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寒輕輕落在她身後,半蹲在她身邊說道:“哎呦呦,這可大事不好了,陸龍族可是出名的旱鴨子,妖君大人不得淹死在海里??!”
劉天池想起來恆譽在浮泠湖的時候,她慌張起來,她凌亂的將髮帶收到懷中,站起來衝進大海里。夜晚的海水有些涼意,每一分的涼意都在時刻提醒著劉天池,恆譽在海里。
海水涌動,不斷地朝海面撲去,一次次的將劉天池打回岸邊,她又一次次的跳回海里。今日的海水不似昨晚的海水,就像無盡的深淵,她在海里掙扎著,多希望能看見恆譽漂浮的白衣,她會像之前那樣,將恆譽從水中救起來。
她伏在海面上,大喊道:“恆譽,恆譽!”她分不清自己臉頰上到底是海水還是淚水,因爲她好久沒有哭過了,她纔不會像小荷那樣愛哭鼻子。
“恆譽,恆譽!”每一次的呼喊她都希望能有一個回覆,就算恆譽嘲笑自己叫自己傻丫頭,叫自己什麼都行。
劉天池又鑽回海里,她在海里睜開眼睛,可是海水捲動的沙石讓她看不清楚,她好像想起第一次見恆譽的樣子,在浮泠湖,恆譽桀驁不馴的樣子,在酒席上恆譽捉弄自己時的神情,還有在南喬村恆譽保護自己的樣子。
劉天池又一次被海浪打回岸上,她伏在沙灘上,大咳著海水,廖寒走到她跟前,看著劉天池精疲力盡的樣子說道:“嘖嘖,想不到妖君大人還真得了你的芳心!我是沒想到你竟然是劉氏一族,也算是一舉兩得!”
廖寒說完,掌心一股黑氣襲向劉天池的面部,劉天池暈倒在沙灘上,廖寒笑了笑說道:“真是沒想到,除掉妖君大人這麼容易,現在只剩下那個恆玥了!”
……
“恆譽!”
劉天池醒來,腦袋好疼,就像被灌了鉛水一般好沉重,她扶著頭從地上坐起來,冰冷的地面讓她越發清醒,她拍了拍腦袋,看著凌亂的自己,從海里出來後,身上沾上了砂石和海草,溼透的衣裙現在都幹了,但是原本雪白的長裙滿是髒痕。
劉天池看著衣裙,這衣裙是恆譽送給自己的,自己剛穿上沒多久,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她撫摸著裙角,原本紅豔的梅花現在像是被雨水淹沒的花朵。
她想起恆譽落入海中,心中一陣絞痛,她現在分不清自己哪裡疼,好像渾身上下都是傷痕,可她卻沒受一點傷。她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抱緊自己。
她看見懷中露出來的髮帶一角,她輕輕地拽出來,放在手心。
淚水滴答在掌心的髮帶上,打溼了髮帶。
劉天池輕輕擦掉眼淚,好久沒流淚了,怎麼情不自禁流淚了!
她把髮帶收進懷中,慢慢站了起來,環視了一下四周,這裡好像是一個地牢,現在是九月份,剛入秋,爲什麼這裡這麼冷?
她站在鐵欄桿上張望了片刻,周圍漆黑一片,只有外面走廊處的燈火閃爍。
現在自己身上竟然沒有一張符紙,想想自己的符咒之法太受限制,一方面必須有符紙纔可施行,一方面自己練的不到位,必須先說出咒語才行。這樣想來,現在的自己跟一個廢物沒什麼兩樣!
如果,如果自己再強大一點,就能幫到恆譽了,不用幫到恆譽,能不需要他保護也好啊!這樣恆譽就不會被打落到海里去了!
在南喬也是,若不是恆譽爲了保護自己,他也不會受傷,自己就是個累贅??!如果是那個胥音姑娘,她肯定能幫上恆譽吧!
現在確實是羨慕妖怪了,如果自己也能像妖怪一般隨意使用法力該有多好!
恆譽,我該怎麼辦?。课疫€能見到你嘛!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出去找你,你是一代妖君大人怎麼能那麼容易死呢!肯定不會的!
“有人嘛?有沒有人???”劉天池搖著鐵欄桿喊道,可迴廊上只有自己的迴音聲。
“那個,那個叫什麼廖寒的,你出來?”劉天池繼續喊道,可仍然只有自己的迴音。
“廖寒,抓我做什麼啊?”
“有沒有人?。俊?
“噓!”一個身影閃現在鐵欄外。
“你是?”劉天池一驚,往後退了幾步。
“別說話,我救你出去!”那人走到光影下,原來是海邊遇見的那個姐姐。
“姐姐,你怎麼會?”劉天池驚詫道,確實之前遇到這位姐姐,能躲過恆譽的眼睛,並且能隱藏自己和海邊的屋子,想來也不是普通人。
女子運力打開鐵鎖,她牽過劉天池的手,飛奔而出。繞過黑黑的長廊,忽然外面眼前一亮,劉天池擡起手遮擋住前方的亮光。
她適應後發現這裡竟然建在海邊的懸崖之上,海水沖刷著巖壁,不斷的澎湃而上?,F在看日頭已是下午未時,陽光正盛。
那姐姐一運力帶著劉天池從懸崖口飛身而出,劉天池在那女子身後看著她散落的頭髮,感覺她的運氣和恆譽如出一轍,二人的氣息也很雷同,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女子將劉天池放在海灘上,轉頭說道:“你快回家去吧?”
“我不要,我要去救恆譽!”劉天池頓了頓,她朝海面看去,海面的波濤起伏,大海如此寬廣,她該怎麼救呢?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恆玥大人???”廖寒輕飄飄地落在二人身後,他一身藍衣,冰冷肅穆,昨晚的事發生的太快,劉天池沒注意到他的樣貌,而今陽光下的廖寒就像一個在黑暗裡從未見過太陽的人,皮膚白皙沒有一絲血色,他的頭髮也不是黑色,而是一種詭異的藍色,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病嬌,他的笑讓人感覺害怕。
“是啊,沒想到當年你父親沒練成的邪功,你練成了!看你的樣子,大概有七層境界了,很厲害??!”恆玥擋住劉天池,劉天池沒想到這竟然是恆譽的母親。難怪那麼多相同之處?
“多謝恆玥大人的誇獎,不過也多虧了恆玥大人把我族逼至北境,有著寒冰壓制噤血功的魔性,所以才練成的!”廖寒一步步走向二人。
“哈哈哈,那你確實應該多謝我!”恆玥笑道。
“謝是要謝的,仇也是要報的!不知道恆玥大人被劉氏一族攝取過一縷精魄,現在還能打得過我嘛?”廖寒說道。
劉天池驚訝地看著恆玥,難道恆譽的母親也被攝魂過?從沒聽恆譽說過!
“恆玥大人不必感到驚訝,確實幾乎無人知曉此事,不過碰巧我知道,否則恆玥大人爲什麼那麼早就退出妖君之位交由恆譽管理,還不是因爲自己的妖力不足了!”廖寒說道。
“哈哈哈,我再怎麼不濟,也是四葉金龍,你們一羣北境水族也想和我比試?”恆玥大笑道,但是劉天池能感覺她握緊的拳頭有一絲緊張。
“恆玥大人不愧是當年妖族第一紈絝,什麼地步都能做到這樣自信!”廖寒說完,他掌心一股寒色寒氣襲向恆玥和劉天池。
恆玥推開劉天池,她凝神聚力,一面屏障擋住廖寒的寒氣。廖寒的寒氣中混雜著冰碴兒,不斷地擊打著恆玥的屏障!廖寒站立雙手相對,掌心一股紅色與藍色混雜的氣相迴旋,他嘴角微微一笑,這就是噤血功,自己這麼多年,用自己的血和北境的寒氣煉化而成,這種功法會讓妖怪成爲半妖半魔的怪物,而且對血極度敏感,所以他也不知道殺害了多少同族之人才練就的!
恆玥揮手,所有的寒氣被她隔開,她轉身從背後抽出一把彎刀,彎刀尖銳鋒利,但是感覺和她十分不符,劉天池從來沒見過女子用這種大型的彎刀當武器的!
可恆玥的彎刀用的很好!她的彎刀即是武器也是盾牌,可以阻擋廖寒的寒氣,也可以一刀將廖寒的攻擊劈成兩半。恆玥的眼瞳和恆譽的眼睛很像,有了殺意後,慢慢從黑色變成了紅色。
廖寒見普通攻勢無法佔到恆玥的便宜,他招手,海水從旁邊的海上朝恆玥襲來,恆玥明顯對水有些畏懼,不時地被海水襲擊到。
“哈哈哈,恆玥大人可看清楚了,就算我練就了噤血功,我也是水生妖族,御水之法,可是我的天生技能,我爲什麼在沿塗城埋伏你們,還不是知道你們陸龍族的弱點!無論你們怎麼強大,你們也克服不了本體的弱點!”廖寒說完用海水將恆玥包圍住。
“姐姐!”劉天池心中慌張,她摸了摸懷裡,該死,爲什麼關鍵時刻沒有帶符紙?
她從懷中掏出攝魂珠,雖然沒帶符紙,但是帶了攝魂珠,難道現在給姐姐歸靈嘛?就算歸靈,姐姐也克服不了水的恐懼!
她食指和中指併攏放在脣前,默唸幾句咒語,攝魂珠從她的掌心飛出,紅色的亮光似乎比陽光還要刺眼。攝魂珠飛到廖寒頭頂。
廖寒大驚失色,攝魂珠就像是有一股力量要將他的靈魂從軀體中抽離,他擡頭用寒氣襲向攝魂珠,可攝魂珠卻在寒氣中熠熠生輝,沒有一絲變化,他扭曲的臉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肚子裡翻滾。
廖寒捂著腦袋跌落在地上,深深的陷進了沙土之中,他轉頭看著劉天池正閉目唸咒,好呀,好一個劉氏後人,竟然想要攝取自己的精魄,看來自己是小瞧了你!他看了看仍然困在水中的恆玥,咬緊牙關,蒼白的臉止不住的抖動。
他縱身一躍,掌心帶著凜冽的寒氣襲向劉天池,劉天池睜開眼睛,看著寒氣離自己越來越近,一時間根本躲閃不及!
一把光刀襲向廖寒的腹部,這讓廖寒始料未及!
一身白袍映入劉天池的眼簾,黑色的長髮飛舞,那人挽起劉天池的腰身,帶她躲開廖寒的攻擊!劉天池趴在他的懷中,從未感覺如此安心,之前的惶恐一掃而空!
那人停在地上,輕輕鬆開劉天池,微微一笑,說道:“不是吧,才送你不到一天的裙子,怎麼搞的這般狼狽!”
“恆譽!”劉天池擡頭看著恆譽微笑的臉,腦袋一片空白,她只盯著恆譽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感覺眼角有些溼潤,便低頭揉了揉眼睛,不讓自己哭出來,假裝淡定地收回了攝魂珠。
“恆譽,你竟然沒死!”廖寒捂著肚子,他看著眼前的二人,又轉頭看著已經從水中掙脫而出的恆玥,感覺情勢不妙,爲何恆譽沒被淹死,他是陸龍族,可是非常怕水的,親眼看見他跌落到海里,爲什麼沒有死?廖寒原本慘白的臉現在更可怕了!
“哎呀,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藏了五百年的秘密!”恆譽笑道,他繼續說道:“告訴你,我不僅不怕水,我還能在水裡自由呼吸,而且…”
恆譽擡手,海水動盪,一股水柱從海面上升起,不斷地旋轉升高,他繼續說道:“而且,我也會御水呢!想不到吧?”
“這怎麼可能?你明明是陸龍族,陸龍族怎麼可能會御水,你母親也怕水的???”廖寒大喊道,他狼狽不堪,這個問題他確實難以接受!
恆譽聳聳肩,他微微一笑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小時候我就發現了這個本領,隱瞞至今,就想看看哪個傢伙想拿此事埋伏我,沒想到你中招了,哈哈哈!”
廖寒一看情況不妙,飛身躍起用自身全部的功力襲向恆玥,恆玥剛從水中出來,一時沒晃過神,雖躲開了廖寒致命的一擊,但卻被廖寒掐住自己的脖子難以動彈。
“哈哈哈,恆譽,你現在就知道保護自己的女人,連你的母親都不管了,就這樣被我抓住,看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保護兩個人!”廖寒說道。
“姐姐!”劉天池掏出攝魂珠準備唸咒。
恆譽不慌不忙地擋在劉天池面前說道:“自己的女人當然要自己保護,那我的母親當然應該由我父親保護纔對!”
“哈哈哈,恆譽你開什麼玩笑?天下妖族誰人不知道,你是個沒父親的人,你連你父親是誰都不知道,連面都沒見過!現在提你父親,我看你是瘋了!”廖寒大笑道。
“誰說我兒瘋了?誰說我兒沒父親?”
一個身影緩緩從海面上走出來……
恆玥看著那人慢慢走上來的身影,淚水模糊了眼睛,五百多年了,爲什麼你失蹤了五百年!敖戰,你到底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