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時間轉眼即過，很快又到了中午。這時樑嬸又來做午飯，她進了房裡，見小黃和小宋睡了，怕驚醒他們，就輕手輕腳的忙起午飯來。

由於院門外的馬路上，還有那麼多的小夥子對他們虎視眈眈，都是心裡根本睡不踏實。樑嬸一進房裡來，他們就察覺到了，只是沒有動身罷了。等樑嬸窸窸窣窣的忙過一陣子，他們再也躺不下去了，就起身下來炕，又來到了外房間，與樑嬸打了聲招呼，接著就閒聊起來。

小黃就輕聲問樑嬸說：“樑嬸，院門口的那些壞孩子走了沒有？”樑嬸邊忙活著，邊說：“沒有。他們站在馬路邊，像訓練有素的隊伍一樣，排成了一溜，連出進院裡的人，都不能正面走，只有來去的繞過他們走。”小黃聽了心裡一緊，料想這樣難纏的一夥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過。

一時赫耀成和嶽顯來又來到了房裡。他們一走進房裡來，就奔樑嬸面前走。等他們到了樑嬸近前，赫耀成就問：“你就是樑嬸罷？”樑嬸正忙著，聽了這話，就擡頭看了眼赫耀成，一笑，就說：“是。”嶽顯來就笑著說：“老闆說了，要我們向你招呼一聲，要你做飯時，再多做兩個人的飯。”

樑嬸又是一笑說：“知道了。就是你們不來給我打招聲，我已經知道你們來了，也要多做兩個人的飯。”其實樑嬸說的是實話，在早上她臨走時，已經見到這兩人揹著行李來了，心裡就明白建築隊又多了兩個人，她做飯也要多做兩個人的飯了。所以，在她開始做飯的時候，心裡就有底了。

他們兩個人聽了樑嬸的話，不由的就是一笑，自己也感到沒趣，聽樑嬸的話音，見到他們來向她打招聲，那是多餘。接著他們離開了樑嬸身旁，轉身走到了內房間，也就上炕，就躺到了炕上。他們這是從家鄉來，一路坐車累了，還沒來得及歇息，現在借這個時間歇一會兒。

外面樑嬸還是不停的做飯。小黃和小宋在一旁與她閒聊，有時鍋竈裡面缺柴了，小黃就過去幫忙往裡面填一把柴。

又過了不長的時間，樑嬸就做好了午飯。這時出外幹活的人，也下班回來吃午飯了，只聽一陣子嘻嘻哈哈的嘈雜聲，一時大家走進了房裡。樑嬸見他們回來了，就開始往碗裡盛飯。老闆也跟著來到了住房，他一看到小黃和小宋，就說：“你們一定不能出外，那些壞孩子就等在院門外。”

這時小芳在一旁說：“我看他們比早上少了不少人。”老闆說：“那還用說！現在是吃午飯的點，他們這是換班吃午飯去了。”老闆這話，也讓大家信真。其實，老闆猜的沒有錯，這幫小夥子爲了能堵住小黃和小宋，他們規定好了時間：每天早上七點集合，七點半到辦公區院門前；中午飯時，輪班吃飯；晚上十點回家，爲的是在小黃和小宋出外幹活時，在院門口堵住他倆。現在正是午飯時，他們在輪班吃飯，所以人就少了。

他們說話間，老宋幾人也回來了。老宋陰沉著臉，心裡藏著老大的心思，他這是看到外面這幫小夥子電線桿似的站在院門前的馬路邊上，心裡擔心小黃和小趙的安危。老闆見他們也回來了，他又去了內房間，把嶽顯來和赫耀成叫起，大家就開始吃飯。

大家吃過飯，該幹活的人，就動身走了，就連新來的嶽顯來和赫耀成，也跟著一塊幹活去了。一時樑嬸也洗過鍋碗回家了。小黃和小宋還是一直待在房裡，沒有敢出外。

時間過去了四五天，這幫小夥子還是一直堅持每天到場，並且早到晚回。這樣一來，老宋就有點沉不住氣了，不但小黃和小宋每天夠不到幹活掙錢，而且還要提心吊膽的爲他們擔心。

在這天吃早飯時，老闆也來到了住房一塊吃早飯。這時老宋就向老闆說：“老闆。小黃和小宋惹下的事，你要想辦法解決。這幫熊孩子沒完沒休的纏著他們兩個人，到什麼時候是個頭？”老宋這是有點低三下四的懇求老闆的話。老闆也是難爲情，他聽了老宋的話，轉臉看了他一眼，就說：“這事，我也感到頭疼，想不出很好的辦法解決。”

樑嬸在一旁說：“老宋說的是，這事不能這樣拖著。這幫狗不吃的壞孩子本來都是沒事幹的人，他們不怕拖下去。只是時間久了，就把小黃和小宋拖垮了。”說著一頓，又接著說：“老宋來關東的時間短，外面沒有接觸的人，根本沒有辦法想。你老闆來關東這麼多年了，外面又認識了這麼多的人，就找不到一個人出面解決此事嗎？”

樑嬸這番話，那是給老闆上了一課，同時也提醒了老闆。老闆想了想說：“這事，我來想辦法解決。等大家吃過飯，上班走後，我就去辦公室找場長出面解決。”老闆這話說出後，老宋感到很高興。在位的其他人，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此時，樑嬸已經把飯盛到了碗裡，就向大家說：“好了！這事，就交給老闆解決了。大家開始吃飯罷”樑嬸話音落後，大家還沒有動身吃飯的意思，都把目光投向了老闆。老闆見大家都在看他，就把眼一瞪，接著說：“你們看著我幹嘛？樑嬸吆喝你們吃飯，那就開始吃飯。”這時大家才陸續的走過去，在案桌上端起飯碗來吃飯。

吃過飯，大家就動身去幹活，老闆還囑咐老宋幫他臨時帶工一下。這幾天的活，自把副場長家的圈樑澆灌好後，大家都在維修儲木場的院牆，只有陸師傅和小趙去了副場長家裡做新建房子的門窗扇。這是小黃近幾天不能出去幹活，老闆就派了小趙做陸師傅的幫手。

大家幹活走後，小黃和小宋還是待在房裡。樑嬸在忙著洗鍋洗碗。老闆就動身去了場長辦公室。

片刻的工夫，老闆就到了場長辦公室裡，這時場長和副場長都在。他們寒暄過後，場長讓他坐下來，老闆就言歸正傳，把來意向他們一說。場長說：“這樣的事，我們沒有辦法給你們解決。”副場長也說：“能把他們拒之門外，我們已經盡力而爲了。馬路是國家的，他們站在馬路上，不屬於儲木場管，我們也就無權干涉他們了。”

老闆聽了兩個人的話，心裡涼涼，本來抱有蠻大的希望來，現在被潑了冷水。老闆不甘心，就說：“既然這樣，我就去報警。”場長說：“你報警，也沒有用。他們又沒有打到人，辦案人員沒有理由抓他們。”老闆不以爲然的說：“依你們說，那就沒有辦法治得住他們了？”

副場長說：“辦法也有。”老闆聽了這話，又覺得有門路，就急著問：“副場長有什麼辦法？快講！”副場長說：“這個辦法，就是以強治強。”

這話老闆沒有聽明白，又問：“怎麼個以強治強法？”副場長一笑說：“偉人說過：槍桿子裡面出政權。要對待這些人，那是拳頭就是老大哥。如有人把他們打倒了，那也就不敢了。”

老闆聽後，想了想，就說：“那我讓我的工人把他們打跑。”副場長說：“那也不成。他們這些人都是無業遊民，而你們都是從大老遠來關東干活掙錢的，萬一打出事來，你們還在這裡幹活不？”老闆聽這話有道理，就說：“那該怎麼辦？”副場長說：“你要找本地的小夥子與他們對抗，把他們打倒，他們就沒有招了。”

這話讓場長想起一個人來，就提醒老闆說：“有想起一個人來，倒能幫你解決這事。這人的朋友是少林寺弟子，如今在鎮上辦了一個武校，收來不少的徒弟。你去找他，讓他去找他的朋友幫忙解決此事，一定能成。”老闆問：“是誰？”場長說：“賽西。我聽說你與這個人的交情不錯的。”

老闆一聽，喜上眉梢，心想：“我與賽西的關係，那是好的不能再說了！我找到了他，他會義不容辭的幫我。”這時就站起身來，向兩個場長打了聲招呼，就要動身去找賽西。

場長見他要走，就說：“你荒的什麼？這事晚不了。你自然來了，我們還有修院牆和建廠房的事，要問你。”老闆又坐了下來，接著他們又聊起來，兩個場長有問，老闆就跟著有答。三個人聊了有半個小時的樣子，才告結束。這時老闆急不可待的站起身來，說了聲：“事情就是這樣，我要去找賽西了。”就轉身走出辦公室門，直奔賽西家來。

老闆一路來到了賽西家，碰巧賽西並不在家，賽西的老婆在家裡。賽西的老婆一見到老闆，就說：“你來的不巧，賽西出門走了，他不在家，說是到吃中午飯時，纔回家來。”老闆性子也很急，就說：“我有事找他，他去了哪裡？我過去追他。”賽西的老婆說：“我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他出去的時候，並沒有給我說地方。”

老闆這下沒有著落了，就說：“那我不走了，就等他回來。”賽西的老婆聽老闆要見賽西的事，怪急，就問：“找他什麼事呀？這麼急！”老闆就把事情給她一說。賽西的老婆聽後，就笑著說：“這事，你找到他幫忙，那是找對人了，準能給你辦成。你就在我們家裡喝茶等著他回來罷。”話後，就燜了一壺茶，又安排老闆坐下來，讓他邊喝茶，邊等賽西回來。

到了天近中午時，賽西回來了。他一見到老闆，就笑著說：“老朋友，又是哪風把你刮來的？”老闆沒有心情給他開玩笑，就說：“可把你盼來了！在你家裡等你，如同坐到了針毯上。”賽西聽了這話，猜到老闆有事找他，並且很嚴重，就不敢再與他開玩笑了，就問：“找我有事嗎？”

老闆說：“可不是嘛！”接著就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給他聽了，然後又把來意說給他聽。賽西聽後，就笑著說：“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就放心罷，準能給你辦成。”一頓，又說：“等咱們吃過飯，我就去朋友家幫你解決此事。”話後，就吩咐老婆吵幾道菜。

老闆有點等不得，就急著說：“你還是早點去罷，事成回來，我就請你下館子去。”賽西卻說：“你別那麼急性子！我有把握辦成。再說了，你自然到我家了，就不需要到外面去浪費了。”老闆也只好點頭答應了。

時間不大，賽西的老婆做了三道菜。她又把菜端上桌子，就笑著說：“咱們關東招待客人，講究的就是官三民四。所以，我就做了三道菜給你們吃。”話後又去拿酒。賽西的老婆是個地地道道的關東人，人長的小巧玲瓏。賽西剛來闖關東時，兩個人一次偶然的機會相遇，那是一見鍾情，就開始了自由戀愛，後來進入了婚姻殿堂。老闆聽了她的話，只是一笑，並沒有說什麼。賽西把眼一瞪說：“竟多話！我們哥倆幾道菜，都可以吃飯。”

這時賽西的老婆從櫃子裡拿來一瓶好酒，回頭擺到了桌上，就笑著埋怨賽西說：“我不是給兄弟開玩笑嘛！又當真了。”賽西和老闆聽得一笑，也就搬起酒瓶，往杯子裡倒酒喝起來。

兩個人吃過飯，又喝了杯茶。賽西就要動身去朋友家，老闆也想跟著去。賽西卻阻止說：“這事，只能我一個人過去，你過去不方便。我說這話，你也別見怪！你就回去等好罷，吃晚飯的時間，我會過去向你報喜！”老闆也就不好堅持跟去了，就向賽西點了點頭。賽西就向外走，後面老闆也回了。

時間很快過去，轉眼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這時大家下班往回走，等他們回到房裡，就有人疑惑的說：“院門前的那些小夥子，怎麼不見人了？”又有人說：“那還用說，肯定走了唄！”

樑嬸剛做好晚飯，在她來做飯時，那幫小夥子還在呢！她聽了這話，就問：“真的嗎？我來做飯時，他們還在。”又一個人回答樑嬸說：“真的，一個小夥子都看不到了。”一時老闆從外面走來，他到了房裡，就自言自語的說：“看來賽西還行！我沒有白交這個朋友。他把這事給搞定了！”

就在此刻，賽西一步門裡，一步門外的往房裡走來。他接著老闆的話茬說：“你就別再誇我了！答應你的事，如辦不成，那就不叫朋友了。”老闆聽到是賽西在身後，回頭向他一笑，就問：“你怎麼那麼快就搞定了？”

賽西一笑，便解釋說：“咱們兩個人在我家分手後，我就很快到了朋友家。這時朋友也在家，我們寒暄了幾句，我就把來意說給他聽。他聽後，那是非常的氣憤，說是自己要親自看看都是些什麼樣的孩子？他就安排我在他家等一時，就出門騎上了自家裡的腳踏車，就來到了辦公區的門前。結果他搭眼一看，見十幾個小夥子當中，有幾個是他的徒弟，那是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把幾個徒弟叫到面前，訓了他們一頓，並說，我教給你們武術，是讓你們強身健體，除暴安良的；並不是要你們胡作非爲，無惡不作的。幾個徒弟知錯後，心裡很後悔，其中一個還是這夥人的頭領，他就把這夥人解散回家了。還向我朋友保證以後不敢犯這樣的錯誤了。我的朋友處理完事回家後，把經過一說，我們兩個人都開心的笑了一陣子。後來，我又在他家喝了幾杯茶，也就奔你們這裡來了。”

老闆聽後，開心的一笑，便說：“那就太謝謝你的朋友了！同時也謝謝你。”賽西說：“謝什麼！幫你做不成事，那就不夠朋友。”一時老宋走上前來，他心裡很感激賽西，就向賽西一抱拳說：“謝謝你幫我們了結了此事！”賽西不認識老宋，就看了眼他，又轉臉看了眼老闆。

老闆看懂了賽西的眼神，就說：“他是小宋的叔叔。小宋惹下的事，你出面幫忙給了結了，他能不謝謝你嗎？”賽西這才明白過來，回頭向老宋點點頭說：“不客氣。老闆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老闆一句話，我是義不容辭！”

這時老闆又說：“你還沒有吃晚飯。走，咱們兩個人下館子去。”說這話，就要動身叫起賽西向外走。賽西忙擺手拒絕說：“我還是回家吃罷。天晚了回家，走路不方便，改天中午有空，咱們再聚在一起，好好的喝上一場。”說完這話，轉身出門走了。老闆和老宋見賽西向外走，兩個人也跟著把他送出院門外。然後，兩個人又一塊回到了房裡。

這時大家心裡都很高興，接著又是你言我語的議論了一番，也就開始吃晚飯。吃過晚飯，老闆又走了，大家又聊了一陣子閒話，也就上炕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