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dāng)——」！

趁凱爾還未完全恢復(fù)行動，奧托應(yīng)激狀態(tài)下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揮動球棍襲向他的頭部。

“唔！”

凱爾痛苦地悶哼一聲，眩暈再次襲來，他直直向前倒去，被奧托一把揪住後領(lǐng)，放倒在車廂的軟墊上。

“呼—呼——”

奧托喘著粗氣凝神靜聽了一會，幸好，馬車仍平穩(wěn)地行駛著。

「接下來怎麼辦？他爲(wèi)什麼沒有暈厥？他有看清我的臉嗎？」一連串問題伴著恐慌涌入奧托腦海。

呆坐了一會後，奧托草草打開公文包，裡頭鼓鼓的卻都是文件，他隨即發(fā)現(xiàn)這次還挑錯了人，對方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

快到目的地了。他懊惱地揪著自己頭髮，看向躺在一邊尚存呼吸的凱爾，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要殺了他嗎？」

奧托捏緊球棍，目光移向玻璃車門。

……

模糊意識從海底升起，他隱隱覺得自己正坐在小船上隨浪顛簸。好像有人正注視著他，可他卻動彈不得。

這是哪裡？

奧托費力地睜開眼皮，搖晃著的馬車頂映入眼簾。

他打了個激靈，徹底驚醒了。察覺到手腕上有冰涼觸感，他低頭一看，是一副特製手銬。

奧托驚慌向四周看去，與一雙灰藍(lán)眼睛撞了個正著，眼睛上方左眉有一道深色疤痕。這是方纔與他激戰(zhàn)時領(lǐng)隊的男人。

“保持安靜，你已經(jīng)被拘捕了。”男人平靜地說道。

奧托這時終於回憶起最後一幕，他急不可耐地開口。

“你們是怎麼……”

“很簡單，恩典相互作用定理。恩典能力在直接碰撞間是存在互相抵抗力的，你的能力作用在普通事物上，確實能起到穿透自如的效果，然而一旦遇到同樣由恩典構(gòu)造的事物，能否發(fā)揮正常效果就取決於雙方實力強(qiáng)度了。”

“很可惜…你纔剛覺醒不久。”

坐在奧托另一側(cè)的男人推了推眼鏡，面無表情解釋道。

居然是這樣……

奧托閉了閉眼，低下頭深深嘆了口氣。

「我會面臨什麼呢？」他陷入絕望。

“我們現(xiàn)在正前往附近的恩典者押運點，待會會將你交接給政府處理科。”西恩看穿了青年所想，簡短解釋了一句。

“在這之前，有幾件事要先和你確認(rèn)一下。你的配合很大程度決定了處理結(jié)果。”

奧托猛然擡頭望向西恩，他同時注意到，他們所乘坐的雙層馬車前座，一個金髮綠瞳青年回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轉(zhuǎn)過身去。

西恩語氣嚴(yán)肅：“第一件事，懷特、科爾溫和凱爾的三起馬車失竊案，是否都出自你之手？是否存在同夥協(xié)助你作案？”

“是…是的、都是我做的。沒有同夥……”奧托深吸一口氣，半晌後嘴脣嚅動，他最終決定坦白從寬。

“第二件事，你作案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奧托苦笑一聲：“警官，如您所見我失業(yè)了。我還控制不好這個能力，要是去普通場所工作會引發(fā)大騷動的，他們還會招我嗎？我只能…只能反過來利用這個能力……”

西恩點點頭，放緩了語氣：“最後一件事”，他盯著奧托躲閃眼神，一字一頓說道：“凱爾?斯托克是否爲(wèi)你所殺？”

話音未落，奧托幾乎要從座位上跳起來！他陷入極度激動的情緒中，猛烈搖頭大喊出聲：

“不！不！不是我！我沒有殺凱爾！”

他眼窩深陷，血絲遍佈：“當(dāng)時…我很害怕…我襲擊了他，他被我打暈了，但是他還活著！他還活著，警官！”

“可是第二天，我在報紙上看到…凱爾…凱爾他居然死了！但是我真的沒有殺他，你要相信我，警官！”

聽到這裡西恩皺眉與弗雷德對視一眼，他們同時想到了斯托克家族後來給警署提供的調(diào)查報告：

報告顯示，凱爾後腦勺確實遭受了衝擊，這導(dǎo)致了他的昏迷。但凱爾的真正死因在於，罪犯用玻璃碎片充當(dāng)利器，直接割開了他的頸動脈，他因缺氧失血而死。

弗雷德追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將他擊暈在車內(nèi)，然後破門逃走來了，並沒有對他造成二次傷害？”

奧托被銬住的手腕猛烈晃動道：

“對！！我扔下昏迷的他逃走了！我沒有殺他！”

他低下頭，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終於坦白道：

“我…我是想過要殺、殺他。因爲(wèi)他看到了我的臉……但是…我…我害怕…我不敢殺人，我害怕殺了他後把事情徹底鬧大！所以，所以，我還是丟下他逃了……”

說到這裡，奧托心理防線奔潰，眼淚奪眶而出：“警官大人！請你們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他！”

西恩觀察著面前人急切，害怕，恐懼交織的面容，沉吟一會後說道：

“你先冷靜一下，你的回答我已經(jīng)瞭解了。我會如實彙報給交接人員作爲(wèi)參考。”

奧托心中升起一絲希望，睜大眼盯著西恩：“您…您相信我了嗎？”

西恩不置可否，耐心解釋道：“我沒有檢驗?zāi)愕臄⑹稣鎸嵭缘哪芰Γ鹊搅颂幚砜疲匀粫腥蓑炞C你的清白。”

西恩語氣放緩，帶了點安撫：“請放心，正義不會允許執(zhí)行者將無名罪行隨意加之於人。”

奧托認(rèn)命地閉上眼，他很想相信對方的話，但他在那個恩典市場聽說的種種傳聞，又令他惶恐不安。

奧托前方，坐在前排閉目養(yǎng)神，實則密切留意後方對話的達(dá)弗迪爾，眉頭不著痕跡地皺起：

「總感覺這個案件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之處，就好像有什麼線索被遺忘一般……」金髮綠瞳青年陷入沉思：

「如果從作案手法看，奧托的能力確實可以在不暴露自身的情況下，輕鬆打破玻璃並殺死凱爾，而後全身透明化逃脫。」

「可是…這次的實際戰(zhàn)鬥，驗證了他確實是個初入門的恩典者，並且性格懦弱膽怯，實在不太像在那種危機(jī)情況下還能果斷作出選擇的人。這從他剛纔變化的語氣和袒露的內(nèi)心就可以窺知一二。如果從動機(jī)和性格看，凱爾被他殺死這點確實存疑。」

「可是凱爾若不是被奧托所殺，在那種情境下，難道真有第三者可以做到滴水不露的擊殺凱爾，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種種猜測如同線團(tuán)般在達(dá)弗迪爾腦內(nèi)糾纏，他嘗試解開這些數(shù)不清的死結(jié)。

半晌後，達(dá)弗迪爾眉心舒展，聳聳肩，嘴角浮現(xiàn)笑意：

“我真是…人類的事還是不要過分參與爲(wèi)好。西恩既然說了有驗證方法，就按他們自己的流程走就是了……”達(dá)弗迪爾兀然回想起審訊室裡蓋文和穆得莉的臉龐，他調(diào)整了下坐姿，舒服地倚靠在車廂軟墊上。

“初次做觀衆(zhòng)任務(w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只是個被迫打工人。對這件事過分關(guān)心反而有可能引火上身，引來上層的猜疑。”

他終於閉上眼。

但願今晚能做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