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當初殷天正對外宣稱是林貴妃勾結戶部尚書指使欽天監謊報星象,但知道內情的人都知道皇上的這道旨意是要保護小公主,掩人耳目。只是皇后可以說是被羣臣逼死的,欽天監或者是在獄中呆怕了,或者是因爲感恩皇后死前爲他求情,走前對星象之事閉口不言。況且妖星是個公主,不是皇子,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來,所以羣臣也就不再上奏,不了了之了。
雖然沒有人再提及此事,但事情不過過去才7年多,宮裡的人都知道十七公主是魔星轉世,有意無意的都會躲開她,就連負責照顧她的宮女太監也都對她恭敬中帶有幾分懼怕。
安康公主一出生就失去了生母,可憐至極,後宮中的幾個有地位有品級的娘娘都曾經自告奮勇的請皇上把公主交給自己撫養,她們有的也許真的念及皇后生前好處,不忍心小小嬰兒無人照料,但更多的是想利用安康罷了,她們看見皇上對皇后如此深情,如果公主養在自己身邊,那皇上以後必定常常探望,自己就多了和皇上見面的機會,便能多得些恩寵。
殷天正也曾經是這後宮中的一個小小皇子,也曾見過父皇的妃子們的手段,有什麼看不穿的,只是堂堂皇帝志在天下,對於後宮婦人這些小伎倆,只要不出格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但是事涉皇后的獨生愛女,可不能隨便輪爲別人的棋子。
於是對每個毛遂自薦的娘娘,殷天正都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公主皇子十三歲前都是交到保育所一起教養的,有沒有母妃都一樣”
襁褓中的49號,也就是安康公主,看著一天幾波甚至十幾波人一趟一趟的來保育園圍在自己身邊,但是眼睛卻從來不在自己身上,都是伸著脖子向外看。49號心中覺得一陣陣的好笑。
還別說,三個月的戲劇雖然主題一樣但是演法卻分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假裝關懷,再抹抹眼淚,表示公主如此年幼就沒了親孃,多麼可憐云云,這是演給安康身邊的宮女嬤嬤們看得。因爲這些照顧安康的宮人都是皇上親自挑選的,而且隔幾天就會被叫過去問話。
哭也哭夠了,同情的話也說沒了,就進入了第二階段:坐一會就會嚮往張望一下,脖子伸累了知道又是白來的一天也就走了。
現在是第三階段:好多心志不堅的已經不再來了,來了也就站在門口,等著外邊望風的宮女回來報信說皇上有沒有往這邊來。
如今三個多月過去了,皇上一次沒來過,好多娘娘都放棄了,可還是些賊心不死的女人們隔三差五的過來。這不現在門口就有一個。那望穿秋水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啊。49號在心中腹誹著。
“呦,真巧又碰到妹妹了,妹妹對公主可真是關懷備至啊”又來了一個。
“姐姐也是,來三次倒有兩次能碰到姐姐呢”先來的女子不甘示弱的說道。
“還是省省吧,都三個月了皇上一次都沒來過,兩位妹妹還不死心麼”第三位也來了。
“姐姐妝容如此精緻,不也是沒死心麼”這是第一個女子的聲音。
“這可真是三個女人一一臺戲啊,可是拜託,不要天天在我的牀頭演好麼,再精緻的戲看三個月我也要看吐了好麼,我還是個三個月大的嬰兒,比起看戲,我更想睡覺”因爲身子太小太嫩,沒法自己捂住自己耳朵的49號被迫聽了三個月的戲,
“這可真是宮廷大劇,上一輩子沒時間看電視劇這下全補上了” 49號腹誹著。
三個月的大戲也不是全白看的,“這真的是小妖星麼,皇后娘娘就是被她剋死的?”有一次一年紀較小的娘娘輕聲嘟囔了一句。隨機就被身旁的人捂住了嘴巴,“這是禁語,不能說,要傳到別人耳朵裡,可不得了”
“妖星,之前迷迷糊糊中好像也聽到過這個詞,什麼意思”安康心中留了個大大的疑問。
好在三個月來,皇帝老爹一次也沒有來過,來碰運氣的女人越來越少了,49號只在心中祈禱著,皇帝老爹可別來,要不然自己恐怕就沒有安寧日子過了。
這三個女人還不走,49號實在煩的急了,使出必殺技,嚎啕大哭,不能白當一次嬰兒啊。
於是身邊的奶孃急忙抱起她,一邊拍著一邊恭謹有禮的請三位娘娘下次再來看望公主,公主該睡覺了。
嬰兒的身體裡住的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49號實在等不及三翻四坐七滾八爬了,剛滿6個月就栽栽晃晃的走起路來,嚇得身邊的乳母手上拿著的杯子都掉到了地上,差點喊出一句“妖星”
從那以後,本來對自己奶大的孩子還有幾分關愛之情的乳母也變的和其他人一樣,畏之如虎,生怕哪天小公主不滿足她的乳汁而變身成妖魔將她一口吞下。
好在安康體內住的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不會因爲身邊人的孤立而變失落,性格變得孤僻,反而有些慶幸,若非如此讓她每天在所有人面前演一個嬰兒可真是夠爲難她的。
比起上一世,這一世對她已經算是友好的了,生來就是金枝玉葉,至少不用爲了填飽肚子而發愁,也不會有人逼她去殺人。而且身邊還有一個父親般存在的師父。
那是在安康公主三歲的時候,有一次午睡醒來有些口渴,天氣炎熱,服侍的人沒想到她這麼快就醒了都不在屋裡,她也懶得喊人,就自己跳下牀來,爬上凳子夠桌子上的水喝,可是無奈身體太小,太弱,一不小心失去平衡,凳子被踩翻了,安康做好了被狠摔一下的準備,緊緊的閉上了雙眼,結果發現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詫異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漆黑的眼眸,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安康覺得在這雙眼睛的深處好像隱藏著無盡的悲哀與不甘。
前世作爲殺手的直覺讓49號早就察覺身邊一直有一個人暗中跟著自己,從未出現在自己面前,但從未離開過一刻。今日終於出現了。
“你是誰”安康故作驚訝的推開那人,問道。
“奴才是您的血奴”那人跪倒撕開自己胸前衣襟答道。
衣襟下邊露出來的胸膛上,印著兩個拇指大小的青色的字“安康”,這兩個字不是用筆寫上去的,也不像是用什麼刺上去的,而是從內地到外散發出來的一股清氣匯聚而成。這是每個血奴認主之日被種下毒蠱後從骨頭裡形成的文字,到死都無法消除。
安康之前在宮女們的談話中聽到過“血奴”這個詞,是血獄堂分給每個皇子和公主的,在他們五歲前在暗中保護他們的安全,五歲啓蒙後,開始由他們教自己主子學武習文,她聽談話的小宮女說自己的血奴是皇上親自到血獄堂挑選的,文采武功都是一頂一的,早就好奇是個什麼樣的人,今天終於見到了。
“你就是我的血奴,你起來說話”安康吩咐道。
安康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人,男人大概二十多歲,身材有些消瘦,劍眉郎目,長得甚是英武不凡,此等樣人卻生而爲奴,著實可惜了。安康心中起了一陣悉才之情。
“你叫什麼名字”安康問道。
“奴才姓墓,沒有名字,主人隨便呼喚就好”男人恭敬的回答。
還想再說什麼,外邊一陣腳步聲傳來,想是服侍的宮女們被這裡的聲音驚動了,正趕過來。
“你先下去吧”安康吩咐男人道。
“是”男人跪倒磕了個頭,也不見起身,安康只覺眼前一花,屋內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這古代的功夫還真有些意思”安康心中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