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暖暖地穿過透明的櫥窗，打在白色玻璃杯的邊緣上，光點跳躍，映襯著杯子上影印的圖案——一個神秘的圖騰和和一段冷漠的法文——L’AMOUR EST éPHéMèRE. 在昏暗的咖啡廳裡，白馨雅和程科相對坐著。

馨雅手撐著頭，臉斜向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羣。

“馨雅”，程科打破沉默。

“噓，不要說話，”馨雅立即打斷程科的話，“這麼美的陽光，好好享受一下。”在這個陰雨綿綿的小城裡，冬日的陰霾籠罩得太久了，今天，天空終於展現出久違的晴朗。

馨雅望向這所éPHéMèRE 咖啡廳窗外那條熟悉而又陌生的大街，彷彿看到了多少次自己來來回回奔波的身影，這裡每天都在上演不同的情景劇，卻沒機會成爲別人眼中停留片刻的風景。馨雅靜靜地玩味著手裡的被子，冷冷地念著：“JE VEUX MOURIR DANS LA TENDRESSES DE VOS YEUX”，嫵媚地笑著，“我情願在你的眼眸裡醉生夢死”。

“你還是喜歡這家咖啡廳？”， 程科問。

“嗯”，馨雅點點頭，“習慣了吧”。

“對不起，是我沒有遵守當初的約定。”

“哧”，馨雅莞爾一笑，“不用對不起，青春遊戲而已，我沒當真的”。

程科也自嘲般地笑笑以緩解尷尬的氣氛，“還忘不了他？那個……”，程科腦海裡浮現出那個人的樣子，卻怎麼也想不起那個人的名字。

“石筱？”

“對對對，你不會還喜歡他吧？”

“時間都過了這麼久了，我都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了，大學之後，就極少聯繫了”，馨雅搗一下咖啡，說得很平靜。

“那你爲什麼……”程科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戛然而止，然後又換一種試探性的口氣說“還沒有男朋友？”，“我是說，像你這麼優秀的人女孩子，身邊追的人肯定很多吧”程科匆忙地補充道。

“別自戀，我從來不是因爲等你而單身，都過去多少年了，小孩子話，沒當真，我只是再等真正的王子罷了，別擔心，”馨雅和程科相視一笑。

是啊，現在的白馨雅再也不是那個老讓人擔心的小女孩了，程科突然大笑起來，自己一直耿耿於懷的愧疚感，今天終於釋懷了。

“想不到，幾年不見，你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了。”

“生存本領，練的。”

“現在的你真漂亮啊，我都快不敢認了，精緻妝容，亭亭玉立……”，程科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一下，卻又才枯詞窮，說不上來。

“怎麼，後悔了？那就再追一次？”，馨雅挑逗道。

程科又哈哈大笑起來，“是後悔了，可是……回不去了，青春多美好啊”，說著眼淚掉了下來。

馨雅對程科突來的變化不知所措。

“留下來吧，留在這個城市一起打天下？”

馨雅搖搖頭。

“全俊、童悠，都留在這個城市了，留下來，別走了，這纔是家呀”， 程科說得有些激動了，“大家像以前一樣多好啊，馨雅，給我個機會，放下過去，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只是希望留住最美好的記憶，不要變質了”，馨雅淡淡一笑，眼角卻噙滿了淚水，“我要走了，趕時間，五點的飛機，謝謝你今天過來，咖啡我請了。”馨雅匆忙間收拾好東西，衝到街上，攔下一輛計程車，離開這座冰冷的城市。雖然陽光明媚，可是並沒有給這個城市增加溫度，馨雅收了收圍脖，讓自己更暖和一些，在這個寒冷的冬日，連陽光都是冷漠的。

程科走出咖啡廳，站在街上，任凜冽的寒風恣意地吹打著單薄的身子，目送著遠去的揮手告別，漸漸消失在穿梭不息的車河中，他明白馨雅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他也明白馨雅不喜歡悲傷的離別，但他不明白，爲什麼原來情同手足的一幫人，會像呼嘯而過的青蔥歲月一樣，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