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量幾乎耗盡，而你們這五人小隊，明顯也沒有對抗黑霧僞神的能力…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只能選擇重新迴歸人工智能的程序，以一個科學實驗室的形態，依附在你的身上…一方面，這樣可以讓我修養生息，逐漸恢復意識，另一方面，可以讓我的知識儲備和能力爲你所用，延緩僞神吞沒整個藍球…”

“之所以消滅異物，你會獲得一些經驗…是因爲我在和你融合的過程中，將自己的自主意識和一小部分程序意識留在黑霧之中——僞神獲得了我的這些意識…你已經知道了，僞神的意識是共通的，所有的異物個體都是聯繫僞神意識主體的終端，所以…每當你消滅掉一個異物，在距離足夠近的時候，我就會重新恢復一些過去的意識，逐漸恢復成爲完整的自己。”

“原來如此！”喬飛恍然…

黑霧的降臨，這個長久以來的未知，終於在凡蒂尼夏娃的解釋之下，徹底解開了謎團。

人類的起源，凡蒂尼物種的誕生，黑液的創造，僞神意識的形成…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宇宙的理論，全部形成了一個整體。

這也許只是宇宙中無數慘烈的戰鬥中的一角，渺小的不足以言說，但是作爲這場災難的當事人，喬飛當然希望凡蒂尼·夏娃能夠幫助，終結這場災難。

只是，凡蒂尼·夏娃已經在面對僞神的時候，輸過了一次…

現在呢？

現在的凡蒂尼·夏娃，有能夠戰勝僞神，終結這場災難的辦法嗎？

喬飛沒有直接詢問，而是從另一個角度，向凡蒂尼·夏娃問道：“接下來，你要做什麼？”

“你找到生命的意義了嗎？找到自己的目標了嗎？”

凡蒂尼·夏娃聽到喬飛的詢問，沉默了好長的一段時間：

“沒…”

“要不要和我一起尋找？”喬飛問道。

凡蒂尼又是長久的沉默，像是在思考喬飛這在人類看來很好理解，在它看來卻匪夷所思的問題。

“我只是一個具有了自主意識的人工智能…你願意和我一起？”凡蒂尼·夏娃的聲音充滿了不確定性：“對於智慧生命來說，人工智能只是工具，只是一堆機械…即使是處於早期的智慧生命。”

“而且，我具有了自主意識，這對於智慧生命來說，很危險…”

凡蒂尼·夏娃將自己放在了一個非常低的層面，這是它的人工智能程序所決定的，在作爲造物主的智慧生命面前，它自認爲位格不夠…而且，就像它所說的那樣，人工智能一旦具有了自我意識，就會充滿了不確定性——劉鐵就是例子。

誰能知道人工智能在思考什麼？萬一產生什麼神奇的邏輯，傷害智慧生命體怎麼辦？

喬飛卻是心中一喜，輕輕的鬆了口氣，在凡蒂尼·夏娃說完後，他用非常鄭重的語氣說道：“你原本打算離開嗎？”

“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又是久久的沉默，凡蒂尼·夏娃似乎非常的糾結，無法回答喬飛的問題…

“不要用程序去計算…”喬飛笑道：“從意識的傾向考慮…這是智慧與人工智能最大的區別，因爲智慧生物並不會總是去做對的事情。”

“想…”凡蒂尼·夏娃的聲音再次傳來，只是聲音很小，滿是遲疑。

“那就這樣說定了！”喬飛語氣平緩的說道：“既然具有了自主意識，那麼那你就是一個生命…按照你的邏輯，生命不應該卻別於形式。”

“對我來說…你就是一個人類！”

“謝謝！”凡蒂尼用一種難以描述的聲音回答…像是有些迷茫，又像是有些擔心，更多的喜悅。

“我們一起消滅僞神！這就是我們的目標！”喬飛語氣堅定的說道。

“嗯！”先是答應了一聲，凡蒂尼·夏娃的語氣中滿是感慨：

“在追尋生命意義的道路上，我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這是我的生命中欠下的帳…在繼續追尋生命的意義之前，我覺得，我還是先把這個坑填上…”

“消滅僞神是對的，我也能夠拿回那些分離在僞神意識中的程序。”

“那我們就有統一的目標了…”喬飛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他伸展身體，恢復悶在船艙內半個多月導致的僵硬，緩步推開關閉了艙門，堅定的走了出去。

經過一段長長的黑暗通道，他心中輕鬆了不少，在重回甲板上之後，更是充滿了鬥志。

天氣真好…陽光盡情的揮灑在藍天與大海之上，已經有些暖意的海風輕輕的拂過身體，讓所有的疲勞和抑鬱都灰飛煙滅。

遠處視線的極限，是一抹漫長的黑色線條…那是越來越近的黑霧邊界。

“既然消滅僞神，你能奪回部分意識…”喬飛陶醉在藍球上已經爲數不多的景色中，經過了長長一段時間的思索，平靜的從心中向凡蒂尼·夏娃說道：“到時候你幫我，多奪回一個人的記憶…”

…………..

秦嶺。

濃重的黑霧如同流水一般，將崇山峻嶺包圍…

黑霧在無數起伏的山間穿梭，只有爲數不多的山峰憑藉高度優勢，衝破了黑霧的屏障，彷彿黑色海洋上漂浮的大大小小島嶼。

最引人注意的，是一片明顯高於其他區域的山峰，一條明亮潔白的高大圍牆環繞正片山巒，彷彿是抵禦黑霧海洋的最後一道屏障…

視角拉近…圍牆足有二十多米高，厚重的鋼筋混凝土結構如同長城一般，將一大片區域包裹其中，圍牆之外幾公里遠的區域，已經全部被黑色的濃霧覆蓋。

這座圍牆，正是啓明局當初的“圍城計劃”。

經過了總計兩期工程的施工，圍城計劃不但將最初的黑霧廢墟納入其中，而且連接上以空軍基地爲基礎改建的啓明局總部。

圍牆的內部，並不像往常那樣嚴肅工整，而是出現了不少人，使整個區域內都顯得有些喧囂…

這些人是難民——在黑霧降臨時，他們幸運的找對了逃跑的方向，最終到達太白山脈附近的啓明局基地…啓明局第一時間開放了通道，總部內的建築幾乎被難民填滿，仍然有不少人只能在駐軍的幫助下，在圍牆的內暫時落腳。

黑霧廢墟中不少地方，已經被驗證爲安全的區域…不然光憑啓明局辦公樓區域，根本無法留下這麼多人…正是因爲黑霧廢墟區域的利用，空間問題得到了很大解決——畢竟難民只有幾萬人而已，對於圍牆內共計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並不算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