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和萬曲人的再見面，戎象可以說是放下了許多戒備心也問出了許多問題。而萬曲人也是基本知無不答，他彷彿將戎象當做了完全可以平等對待的對象，將之引導往一個更真實的宇宙。

萬曲人可以說是奧古文明中的一羣‘逃民’，可也正是因爲他們的逃離，這才使得他們脫出了原本奧古星的窠臼成爲了這宇宙間的一個十分獨特的高等文明。這些萬曲人壽命悠長又經歷了數不清的各色文明，也讓自身的見聞和科技體系變得包羅萬象。而戎象也從萬曲人的嘴裡得知了許多關於永恆族的真相。

只要能夠了解永恆族的成因和特點，就能發現這個號稱‘起源與終結之神’的種族真的一點神秘感也沒有了。大部分永恆族都是因爲自身承載的文明種族因爲科技發展而對母星的不斷破壞而最終秉持一腔怨念而成型，這種永恆族對宇宙間各文明的態度絕對算不上好，徹底敵對也是不在少數。

而還有一部分是因爲巨大災害而覺醒的自我意志，這倒是可以說是和自身的智慧文明同仇敵愾，如果最終能夠共同度過難關，那麼它和自己的原生文明之間一般都能夠保持十分良好的關係。就好像彭連星，它的星球意志現在就和彭連人十分和諧地共生，而彭連文明也從原本一個十分普通弱小的半星際文明飛速發展，在自身永恆族的幫助下已經漸漸開始綻放出自己特有的光芒。

極少數永恆族則是歷經多個原生文明，在接受了各個文明各種思維信息的情況下變得漸漸冷漠而利己，就好像奧古星一樣。

而最後一種永恆族則十分特殊，祂們從誕生起實際上就受到了自己原生文明的‘控制’，心甘情願地成爲那原生文明的保護傘……這種情況的發生是因爲這顆星球上存在著一個統治整個星球的宗教，當絕大多數智慧生命都信仰一尊神靈的時候，那麼這顆星球的星球意志自然就會以這神靈的方式誕生出來。而這種方式誕生的永恆族可以說完全是這個宗教中對神靈所描述的樣子，也即是人們所希望祂變成的樣子。

這種因宗教而成就的永生生命十分極端，祂們往往因爲成型是那十分純粹的高等智慧生命的信仰初始就十分強大，但是祂卻又幾乎不會存在自己的思考，而只是遵從祂的‘信徒’們的意志……其實這就相當於是這個宗教文明中數不清的信徒共同成爲了這個星球的星球意志。

戎象對於這些永恆族的形態也是驚歎不已，而他也確定其實萬曲人早就到達了某種不再懼怕他們的母星奧古的層次，只是畢竟自己當初算是背叛了自己的同族，他們一直都不願回來面對奧古星。現在奧古星去追求自己的進化，萬曲人才中斷了自己一直進行著的旅行，迴轉過來遠遠地‘望一眼’。

只是奧古星的離開，使得戎象原本計劃中的謀求更進一步突破的計劃受到了影響，原本他是想要在那異維度空間內尋求人類的更進一步進化的……當然時至今日異維度空間也只是方向之一罷了，戎象自己不是什麼都沒幹就靠自己自然積累都走出了這一步嗎？

不過其他人類不可能像他這樣，所以他還是要爲自己的同族尤其是自己的妻子、孩子們考慮。於是他在結束了關於永恆族的話題後又問：“在這片星域的暗蟲洞對面，存在著一頭卡死在了空間壁壘中的巨獸……請問閣下知道這頭巨獸的信息嗎？”

他終於問出來了，這頭巨獸頭顱的問題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那頭顱之後的世界也實在是太詭異讓他始終不敢再次前去探究。他希望見多識廣的萬曲人能夠給他提供一些有用的情報，好讓他知道人類是否可以從這巨獸頭顱中謀求一些利益。

“是巨獸之隕嗎？那裡可是一個堪稱奇蹟的地方，當初的奧古文明也沒少在那裡研究……不過很遺憾，我們的研究並沒有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好處，反而是招來了一些討人嫌的小東西。”萬曲人微微呀然地說道。

這萬曲人果然知道巨獸頭顱！而且聽起來當初的奧古翼人也研究過這枚巨獸的頭顱殘骸，只是不知道他們究竟有什麼發現……不過戎象並不著急，他知道萬曲人既然知道就肯定會給他答案。

“巨獸之隕，經過當時的奧古文明研究，其實是一種嘗試提升自身所處空間維度失敗的下場，卡在空間壁壘之間直至意識泯滅……這曾經必然是一頭了不起的星空巨獸，甚至它的意識都泯滅了但卻依然全身細胞維持著不息的活力，這也是一種進化到了極限的象徵。”萬曲人嘆息一聲道：“可惜它失敗了，否則它如果真的能夠成功，這個宇宙中恐怕就要多上一尊遠超永恆族的恐怖存在了。”

“好像有些不對，如果它升格成功的話，不是應該進入四維空間去了嗎？怎麼還會留在我們這個維度。”戎象提出了自己的疑點。

萬曲人失笑一下道：“你想錯了，我的朋友。那頭巨獸並不是從三維空間晉升四維失敗，而是從二維空間晉升三維失敗了！”

戎象立刻爲之愕然，他不可思議地說道：“竟然是這樣！但是二維空間的生命來到三維就可以這麼強的嗎？”

“生命的本質沒有什麼不同，只在於是思維是否能夠適應。”萬曲人說道：“根據當初我們的研究，發現這頭巨獸的身體至少是撞過來的頭部其實已經先一步適應了三維空間的環境，但是它的思維卻始終停留在二維的狀態而無法理解這空間中的第三根座標軸的意義。所以它的思維被這對於它來說太過浩大而複雜的三維空間給迷惘、損傷了，由此竟然逐漸泯滅只留下了一顆恐怖的頭顱。”

這個答案真是讓戎象駭到了，他想起了自己透過黑斑觀察四維空間時的那種茫然無措，竟然是生出了感同身受的心思……還好是通過黑斑的身軀去了解四維空間而不是直接莽撞地衝進去，否則他的下場恐怕也就和那頭只剩下頭顱在這邊空間的巨獸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