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信息的口吻來看,情報來源並不是月冥府中人。
“府主,這情報是……”
“來源可靠。”
一句話堵死了衆(zhòng)人的疑問,啓垣面色肅穆地掃過四周,沉聲道:“同樣的消息,也傳遞到了風焰宗,或許對方不會輕易相信,但短時間內(nèi)不會有開戰(zhàn)的可能。”
聽到他的宣佈,主戰(zhàn)派的一方都是個個面色難看。
“很難接受嗎,那我告訴你們,不僅是要休戰(zhàn),在未來的時間裡,我們甚至?xí)泻惋L焰宗合作的可能。”
“爲了對付龍劍宗?”
“不錯,他們背後是那個龐大的殺手組織,底蘊與實力遠在我們之上。”
“切,如果是真的,我們怕是早就被暗殺了吧。”
“不錯,請府主再多考慮一番。”
“那麼我們要與風焰宗開戰(zhàn),拼個你死我活,最後再讓龍劍宗坐收漁利嗎?只怕精疲力盡的我們,纔會真的面臨被暗殺的險境。”
“這……”
啓垣嘆了口氣,“這只是暫定計劃,以後的事以後說,至少先暫定下來,各自安頓好,以防不測。”
短暫的會議不可能讓月冥府的強者都偃息旗鼓,直到解散時爭議都沒完全平息下來,但一觸即發(fā)的局面是暫時緩解住了。
那記錄著情報的卷軸已經(jīng)損毀,啓垣還記得,給予自己這些情報的那個年輕人。
……
一天前。
看著年輕人露出自己手心的血紅印記,其中傳來不祥的靈力波動,讓啓垣相信了這個年輕人如今的身份。
“這確實是那個組織的標記,看來你真的是血噬組織的人,呵,竟然還有這麼年輕的殺手啊。”
“府主,我曾是月冥府的人,所以我纔會找上你。”
“嗯?”
“或許你不知道,荷心帝國的依東琳家族在前些天與血噬組織開戰(zhàn),雖全軍覆沒,但仍給予組織以重創(chuàng)。爲了彌補組織的損失,他們已經(jīng)將目光放到了摩賀城。”
“荷心帝國那邊嗎……”
啓垣確實不知道這件事,儘管依東琳家族的變故已經(jīng)在荷心帝國內(nèi)傳開,但畢竟月冥府是凌華帝國內(nèi)的勢力,跨帝國的消息傳播終究沒有那麼快。
“我會立即派人前往荷心帝國驗證真假。至於你,既然曾是我月冥府之人,也就是說你背叛了月冥府。”
“府主,如果你在面對無法戰(zhàn)勝的敵人時,是接受他的邀請,還是壯烈赴死?”
“……說下去。”
“我是加入了血噬組織,但我依然是月冥府的人,我不希望我們在血噬組織的陰謀下毀於一旦。”
“‘我們’嗎。”
“是的。我希望我們能與風焰宗休戰(zhàn),甚至聯(lián)合壓制住龍劍宗。組織現(xiàn)在分身乏術(shù),不可能有太大餘力支援龍劍宗,屆時若有機會,我就會嘗試著奪取龍劍宗的執(zhí)掌權(quán),再與我們月冥府一起毀滅風焰宗。”
“真是異想天開,但以你的修爲,在血噬組織里根本沒有地位可言的。”
“有的。”
“……什麼?”
年輕人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個血淋淋的麻袋,其中似乎是什麼圓球形的東西,答案已經(jīng)呼之欲出。
“就靠這個。”
……
傳回的消息與那年輕人所說的一致,但啓垣還是不信任那年輕人,他查閱了府內(nèi)潛伏者的名單,確實找到了一名銷聲匿跡的線人,但是……
被派遣去完成一個可以說是送命的任務(wù),此人真的不會對本府有怨言嗎?
不管如何,先靜觀其變,就算那年輕人沒有出現(xiàn),他啓垣也是反戰(zhàn)派。而且,不過對方打的什麼心思,只要到時候?qū)L焰宗和龍劍宗先後摧毀,那就是月冥府的勝利。
雙方就是這樣,互相利用的關(guān)係罷了。
……
他所說的,是謊言。
當初委託血噬組織暗殺崎烈山的,確實是龍劍宗,而目的,也的確是挑起月冥府與風焰宗的死鬥。
荷心帝國內(nèi)的變故也是實話,依東琳家族的消息會很快得到證實,讓自己的話變得更具有可信度。
而真正的謊言,就埋藏在了這些“真實”之下。
龍劍宗,與血噬組織沒有任何關(guān)係。
而接下來,自己要將謊言變成現(xiàn)實,在啓垣、在月冥府的眼中,將龍劍宗與血噬組織畫上等號,自己再從中作梗,令血噬組織與月冥府之間產(chǎn)生不可調(diào)節(jié)的死仇。
——所謂驅(qū)狼吞虎,大概就是這樣吧。
但想要做到這一步,晨洛天知道,或許會要十年、二十年,乃至於更長的時間,當自己真正有了足夠的實力時,才能實現(xiàn)。
晨洛天看著手心的血紅骷髏印記,臉上滿是憎惡之情。
這是徵綢給他上的詛咒,若是他不能完成任務(wù),或者乾脆一走了之,那這詛咒就會發(fā)作要了他的命。
真是可笑,既然怕我做出不利的事,那就別給我這種任務(wù)啊混蛋!
晨洛天還記得,以前在風焰宗內(nèi),和紫霄一同修行的日子。
不,其實修煉倒沒什麼,那傢伙的天賦比自己差多了,說是互相督促、互相進步,不如說是自己單方面的在幫助對方。
那值得懷念的是什麼呢,是那些普普通通的日常吧。
曾在飯館裡舉杯暢飲,紫霄那個酒量差勁的傢伙還差點撒起酒瘋;曾一起趴在房間的窗上,聊著宗內(nèi)師姐師妹,哪個好看、哪個更中意;曾一起毆打過仗勢欺人的同門師兄,結(jié)果反過來被對方喊人揍了一頓,最後還是導(dǎo)師出面才平息了下來。
這不是跟普通人差不多嘛……
不知不覺的,眼淚已經(jīng)劃過了面頰,明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渣了,內(nèi)心卻還是那麼的軟弱。
也正是因爲這軟弱,纔會讓自己殺害了自己的摯友,以求茍活。
而在動手之後,無窮的悔恨與怒火,幾乎要將自己吞噬。那麼,是不是乾脆一死了之比較輕鬆呢?
或許吧,但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
……
培養(yǎng)所。
時隔兩個月,晨洛天再一次見到了那紅髮青年。
在交付了任務(wù)目標,紫霄的頭顱之後,徵綢詢問式地看向墨含怨,後者點了點頭,確認了任務(wù)的完成。
“不錯嘛洛天,能這麼高效地完成任務(wù),連鬼王大人都對你很是讚賞呢。”徵綢咧嘴一笑,很是親切地拍了拍晨洛天。
晨洛天沒有理會徵綢,只是默默地看著墨含怨,等待著後者的答覆。
“沒想到,當初你還留了此人一命,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的了手了。”墨含怨大手抓著這已經(jīng)開始腐爛的頭顱,在“力”字牌的作用下,將之一把捏爛。
晨洛天心臟宛如被揪緊了一般,但他早就知道了類似情況發(fā)生的可能性,因此有心理準備的他並沒有因此色變。
而在看到他平靜的反應(yīng)後,墨含怨才伸出手,遞出一個血紅的令牌,“這是‘零三’號的令牌。”
“洛天啊,你可真是個幸運的小子,整個組織恐怕都找不出比你修爲更低的正式殺手了。”
“組織殺手的評級不單取決於修爲,功績也是標準之一。你曾獨自暗殺崎烈山,這份功績?nèi)繗w屬於你。”
“感謝大人提拔。”晨洛天收下令牌,在手指觸碰到令牌的瞬間,一股刺痛感及吸取感自指尖傳來,讓他如觸電般手臂一顫。
“令牌會吸取你的少量血液與本源靈力完成綁定,從今以後,你就是組織正式的一員了。”
徵綢笑道:“恭喜鬼王大人,麾下再添一名良將。”
墨含怨淡淡地道:“他並不隸屬於我。”
徵綢愣了下,“可是洛天是你提拔上來的,那應(yīng)該……”
墨含怨沒有理會徵綢,“等確定好你的代號後,就去他那裡報道。”
“明白。”晨洛天畢恭畢敬地鞠躬。
兩人一同離開了培養(yǎng)所,既然已經(jīng)是正式的殺手,晨洛天也就再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至於未來是否會回來,又是否會再見到一直“照顧”自己的徵綢……
肯定會再見的,只是下一次,自己將親手要了那人渣的命!
“你在恨他,對嗎?”
墨含怨平淡的話語讓晨洛天猛然回神,而在意識到自己反應(yīng)過大後,晨洛天暗罵自己的失態(tài),已經(jīng)來不及辯解了。
“是。”晨洛天老老實實地承認。
墨含怨深深地看了晨洛天一眼,“那你知道該如何抉擇吧。”
“明白。”晨洛天點頭。
墨含怨再沒有多說什麼,但看這意思,顯然沒有追究的打算。
晨洛天暗鬆了口氣。
一切都如那位大人所說的那般發(fā)展,自己掌握的情報、自己採取的行爲,都是在那位的協(xié)助及指示下才得以順利進行。紅髮青年剛纔做出的鞭屍行爲、以及現(xiàn)在的質(zhì)問與反應(yīng),也都在那位的計算之中。
那位自己即將跟隨的、序號“五十二”的憎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