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逸海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大小姐。
六歲以前,她沒見過自己的父親,甚至不知道父親是誰。與母親生活在一起,兩人窮得每天都過的心驚膽戰、朝不保夕,甚至比不起有自己一方天地的農戶。
六歲的某一天,母親再也忍受不下去,她完全崩潰,丟下香逸海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從此以後,她再沒出現過,香逸海甚至不知道她人最後是死是活。
她被街坊送到警局。
接待她的警察很年輕,剛從警校畢業。渾身尚充滿了熱情,見不得如此悽慘的事,自告奮勇的攬下安置她的工作。
她內心已不抱希望。相信過不了多久,這位小警察的熱情便會被現實抹去,隨便把她仍在孤兒院了事。
她是一個包袱,親身母親都無法忍受的沉重,怎麼能指望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三個月後,她果然站在了本市唯一一家非宗教性質的孤兒院門前。
小警察滿懷愧疚地注視著她。
香逸海卻微微一笑,他已經做得夠好,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硬是堅持替她籌謀了三個月。
無奈,現實總是不盡如人意。
她拍拍他的手,用清稚的童音說,“不必擔心我。”
小警察的淚幾乎掉下來,這麼懂事的小女孩,怎麼會有母親捨得遺棄?
他沒有過過苦日子,自然不知道,有時候,不需要天災人難,光是看上去永無止境的貧苦生活就會把人性折磨得面目全非。
他無法可想,只能盡力安慰她道,“這家孤兒院是香氏集團屬下的慈善事業,不缺基金來源,相信不會虧待孤兒。”
孤兒,她聽後有一絲怔忡,是啊,她已經成了一個孤兒。
她不再多說,轉身跟著已在一旁等的不耐煩的工作人員走向她未來的居所。
小警察目送著她遠去的身影,忽然覺得,這個六歲的小女孩,在某些方面,比他還要堅強。
她會生活得好吧?他有些不太確定地想。
事到如今,也只能說服自己相信,她一定會生活得好的。
收拾起內心殘留的憐憫,他還要趕回警局,眼下的社會如此混亂,相信那裡又冒出了新的案件等待他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