊說,“我喜歡你,從大學就喜歡你,我會照顧好你,不會背叛你,你,可以跟我在一起麼?”

許敬恆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不真實起來,他呆呆地聽著江城的表白,看著男人焦急的面孔:“對不起,我從不知道。”

“沒關係,你可以給我一次機會麼?”

許敬恆迷茫搖頭:“我不知道。”

“我不著急知道答案,你可以仔細想清楚後再告訴我。”

五年前的時光與現在交錯,許敬恆感覺自己所處的身份顛倒過來,曾經是他跟溫維遠表白,現在是江城跟他表白。

表白與被表白,竟然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表白的他害怕被喜歡的人拒絕,被表白的他卻不知道如何響應對方的感情。

五年前的溫維遠是不是同他的感受一樣呢?

許敬恆突然佩服起當時能夠輕笑著答應自己的溫維遠,說起來溫維遠遠比自己偉大,不論結果如何,至少他能接受自己,並且給了自己五年與愛人共同生活的快樂歲月,所以分手後,他也不恨他。

但想念,卻不能輕易捨棄。

週年慶結束後,江城好像忘記了他對許敬恆表白的事情,依舊作爲一個合格的助理每天與許敬恆商量工作的事。

然而又不是完全的一樣,因爲助理不會牽扯到藝人的私事,而江城卻約了許敬恆一起逛街。

許敬恆在家悶了好幾天,對上江城熱切的目光,搖頭的動作生生忍下來,改成點頭。

帶上鴨舌帽和大墨鏡,簡單的僞裝一下,許敬恆確定自己不會逛到中途被人認出來纔跟江城出門。

整張臉只露出嘴巴和鼻子,溫維遠卻在看到那道身影的瞬間認出來。

溫玨搖了搖溫維遠的手,問他爲什麼突然停下來。

溫維遠沒說什麼,帶著兒子繼續走,他是來陪兒子買拼圖的。這種事向來是許敬恆做,溫維遠沒想到終有一天會是他帶兒子來買,而與許敬恆擦肩而過。

許敬恆站在扶手電梯上,不自覺的往賣拼圖的地方看去,沒想到竟然看到了溫維遠與溫玨。他的心漏跳了一拍,很快恢復正常。

看樣子沒了他,並沒有太大變化。

溫維遠也會給溫玨沒拼圖,而溫玨也沒有吵著鬧著非他不可。

許敬恆淡淡地笑起來,五年生活猶如過眼雲煙啊,不過有些事始終無法忘記。

不算長的乘坐扶手電梯的時間裡,許敬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對父子身上,江城說得話,他一句沒聽到。

溫維遠好不容易挑選出兒子喜歡的拼圖,付錢的時候忍不住在商場裡找尋許敬恆。

這一層主營玩具和兒童服飾,上幾層倒是賣男裝的,溫維遠自然而然的擡頭,不過轉瞬,便在扶手電梯的盡頭找到了許敬恆。

恰逢許敬恆轉身踏上繼續上行的電梯,他與江城說說笑笑的面孔映入眼簾,親密無間的樣子,讓溫維遠的眼睛澀澀發疼,他們……在一起了麼?

說起來許敬恆發現溫玨喜歡拼圖,是在他與溫維遠認識三年後。那時候他與溫維遠的關係好到以兄弟相稱,而溫維遠離婚已滿一年,離婚協議上,溫維遠什麼都不要,唯獨要兒子。

那一年溫玨三歲多一些,不知是誰送了他一副簡單的九塊拼圖,小孩子智力還沒發開出來,腦瓜子不如成年人,對著打亂的九塊拼圖手足無措。

溫維遠坐在地毯上,拼給兒子看,教他如何把雜亂的九塊圖拼成一副完整的畫。

同一張圖,溫維遠拼了一遍又遍。

溫玨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說:“爸爸,再拼一次。”

家庭之中,父母扮演著不同的角色,溫玨的媽媽離他而去,只剩溫維遠一人,承受雙倍負擔,陪著年幼的兒子。

坐在沙發上的許敬恆目睹溫維遠拼了不下於二十次。男人明顯開始煩躁,因爲兒子還小,強忍著自己的情緒,不厭其煩的拼圖。

若是孩子的媽媽在,還有人能與他換換手,可溫維遠只有一人。

許敬恆看著溫維遠無奈的表情,替他感到心疼,摸了摸溫玨的腦袋說:“叔叔陪你玩,好麼?”

溫維遠和溫玨同時擡頭看他,溫玨說:“好呀。”

許敬恆迎上溫維遠的目光說:“哥,陪孩子玩了這麼久,你起來活動活動吧。”

溫維遠扶著沙發起來,捏了捏肩膀,如臨大赦的跟許敬恆道謝。

許敬恆好像是天生耐心就比一般人強的那種人,舒展開筋骨的溫維遠坐在沙發上,看著地毯上一大一小對著拼圖玩得不亦樂乎。

分明是枯燥的重複,卻被許敬恆各色各樣的講解弄出了新花樣。就連早已厭煩的溫維遠,也不自覺地俯下`身,看著他倆玩。

溫玨叫了聲“爸爸”,把溫維遠拉回現實,他揉了揉眼,猛吸一口氣,想要把鼻子裡的酸楚全都吸回去似的說:“走,陪爸爸去付錢。”

作者有話要說:13or14章就開始假裝失憶的狗血橋段了哦=。=

溫母是第一個發現溫維遠和許敬恆有問題的人。

那天溫維遠陪溫玨買拼圖回來,問起許敬恆爲何沒有一同陪往。溫維遠推說他有工作的事情要忙,抽不出空來。

“前幾次你都這麼說的。”溫母說,“以往在忙,敬恆都會抽出空陪溫玨去買拼圖,你們發生了什麼?不要瞞我。”

溫維遠低下頭,沒有說話。

溫母是知道兒子的性格的,她從廚房走出來,在身上的圍裙上抹去手上的水說:“是不是許敬恆生你的氣了?”

“沒有。”溫維遠不知道如何告訴母親,他們已經分手。

“我不信。”溫母堅持,她住溫維遠身邊坐下後,語重心長地說,“我生你養你三十多年,怎麼會不懂你?”

溫維遠看著年邁的母親,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個音來。

“維遠,還記得那時候文君爲什麼要跟你離婚麼?”陳文君是溫維遠的前妻,是她拋開面子,主動追求溫維遠,並提出結婚的。溫母雖然拋出問題,但她沒有等兒子回答,“不是因爲她受不了你一拍戲就是好幾個月不回家,而是你無法讓她感受到你是否喜歡她。”

溫維遠不懂地看著母親。

溫母繼續說:“文君說過從認識到結婚,再到後來有了溫玨,你從沒給過她安全感,甚至連一句最簡單的喜歡的話,你也沒說過。認識你這些年,你對她始終沒有變化,這份平淡把她對你的那份濃濃愛意活生生的打磨得一乾二淨。”

“您的意思是我並不如她想的那樣喜歡她?”

“錯,你喜歡她,至少曾經喜歡過。”溫母摸摸兒子的腦袋,上一次做這個動作時溫維遠纔到她肩膀,現在兒子已經比她高一個頭還多了,“文君就像一跟柴,她希望用自己能夠燒熱你這壺水,可等她將自己全部燒盡,你始終是壺溫水。”

溫維遠不解地問:“這跟許敬恆有什麼關係?”

“他是另一根柴。”

柴的作用是用自己去燒熱一壺水,如果許敬恆將自己燒盡也換不會一壺沸騰的水,他將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那結局想是跟飛蛾撲火相同。

剩下的話不必多說,溫維遠懂了,他不希望許敬恆燃燒殆盡,他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心。

去找他跟他說清楚的想法冒出來,許敬恆那天在陽臺上說的是如他所願,當時溫維遠心煩意亂沒有注意到,聽了母親一番話後幡然醒悟,許敬恆一定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並非是愛上江城才與自己分手的。

原來他們仍然彼此相愛,卻因誤會,以爲對方不再愛自己。

溫維遠連拖鞋都來不及換,衝出家門。

外面寒冬臘月,冷風刺骨,讓溫維遠冷靜下來,他猜測許敬恆可能回到老房子裡去了,但又不能肯定。

冒冒失失的跑回家打電話跟崔捷確認,事實的確如他猜想那般,崔捷更是說許敬恆最近心情不佳,鮮少出門,還問他是不是兩人吵架了。

溫維遠隨口說了兩句搪塞過去,說是自己會解決好,然後坐在沙發上沉靜地思考。

以溫維遠對許敬恆的瞭解,現在跑到許家,他肯定不會開門,到時候再吸引來狗仔添油加醋,登上報紙,不僅對兩人的事業不利,反而在感情上起到相反的效果。

思來想去,仔細琢磨一段時間後,溫維遠又給崔捷去了一通電話,問明許敬恆最近的工作安排,上下波動的心才定下來三分。

三天後,許敬恆將會參加聚星娛樂旗下新開會所的剪綵禮,屆時找他說清楚,是最合適不過的機會了。

溫維遠打開電腦,對於說情話和表白這種事他實在不擅長,雖說演過很多情感劇,背過很多臺詞。當真正面臨表白時,能夠想到的僅有一句“我喜歡你。”,可這表白未免太土氣了些……

網頁上各色各樣的情話數不勝數,溫維遠一句句的篩選,想到三天後他將要跟許敬恆說這些話,三十多歲的,已經經歷無數大小場合的人的臉蛋不由自主的燙了起來,不過是在心裡對著電腦重複,就叫人不好意思。要是面對真人,還不知道會窘迫成什麼樣兒。

鼠標移到右上角的小紅叉,想著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挽留許敬恆,又覺得是值得的。

溫維遠有些彆扭地盯著屏幕,努力在肉麻的情話裡找出適合他們的那句。

許敬恆無精打采的在家蹲了好幾天,越不去想溫維遠,溫維遠就越往他腦袋裡跑,到最後滿腦子都是溫維遠了,他自暴自棄的抱著頭嗷嗷頭。

爲了集中精神忘記也有新歡的人,這段時間能推的大小活動許敬恆全部不參與,唯獨公司新開會所的剪綵禮推不掉。沒辦法,誰叫那是大老闆時默佈置下來的任務呢?

江城在剪綵禮的頭一天把當天所穿的服飾送來給許敬恆,許敬恆蔫蔫地擺擺手,讓江城把衣服放在沙發上就好。

“剛熨好的,一會兒再放皺了。”江城拿著衣服,輕車熟路地往臥室走,掛進衣櫃後,在沙發上坐下。

許敬恆無聊的一手托腮一手操控著遙控器:“放哪個衣櫃了?”

“進門左手邊第一道門。”

“嗯,謝謝。”

“不謝。”

許敬恆盯著電視,不再說話,眼睛雖說盯著電視,死心卻不在上面。

時間流水般淌過,許敬恆靈魂出竅想著溫維遠,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江城坐了許久,最終憋不住張口:“敬恆……”

乍一下聽到自己的名字,許敬恆“嗯?”了一聲,下意識地回頭,這一回頭不得了,恰恰對上江城炙熱的雙眼。

江城那日表白的話冒出來,許敬恆心虛,迅速躲開,沒敢說話。

江城說:“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看樣子躲是躲不掉了,許敬恆放下盤在沙發上的一條腿,正襟危坐。

“江城,對不起……”

簡簡單單的一句道歉,足夠讓江城知道問題的答案,只是他不甘心,追問道:“連給我一次嘗試的機會,都不行麼?”

“憐憫是對感情的羞恥。對不起,我不能那麼做。”

“是因爲你還愛著溫維遠?”

許敬恆無法在這件事上說謊:“是。”

“如果有朝一日`你不愛他了?”

“我也不會答應你。”許敬恆肯定地說,“從大學到現在,你在我心裡只是好朋友,如果當初可能喜歡上你,我就不會跟溫維遠在一起。”

許敬恆的話說得很絕,卻句句在理。江城無話可說,失魂落魄地離開許敬恆的家。

門被江城帶上後,房間裡又一次只剩許敬恆一個人。溫維遠這個名字就像是他的死穴,輕輕一碰,就疼得人難以忍受。

許敬恆陷在沙發裡一動不動,看著電視機裡溫維遠的面孔,寂靜的空間裡,他看著電視上久違的愛人,不受控制的流下兩行眼淚。

想要忘記一個人,原來這麼難。

三天後。

剪綵時間很短,不過是剪斷一跟紅絲綢的時間,但之前的場面總得做足,舞龍舞獅,唱歌跳舞什麼的持續近一個小時。

許敬恆站在新會所老闆身邊,左右兩旁站著大大小小的經理級人物,總算熬到剪綵的那刻,許敬恆以爲很快就能撤退,沒想到鬧哄哄的一羣人說裡面還有宴會慶賀,許敬恆作爲剪綵人不能早退。

崔捷今天有事兒,江城被派來跟著許敬恆,許敬恆回頭看他,希望他能找法子讓自己早點兒退離。

江城是個明白人,昨天聽了許敬恆的話後,他已經把自己安排在正確的位置上,既然許敬恆說不可能,那他就做朋友,這樣總比撕破臉,見面也裝作不相識的好。

江城無奈聳肩,許敬恆哀嘆連連,硬著頭皮走進去。

宴會廳裡已有不少人等候在那裡,許敬恆的目光隨意在人羣中瞟過,盤算著找準時機溜走,沒想到一眼就看到了溫維遠。

溫維遠身著藏青色西裝,黑髮烏黑,梳著大背頭一絲不茍的貼在頭皮上,他靜靜地矗立於人羣之中,本是不顯眼的,許敬恆卻一下就看到了他。

就好像昏暗的房間裡,有一盞燈打在溫維遠身上,想要許敬恆不注意他都很難。

然而現實並非如此,許敬恆知道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他總能以最快的速度嗅到溫維遠的位置。這些年的光陰,讓自己對於那個男人已經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去分辨了。

相同的是,男人的目光也始終停留在許敬恆身上,平靜的眼波好像兩人一如當初。

那麼多天的閉關,告訴自己忘記,在對上溫維遠雙眸的瞬間前功盡棄。許敬恆看著看著笑起來,有著剛硬外表的男人也對他露出絲絲笑容。

深邃的雙眸中透著無盡笑意,許敬恆不止一次的迷失在這對雙眸之中。

這一刻的時間停止了,深情對望的兩人都不想打斷此時的美好。

江城發現許敬恆不尋常,順著他視線看去,看到了溫維遠,也看到他們之間有一根無形的線,牽連著這兩人。

分手的事情不過發生在前幾天,可從他們的對視中根本察覺不到已經分手。

許敬恆怎麼會忘了分手的事?

對上溫維遠眼中深情時他停留,然而許敬恆很快便想這雙眼睛是在看自己,還是在找尋蔣文睿。

江城走到他身邊問他是否想要喝些什麼。

許敬恆猛然回神,轉身說:“我跟你一起去拿。”,一邊自虐地找尋蔣文睿的身影,心底又小小的抱著一絲溫維遠是來找自己的希望。

走到餐桌邊,上面擺放著自助酒水。半個場地許敬恆都看過,沒有看到蔣文睿。

江城問他想喝什麼,許敬恆心不在焉地說隨便,蔣文睿不是聚星娛樂的人,不可能出現在這裡,那溫維遠孤身一人來這裡爲得是什麼?

難道真的是找自己?

要不他怎麼會對自己笑?

服務生突然走到許敬恆身邊,說是會所老闆請許敬恆去包廂。

許敬恆頷首示意知道,揮手讓服務員通知他們,自己稍候就到。

服務生離開後,許敬恆擔心進去少不了要喝酒,吃了幾口食物墊墊肚子,把酒杯遞給江城,往包廂走去。走路的同時,餘光瞧瞧地往溫維遠所在的地方掃去,想要看看男人在幹嘛,卻發現男人依舊在看自己,並正往自己的方向走來。

心臟的跳動越來越快,幅度也大的驚人,即使是站立不醒,許敬恆的耳朵裡也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溫維遠離他越來越近了!

許敬恆無法附和此時的心臟跳動,他停下腳步,不再胡思亂想,只爲等到溫維遠走過來,兩人把話說清楚。

從蔣文睿出現到現在,他們從來就沒有好好的說過一次話,以前不是這樣的,到底是什麼造成了今天的窘迫局面?

溫維遠有話要對自己說,多年來的生活默契早讓他在第一眼的對視時收到消息。

許敬恆站在那裡,看著男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上一次陽臺上的狠話是他太沖動,說出口後許敬恆不知道後悔了多久,這些天悶在家裡,越想越懊惱,懊惱自己爲什麼不聽男人把話說完,爲什麼要自己胡亂猜測男人的心思。

許敬恆捨不得溫維遠,他希望男人這一次能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他究竟喜歡誰。

“許敬恆!”溫維遠帶笑的臉突然換上驚悚的表情,甚至不顧場合的大聲喊叫自己的名字,許敬恆困惑不已,看著男人由走變跑,“快閃開!”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許敬恆大腦暫時短路,反應不過來,頭頂上傳來叮叮噹噹的響聲,他擡頭一看,黑壓壓的東西自上而下壓下來——那是什麼?

天花板上的吊燈突然掉下來,溫維遠猝不及防,出聲讓許敬恆躲開,看到那個傻瓜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躲閃,還擡頭往上看。他奮不顧身地撲過去,企圖用自己的身體護住許敬恆。

電光火石之間,許敬恆反應過來那是什麼,也明白危險正一步步逼近他,而溫維遠已經抱住他撲倒在地,寬厚溫熱的大掌護住腦袋。

活了三十多年的男人是傻子麼?竟然想用柔軟的身體抗住幾十斤的吊燈!

“白癡!”

溫維遠的耳邊響起了許敬恆帶笑的罵聲,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溫維遠被許敬恆護在身下,而掉下來的吊燈,正好砸在許敬恆頭上。

溫維遠護在許敬恆頭上的手有種被打碎的錯覺,許敬恆的前額猛地砸在地面上,等周圍的人推開弔燈,分開他倆時,溫維遠已經分不清兩人臉上的血,究竟是誰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廣大羣衆喜聞樂見的假裝失憶橋段就要上演啦XD

許敬恆覺得頭很疼很暈,站起來走路的感覺跟在踩在棉花上很像,一腳深一腳淺。

他現在站著的地方很熟悉,是爸媽留給他的房子,他暈眩的靠著門板,看著沙發上的自己對著電視機裡的溫維遠打飛機。

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兒,眼前的場景飛速變化,很快就成了片場裡溫維遠捏著他的後脖子叫他弟弟,又或是他攬著溫維遠的脖子叫哥。

兩人周圍圍著一圈導演、場記、燈光師和道具師,原來是在拍戲。

許敬恆目睹這些往事,想起有人曾經說過,每個人在死前都會回憶他這一生髮生過得事,難道他快死了?

許敬恆自嘲地笑笑,生前想得是溫維遠,沒想到死前惦記的還是溫維遠,他活著二十九年,到了地獄門前,都沒聽過溫維遠說過一句表白的話,也沒弄清楚男人對自己的感情,真是死也不甘心吶。

圍在兩人外面的“閒雜人等”很快消失,許敬恆看著自己坐在溫維遠車上,不小心叫了一聲哥。

溫維遠歪頭看他一眼說:“現在又不是再演戲,叫什麼哥。”

“叫順嘴了。”

“那以後也這麼叫吧。”

許敬恆對著他嘿嘿笑,一口白牙比三月天的陽光還要耀眼:“哥!”

這聲“哥”裡包含了太多的情感,那裡有著許敬恆從沒告訴過溫維遠的多少年的喜歡;有得知溫維遠已經結婚生子後壓抑地情感;也有知道溫維遠離婚,卻不敢表白的暗戀……

大一的時候在電視上第一次看到溫維遠,發了瘋的去找這個男人的名字。

大四的時候與他合作一部電視劇,男人是主角,他是配角,雖然在一起的時間很短,他卻萬分珍惜。

因爲這部劇,聞肖誠看上他的演技,找他拍新片子,做主角,沒想到溫維遠會在裡面客串,剛好還是他的哥哥。許敬恆覺得這是上天註定的,只是沒想到溫維遠早已結婚,並在許敬恆畢業的那一年,喜得貴子。

許敬恆出道兩年後,與溫維遠的關係已是好到兄弟相稱,第一次到溫維遠家吃飯,才知道男人與妻子的關係並不好,甚至已經在辦離婚手續了。可這根自己有什麼關係呢?許敬恆想,溫維遠喜歡的是女人,而他是男人,如果把自己的心思告訴男人,男人會嫌他噁心,從此再不理他麼?

只是想到溫維遠會對自己露出嫌棄的表情,許敬恆便無法呼吸,他壓制著自己齷齪的感情,笑呵呵的叫著哥,陪在他身邊,一陪就是幾年。

這是他們認識的頭五年,沒有煩惱,沒有憂愁。

接下來,畫面一轉,轉到從被溫維遠赤`裸裸揭露自己深埋心底不敢說出口的愛戀,到交往的那五年上去。

那麼多事情,有著十年之多的光陰歲月,卻在此刻如最快的快鏡頭般播放,好像十多分鐘就能播放完畢,然後打上一個大大的“完結”字樣。

許敬恆是個自卑的人,這一點他誰也沒告訴過,與溫維遠相交的這些年,他掩藏的太好,以至於他自己都快忘了。

要不是蔣文睿的突然出現,他真就忘了這一點,也忘了溫維遠連一句喜歡都沒有。

這個男人做得一切看上去都是情侶會做的,可嘴上什麼都不說,有時候許敬恆覺得溫維遠跟他在一起不過是演一場互爲情侶的戲,然而戲不是人生,他許敬恆人生裡的溫維遠是否喜歡他,於許敬恆來說,一直是個迷。

每個畫面一閃而過,很快很急,許敬恆一直覺得自己的記性很差,總怕記不住臺詞,沒想到十多年間發生的事情,竟是點滴不忘。

想要回憶溫維遠曾對自己有過的溫柔,在臨死前只記住那人的好,不知道是哪個鼓譟的人,不停在他耳邊叫喚。

說話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就在他耳旁,生怕他聽不見似的。許敬恆被他吵得不開心,皺著眉頭好想大罵他幾句,卻覺得這聲音越發熟悉起來。

究竟是誰呢?

“許敬恆,你醒醒!”

“敬恆,快醒來啊。”

“笨蛋,你再不醒我就撓你癢癢了。”聲音裡沒有言語間的嬉戲,悲涼的成分佔滿每一個字眼。

誰這麼壞心眼……

誰又那麼難受……

許敬恆豎起耳朵。

“我還沒來及說喜歡你,你快給我睜眼。”

“喜歡”二字打在許敬恆心尖上,太陌生又太熟悉,這聲音不是溫維遠又能是誰,許敬恆猛地睜眼,茫然的盯著雪白的天花板。

溫維遠即擔心又欣喜的臉阻斷許敬恆盯著牆發呆的視線。

“你終於醒了!”溫維遠單手撫摸著許敬恆的側臉。

許敬恆的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好幾圈,頭很痛,他對上溫維遠焦急的臉龐,偏頭又看了眼男人垂在身側的手,那隻手上綁著厚厚的紗布,胖得像是滷菜店裡的豬蹄子。

許敬恆想起意識遊離之際聽到的男人那句喜歡,他分不清真假虛實,不知道是夢中的溫維遠說給他聽的,還是外面的溫維遠,說給夢中的自己聽。

看著男人受傷的手,那是他奮不顧身救自己的代價,許敬恆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總喜歡往最糟糕的地方想,沒辦法,骨子裡的自卑,加上不愛表達的溫維遠,那種自卑感翻著倍地上升。在這種時候,溫維遠主動擁抱蔣文睿的畫面毫無預兆的闖進來。

許敬恆愣愣地看著溫維遠,張口問他:“你是誰?”

許敬恆被砸中的是腦部,後腦勺被吊燈打開了花,流了好多血,縫了好幾針,前額因巨大的衝力砸在地面上,腫得老高。醫生說這場意外讓他患上劇烈的腦震盪,其他的腦部問題暫時不知道。

現在看來,他是失憶了吧。

溫維遠微微一愣,少頃,輕笑著說:“我是溫維遠,喜歡你的人。”

多少年來渴望聽到的那句喜歡,在聽到的瞬間沒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內心的不確定與迷茫反倒被放大了數十倍。

如果許敬恆在詢問溫維遠能否與自己交往的那一刻,溫維遠用這句話回答他,他不會如現在這樣想。

可事隔五年,外界不確定的因素太多,許敬恆甚至覺得溫維遠的這句喜歡是在可憐一個死後重生的自己,否則這種話早不說,晚不說,爲何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在一種幾近說謊的情況下說出來呢?

“喜歡你的人”,這五個字那麼輕那麼重,許敬恆捨不得溫維遠,打從一開始他就知道。

許敬恆閉上眼睛,這是一個重新開始的好機會,不論溫維遠的話是真是假還是哄騙,他都心甘情願的上鉤。

緩緩地,許敬恆睜開了眼,眼波里平淡如水,他不再是他,而是一個演員,扮演的角色叫做“失憶的許敬恆”。

“你喜歡我?”

這句話許敬恆自清醒到現在不知道問了多少遍,溫維遠不厭其煩的笑著點頭回答他:“是啊,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

“這不可能。”許敬恆又一次否定,“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我怎麼可能喜歡你。”

溫維遠碰上許敬恆,一直是耐心驚人:“這類人叫做同性戀,你不懂麼?”

“我不懂!”

“我會讓你懂的。”溫維遠想要給他看兩人在一起時的照片,才發現一張都沒有,有得都是雜誌上刊登的,說不上多親密,私人一些的照片又全都是全家五口人的大合照。

溫維遠絞盡腦汁,連自己的父母和溫玨都派上前去跟許敬恆解釋,半天過後許敬恆笑呵呵的對著二老叫“爸媽”,抱著溫玨叫“乖侄子”。

溫維遠指著自己問他:“你該叫我什麼?”

許敬恆做了個鬼臉:“哥!”

溫維遠笑瞇瞇地說:“對,你以前經常這麼叫我。”

看到他如狐貍一般的狡猾笑容,許敬恆第一個想到的不是電視劇裡的臺詞,而是兩人在牀上折騰到情轉弄時的呻吟聲中夾雜的聲聲“哥”。

許敬恆偷偷瞄了溫維遠一眼,發現他沒有看自己,不由臉上紅了幾分,下一秒溫維遠轉身,他急忙離開撇開臉,不敢與男人直視,生怕被看出什麼來。

假裝失憶這種事很下作,許敬恆明知如此,卻無法不深陷其中難以自拔,現在的溫維遠與許敬恆沒有煩惱,小打小鬧更能促進彼此的情誼。

許敬恆不想知道溫維遠曾經是否愛過自己,他只希望未來的某一天溫維遠會愛上現在的許敬恆。

作者有話要說:在許敬恆失憶的大喜日子裡,送上今天的二更XD

江城在許敬恆還沒醒來的時候來看過他,也只是幾眼而已,醫生站在病房外說,可以派一名家屬在裡面長時間的陪伴,其他人還是不要打攪病人比較好。

溫維遠名義上是許敬恆的哥哥,他有進去陪伴的資格,江城明白他自己輸得徹底,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他都無法給許敬恆,能給他也只有許敬恆口中的友情。

當崔捷提出要一同前往醫院看望時,江城笑著拒絕,說他已經看過了。

崔捷沒做多想,拎著水果和花籃去醫院。

那天剛好溫維遠回家取東西,不再病房。

許敬恆靠在牀上抱著筆記本上網,因爲兩人一個傷了腦袋,一個傷了手,所以工作被擱置到一邊,難得的清閒,把以前落下的球賽,或是喜歡的片子一一補全。

崔捷把東西放下,抻著腦袋看了眼屏幕,發現許敬恆在看娛樂新聞,整個屏幕都是許敬恆和溫維遠受傷的報道。

“我是誰,你記得麼?”

許敬恆佯裝不知道,衝他搖搖頭。

崔捷拉過椅子坐下說:“我叫崔捷,你的經紀人。”

“哦。”許敬恆點點頭,表示記住了,繼續看筆記本屏幕。

“一加一等於幾?”崔捷冷不防地發問。

“二。”許敬恆對他翻了翻白眼,“拜託,我是失憶,不是變弱智。”

崔捷尷尬地抓抓腦袋,爲了維護自己名經紀人的威嚴,隨後繃起臉說:“不想好了,竟敢這麼跟我說話!”

許敬恆沒憋住,撲哧笑出來:“那我應該怎麼跟你說?回答三,然後告訴你我不僅失憶還變成弱智了?這種崔大經濟人就可以另尋他星了?”

崔捷被他噎的接不上話,好半天憋出一句:“早知道你這張嘴這麼厲害,當初就不應該上溫維遠的當。”

許敬恆沒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疑惑地“恩?”了一聲,闔上筆記本。

崔捷看他一臉茫然,這纔想起來:“你失憶,瞧,我怎麼把這茬忘了。”

許敬恆臥病在牀,崔捷清閒無事做,便靠在椅子上,說起好幾年前的往事。

事前要追溯到很多年前,那時候許敬恆加入演藝圈還不到一年。

許敬恆最開始的經紀人並不是崔捷,而崔捷手下的帶著的明星也不是許敬恆。

從大學畢業後,許敬恆正式簽約聚星娛樂,那一年聚星的上任老闆退休,由他的二兒子時默接手。時默本是娛樂圈的當紅天王,在他出演的最後一部電影《戲子》的頒獎典禮上,主角沈秋盟出櫃,宣佈與時默的同性戀情。他們不在乎世人的看法,時默從商,沈秋盟寫歌出專輯,兩個人都不再演戲。

沈秋盟當時的經紀人就是崔捷。

這些年,沈秋盟出了不少專輯,工作上操心的事大多由時二少親自過問。

崔捷閒得無聊,索性把一切事情都交給時二少搭理,反正時二少精力旺盛,巴不得霸佔著沈秋盟的所有。

當時正逢許敬恆的經紀人受不了這份工作辭職了,崔捷休假還沒期滿,就被指派去帶許敬恆。

崔捷去找時默問明白,爲什麼突然給他塞一個人,後來才知道是溫維遠找時默商量的。

崔捷又去找溫維遠,溫維遠把許敬恆一通猛誇,肯定他日後必定能成名,崔捷當時對許敬恆不瞭解,並沒有立即答應下來,不是他歧視新人,當初沈秋盟還是在夜店彈吉他時就被他相中,只是出於對藝人負責的態度,崔捷在查看了許敬恆所有的表演後,確定溫維遠說得沒錯,才心甘情願的接手做他的經紀人。

雖說讓崔捷答應是憑藉許敬恆的實力,但沒有溫維遠向時默的極力爭取,也不可能有現在的結果。

許敬恆聽崔捷說完,大腦有幾秒鐘的罷工,崔捷說得這件事他完全不知道。

崔捷沒有看出許敬恆臉上的驚詫,又說:“溫維遠跟你非親非故,還跟好幾個導演推薦你去視鏡,那會兒我還以爲你是他的小情兒,結果不是,過了好幾年,才聽彭東來說起你倆剛剛交往。話說回來,溫維遠當初是怎麼追你的?”

許敬恆臉上的表情很精彩,他該怎麼告訴崔捷,主動的那個人是自己。

溫維遠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做了很多爲他好的事,爲什麼那人不告訴自己?

連續好幾天,醫院外擠滿了許敬恆的粉絲,病房裡每天都堆滿了鮮花和禮物。許敬恆出院的那天,費了老大勁兒才安全的坐上汽車回家。

許敬恆看著窗外的人山人海沒有吱聲,不知道溫維遠將會送他去哪裡。他的行李早就在受傷前搬回老房子裡,溫維遠會帶他去哪裡麼?

汽車上了高架,朝著兩人買在一塊兒的小區駛去。

溫維遠從口袋裡掏出鑰匙串兒,上面掛著的許敬恆兩處住所的鑰匙,以及前段時間還回去的溫維遠的家門鑰匙。

溫維遠用那串鑰匙打開許敬恆的家門,傢俱上的白布不知何時被男人扯掉,衛生打掃的乾乾淨淨。房子裡所有的東西都從老房子裡搬回來,擺放在原來的位置。

行李被放在門口,溫維遠拉著許敬恆的手邊往裡面走,邊跟他說往事,拉到相連的門時,回頭衝許敬恆溫潤的笑了笑:“看,我們就是用這道門瞞過外界的媒體。”

沉重的門“吱呀”一聲推開,房裡的擺設與記憶中尚未搬離時的景象重合。

許敬恆吃驚地張大嘴巴,在醫院時,他睜眼閉眼都能看到溫維遠,男人是在什麼時候做了這些事?

“現在相信我的話了麼?我們同居五年了。”說話間,溫維遠把人帶到書房,他打開電腦,找到那個名爲“他”的文件夾。

許敬恆努力剋制住自己不去點,最終被溫維遠手把手握住,放在鼠標上,點開那個文件夾。

被刪除的文件夾完好無損的重現,許敬恆握著鼠標的手開始顫抖。

許敬恆坐在搖椅上,溫維遠站在他身邊,微微彎下腰,形成環著搖椅上的人的姿勢。

“敬恆……”溫維遠趴在他耳邊輕輕地叫著許敬恆的名字,曖昧的氣氛擴散開來。

高溫爬上許敬恆的耳朵,從耳垂擴散到每個角落,心臟如脫繮的野馬劇烈地跳動著,許敬恆故作鎮定的“嗯”了一聲,內心正在澎湃。

“這些都是你收藏剪輯的視頻,都是由我出演的,現在還差新劇沒有放進去,這幾天在家,你抽空補完整它,好不好?”

許敬恆被他迷得三魂七魄全部走丟,神魂顛倒地當即答應下來。

“那現在就開始,可以麼?”

“可、可以。”

溫維遠心滿意足地捏了捏許敬恆的後脖子,整理起從醫院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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