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按出場順序):東海龍宮二太子 敖海澄
閻王老爺的世孫 顏賀
財神 趙朗/趙公明
07年夏天 敖海澄 急匆匆地找 顏賀 悄悄到人間幫忙劃個人(從生死簿上抹去),趕到醫院時,已經來遲一步,只保下孩子。手術室裡醫生已在宣佈產婦死亡時間,孩子倖存。產婦的母親聽到噩耗,在手術室外暈了過去。
護士把女嬰抱出來。海澄這纔想起沒人接管這嬰兒,隨即化成人間模樣,一身休閒裝扮,來到手術室門口,跟護士覈對信息。顏賀好奇,跟了下去,待護士走後,顏賀靠在牆邊等著聽故事,海澄沒想對好友隱瞞,解釋道:“這孩子是我大哥(龍太子)與那凡人女子所出,父王派大哥到升靈殿閉關百天。方纔太子隨從持令牌來求,讓我去救救那女子。”
事已至此,他倆看著這女嬰,顏賀問:“現在怎麼辦,交給她外婆?”
海澄皺著眉頭,說:“雖然我不是很喜歡小孩兒,可這畢竟是我哥的孩子,即讓她降生於世,我自是要護她周全的。”
“那……你養她?”顏賀頓了頓,接著說,“其實也行,人間短短幾十年對我們來說只是須臾,我沒經過人世,要不,借這孩子我也感受一下人間。”
他倆相視一笑,算是達成共識。
落戶那天,海澄不在場。顏賀一拍腦門兒,隨即給女孩定了個名兒,予落,顏予落。
予落幼時,海澄、顏賀公事不多,幾乎在人間伴其左右,帶她去博物館、美術館,帶她去看展、去秀場……與其說是他倆帶孩子,倒不如說是拿孩子當幌子體驗人間煙火氣息。直到予落4歲,三界召開聯合會議,討論界定不清的共管事宜。閻王老爺點名顏賀陪同出席,龍王也去,海澄跟隨。小予落就送回給外婆撫養。
仙界一天,人間一年。轉眼,予落已上初中二年級。
這天開完家長會,回家路上,外婆數落個不停:“顏予落,你可以啊,成績下滑,還給我惹事兒。今天班主任點名找我談話,最近你跟高年級同學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你媽當年要是聽我的話,現在就沒你什麼事兒了。你也心疼心疼我,上年紀了還要照顧你,若不是你親外婆,我纔不想管你。你跟我申請買手機,就你這表現,不可能阿不可能……”
予落慢吞吞地跟在後面,儘量表現得不露形色,但眼眶含淚,心裡反覆問自己:哎,我是哪裡做錯了,又惹外婆不高興,我怎麼這麼糟糕……喉嚨像是卡了什麼東西。
走到單元樓下,外婆跟新搬來的鄰居打招呼:“明先生你好。”
“遛蛤蟆?”予落嘀咕了一句。
“你怎知我家狗名字?”趙朗問。
予落尷尬地笑了笑,眼見蛤蟆吐了幾粒金豆,順手撿起,交回趙朗手中。
只聽“啪”的一聲,“趕快扔掉!腦子裡在想什麼,爲什麼要撿狗屎!” 外婆已經衝了過來,嚷嚷著,“還遞給明先生。你是欠管教了,快點道歉。”說完,給趙朗賠了個笑臉,覺得丟臉先上樓去了。
予落被打得發懵,困惑地皺著眉,心想:我看見的明明就是……但,還是對著明先生恭敬地說:“對不起。”
“小事小事,”趙朗接著問,“劉易轍同學,你認識吧?”
“嗯?”予落偏頭斜視趙朗,心裡有點疑惑。趙朗請予落去家裡細說。
此刻的予落並不想回家聽外婆嘮叨,立馬答應了。出於習慣還是上樓跟外婆告知一聲,因爲外婆叮囑過,去哪兒都要報備,以免待會兒回去又得挨批評。
一樓已經留好門,予落剛入內,第一眼便瞅見鋥亮的木製地板,跟著不自覺的脫了鞋,伴著一股淡淡的檀香繞過玄關,側面有一間敞開式的原木系隔間,簡潔素雅,牆上有神明畫像。予落頓感親切,莫名朝畫像虔誠的拜了拜。來到客廳,趙朗讓其隨便坐,予落環顧四周,心想:這裝修風格,像個議事廳。
趙朗先開口:“如你所見,我遛的是蟾蜍,你撿的是金豆。”
聽到此處,予落表情疑惑,目光停留在趙朗臉上,盯著趙朗,說:“請問牆上供奉的是哪位神明?還是您的自畫像?怎麼覺得……您長得……很像。”
趙朗笑了,說:“那你要不要朝我拜一拜?”予落習慣性地陪著笑了笑。
“你跟劉易轍是一個班的?”趙朗佯裝不知,切入正題。
“不是,他高二,我初二。去年我剛上初中,老在球場看他們高中部打球,後來會幫他們撿撿球買買水,再後來會說說話,慢慢就熟絡了。其實最開始我只是想坐在看臺上發會兒呆。他拿我當人形道具,擋女生表白。”予落東一句西一句的說著。
趙朗靜靜地聽予落說完,接著表明想法:“我想認識他,由你介紹。”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爲什麼?”予落疑惑地問。
“你喜歡什麼樣的手機?算是謝禮。”趙朗詢問,跳過了予落的問題。
儘管予落很想要手機,但嘴上還是說:“不用不用。要不就明天吧,明天週五,放學後,我們約在一起見面,介紹給您認識。”
趙朗表示同意。
出門再經過隔間,予落朝牆上的畫像再三瞄了瞄。
到了晚上快遞就把手機和卡一併送到了,裡面附了張紙條,上面寫著:就當是顏賀送的。予落有些驚訝,心裡尋思:顏賀,他認識顏賀?他找劉易轍幹嘛?事兒還沒辦呢手機就到了,這事我可得好好辦。
傍晚的風輕輕拂過球場,劉易轍在打球,見予落到了,點頭示意,去洗手,予落拿上他的東西,一起朝學校側門吃飯的居民街走。發現周圍有同學在看在議論,予落下意識地加快速度往前走。
“謝了,”劉易轍說,“替我省了很多事兒。”
“長得好看也是煩惱,”予落邊說邊翻著手機,“我有手機了,你存一下我號碼。”
迎面,趙朗朝他倆走來。
“明先生好。”予落先開口。
這是劉易轍第一次見到明先生,目測40歲左右,鬍子修得很有型,雖然體型魁梧不過面容和善,劉易轍禮貌性地向趙朗微笑點頭。
趙朗打量著劉易轍,個子很高,頭身比例極好,眉眼舒展。而後目光才轉向予落,回問:“你好你好,你父母可好?”聽到此話,予落愣了幾秒,好心情瞬間煙消雲散,轉身就往家的方向走,越走越快,一路上強忍著眼淚,腦子裡只想快點到家,回到自己熟悉的環境裡。
予落家離學校不遠,穿過吃飯的居民街就到,老式居民樓二樓。關上門,換了鞋,竄回幾平米的房間,爬進一個很小的帳篷裡,儘管腳還露在外面,緩了一會兒,予落明顯感覺身體放鬆下來,情緒漸漸平復。自從顏賀、海澄離開,來到外婆家,每每聽到些戳心的話,予落的方法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小帳篷裡,像鴕鳥一樣,看不見也聽不見,暫時屏蔽外界。
此時,外婆從臥室出來,換好廣場舞的服裝,哼著歌,正準備穿鞋,發現鞋子脫膠了,看見予落的鞋,試了一下,再照照鏡子,感覺合適,就準備出門,予落恰好從房間出來瞥見,不解地問:“你爲什麼穿我的鞋?”
“怎麼,你的鞋很金貴麼。”外婆大聲答。
“你這什麼邏輯,你穿了我的鞋。”予落回話。
“什麼你的你的,這家裡的都是我的。”外婆一股腦兒說完便出門了。
這次眼淚沒忍住,順著眼角流下來,漸漸地抽抽噎噎,反正家裡又沒人,予落邊擦眼淚邊回房間的小帳篷,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哭,只覺得憋悶,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心裡說服著自己:是我寄住在這裡,鞋是外婆買的,自然是她想穿就穿,哭什麼哭……
這時手機響了,是劉易轍打的,出門,去師大球場打球,大學的球場沒有認識的同學,發泄一通情緒,在居民街糊弄過晚飯,回程路上劉易轍才問:“好點兒沒?”。予落看看劉易轍,舒了一口氣,說:“謝了。”易轍拍拍她的肩膀,然後道別回家。
半夜,予落突然疼醒,越來越疼,疼到在牀上打滾,萬不得已打了120。醫生診斷是急性胃穿孔,需要手術。外婆有些慌神,正在此時,顏賀來了,與醫生對接信息、簽字手術。等予落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送回病房了,醫生叮囑兩小時內不可以睡過去。待醫護走後,予落偏頭恍惚看見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等臉轉過來,這才認出是顏賀,他恭恭敬敬站在一位爺爺身後,爺爺身著紫色長袍,轉過身對著顏賀,手,卻是指向予落,說:“你小子,既然知道她是東海家的孩子,既然是你讓她降生於世,既然你已經接手照顧她……那爲什麼這孩子現在會躺在醫院裡?我以前是這樣照顧你的?”顏賀剛準備回話,“我還沒說完,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沒有要求?我雖然是個半神半鬼,可我也是有標準的,我教過你做事要善始善終,可沒教過你半途而廢。”
爺爺說話聲音依舊平緩,但神色威嚴,以顏賀對他的瞭解,說出這樣一番話,足以表明爺爺的不滿,“爺爺我錯了。”顏賀低著頭說。
“今日三界會議圓滿結束,特準你在此逗留一段時間,我要求不高,我怎麼待你的,你怎麼待她。”爺爺說。
予落就像在考聽力考試,很努力地聽著。而外婆靠在沙發上翻看手機,似乎完全沒有受這番談話的影響。予落心裡默唸:半神半鬼……什麼意思。隨後開口,弱弱地問:“爺爺,我是……死了麼?”
“說什麼胡話。你小叔終於來看你了。”外婆接話。顏賀這纔想起外婆也在病房裡,趕忙安排車送外婆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