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聞言蓮步輕移,嫋嫋襲來,端坐於秦母下方,柔聲道:"女兒聽聞劉公子高中不日就要返鄉,父親母親有何打算?"
秦父慈愛的目光掃過女兒面賽芙蓉的玉臉,見女兒臉色如常,便道:"月兮呀,我已與你阿孃商議過了,如今這劉公子既已高中,按照當年約定,你們二人的婚嫁之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果然如此,該來的總是逃不掉。秦湘側身向秦父微微一鞠,綿言細語道:"女兒知曉了,但憑父親母親做主。"心下卻依舊悵然,雖自己容貌出衆,秦氏在江南也是富甲一方,可自古以來商賈地位卑微,就連平日裡正經的讀書人家也瞧不上商人之女。況且姻親講究的就是門當戶對,嫁與進士也算是自己高攀了。
秦母瞧了瞧自家女兒,不禁回想起自個兒當年的姻緣。她本是金陵城禮官大夫周道成之嫡女,起先與那五官郎將賈勃定親,誰知他竟葬身沙場。一些骯髒小人趁機藉此事惡意攻訐自己命中孤星,天生剋夫相,後繼相看的幾門親事全都黃了。幸得母親請相國寺高僧卜算一卦,大師斷言自己命中富貴無憂,這些流言纔沒有甚囂塵上。周梅起先自是不信,自嫁到秦家後,夫妻恩愛如往日,夫家更是不曾納妾。因著自己官家出身,內宅中饋打理的井井有條,上有婆母慈愛,姑姐和睦,下有一雙兒女承歡膝下。如今想來,那大師的批命可真靈驗,等他日進京一定要帶女兒去拜會高僧。
秦母心中盤算了一番,呢喃軟語道:"月兮,你不必憂心,那劉蒙雙親俱亡,你嫁過去之後只管安心的當好進士夫人,好生相夫教子,也不用遭那高門大院裡站規矩的罪,一切有娘呢。"
秦湘一雙水靈靈的妙目瞥向母親,半是撒嬌迴應道:"母親,女兒已經長大了,家中事務尚能應對,您再操心臉上可要生皺紋的喲!"
秦湘與母親嬉笑一陣後就帶著僕役和丫鬟乘著馬車往珍寶閣去了。
這珍寶閣,顧名思義,收納天下奇珍異寶以及古往今來的文人大家的曠世絕作以連城之價出售。這珍寶閣竟有如此之多的絕世奇珍,引得不少競拍者爭相猜測這閣主究竟是何來歷,但至今無一人窺探過這閣主的真面目。
秦湘收收起心下的疑惑,斂了斂心神。她雖爲商賈之女,可母親卻也是正兒八經的官家小姐,詩詞曲工自是不必說,因此自個兒琴棋書畫一樣也不敢落下。今日來這珍寶閣,一來是興趣盎然,隨興所至,尤是欣賞前朝大家張頗的字畫;二來外祖母的壽誕將至,作爲小輩自然要挑選稱心的物件以盡孝心。
竹浣出聲提醒道:"小姐,咱們到了。"
一隻雪白纖細的素手撩起了流蘇車簾,秦湘輕移下車,擡眼望去,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赤金九龍青地牌匾,匾上龍飛鳳舞著刻著三個大字"珍寶閣",斗拱交錯,雕欄玉砌。心中不禁讚歎:這珍寶閣的主人真是好大的手筆,連門牌都如此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