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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千里

月華千里,光耀如雪。

沈月豐靜靜的坐在他那別緻的草廬中。他靜靜的坐著,不時的將杯子中的酒斟滿,飲下。他的動作很優雅,月光映照著他那俊逸的臉龐。無論誰都不能不承認,這是一張極爲好看臉。每當他將杯子舉起,都會不經意的望向角落中的那睡的甚爲香甜的小姑娘。她的睫毛很長,一張尚屬稚嫩的臉在睡夢中也始終洋溢著可愛的笑容。沈月豐喜歡看她的笑,他總以爲這世上值得笑的事很多,所以他總是喜把笑容掛在臉上。他喜歡她的天真無邪,似是一件尚未雕琢的玉器,是那麼的光彩照人。

輕輕的敲門聲打破了這似是亙古以來的靜默。沈月豐不禁皺了皺眉頭,喃喃道:“荒野少人問,僧敲月下門。卻不知哪裡來的惡客。”門外卻已笑道:“想不到我爲你連夜馳走,空腹而行。你卻在此間逍遙自在。倘若再不開門,我這惡客可就要破門而入了!”沈月豐已站起身形,推門道:“你可知道,惡客臨門,除了大煞風景之外,還有什麼事是最難忍受的嗎?”那門外已轉進一個相貌堂堂的青年漢子,但見他大步而入,搶入室內,端起桌上杯子一飲而盡,笑道:“自然是喝光主人家珍藏的好酒,吃光主人家的佳餚,最後佔了主人家唯一的牀榻!”他口中雖然唸叨個不停,手中也絲毫未曾停下,一句話說完,已將酒壺中的剩酒一飲而盡。只見他將酒壺放下,幾步來到牀前,那牀上的姑娘早已被他驚醒,兩隻大眼睛定定的看著她。誰知那漢子卻絲毫未曾朝牀上看去一眼,只見他一把掀起牀幃,早已探首牀下,那姑娘本想問他在找什麼,卻早已從牀下抱處一罈酒來。一把打開泥封,仰首便是一口,笑道:‘好酒,二十年的女兒紅。我早就說過,縱然你的酒藏的再妙,只要我略略的聞上已聞,終究是無法遁形的!“沈月豐不禁苦笑道:“不錯,狗要吃屎的時候,無論你怎麼趕都是趕不走的!”那姑娘聽他說的一本正經,早已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料那漢子卻連連頷首道:’不錯,要酒鬼不喝酒,怕是比那不讓狗吃屎要難上千倍萬倍。可惜這世上的人卻總也不能明白這個道理,常常要勸人戒酒。當真可惱!可惱的很哪!”說吧,又是仰天痛飲起來!

沈月豐卻已走到那漢子身旁,笑道:“似你這般牛飲,實在是暴殄天物!你既已做了夜半臨門的惡客,又何妨做回坦誠君子,告訴我又是欠了哪家的賭債,無處藏身了?”那漢子突然跳起來大聲道:“我雲重義堂堂男子,頂天立地。幾時欠過賭債不還的?我不過是一時籌措不及,暫時避避而已。”那姑娘突然大聲道:“我知道了。你便是人稱‘酒仙賭怪’的雲重義。我自己就聽姐姐說江湖上有你這個?????這個????”她生性不善作僞,不禁躊躇連連。誰知那雲重義卻毫不在乎,笑道:“有我這個怪物,是嗎?那也說的不錯。小姑娘,你又是哪裡人呢?怎麼會睡到這小子的牀上?”那姑娘忽然雙手連擺,急聲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雲重義怪笑道:“那是怎樣呢?”那姑娘道:‘我是?????我是來送戰書的。”雲重義大笑道:’戰書?莫非你要挑戰這姓沈的小子?”那姑娘怒道:“那有什麼可笑的。我雖然此刻不會武功,但我爹爹說過了今年我就可以習武了。”雲重義奇道:“既不是你,那是什麼人?”那姑娘哼了聲道:“是我姐姐。我姐姐江湖上人家都叫他‘紅線翠羽’,家裡的下人都說姐姐在江湖上名氣可大的很!”雲重義望了望沈月豐,一片探尋之色。沈月豐苦笑道:“便是在三年前玲瓏山莊那個一身綠衣的小姑娘。”那雲重義想了片刻,一拍腦門道:“不錯,我想起來了。當時還有許多老朋友在場。你小子一招間就把人家的劍給奪去了,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可惜我當時還與人打賭,說她是峨眉山清玄師太的弟子,手上功夫當有兩下子,必能在二十招內不敗。可惜了我那五兩銀子。”他恨恨說罷,擡眼間忽然看到桌上那張素箋,拿在手中聞到:“好香。”那小姑娘見他形態可掬,笑道:“別拿了你的臭手,污了我姐姐的東西。”雲重義笑道:“臭嗎?那也不見得!”接著將手中素箋放於燈光下,但見那素箋上:“三載相別,念君之風采必更勝於往昔矣!曏者,與君會劍於君山,實乃青之幸事也!青之所志者,劍道之極也。昔挫於君手,三載習劍,自覺得已得劍道三昧。中秋即至,願與君論劍於君山舊地。君乃解人,料來必不至拒青之千里耳------宋苑青拜上

雲重義笑道:“想不到這小姑娘如此倔強,一劍之仇,怕是非報不可了。“說吧,將手中的素箋放入沈月豐手中。沈月豐望著那張素箋,眼中又浮現出那個嬌豔如花的小姑娘,手持三尺青鋒,英姿颯爽的身影。

那年也是秋天,他與雲重義齊聚君山,只因爲玲瓏山莊莊主聞秋白聞老莊主七十壽辰,二人都在受邀之列。廳堂之上,衆人把酒言歡,說文道武,好不熱鬧。突然門外一聲高叫:“峨眉派宋苑青宋女俠到。”沈月豐不禁向門外望去,門外正緩緩走進一個身著翠衫,眉目如畫的姑娘。只見她行至堂前,拱手道:“峨眉弟子宋苑青奉家師之命,特來爲聞老前輩賀壽,願前輩福壽安康,健朗長青。”聞秋白輕捋白鬚笑道:“令師有心了,難爲她還記得我這老不死的賤降。來人哪,奉座!”那姑娘轉過身形,身旁陸陸續續到訪的客人本自喧譁,那姑娘望了望,廳堂之中早已座滿。卻唯有沈月豐身旁空下一座,卻是雲重義聞得後院之中設有賭局,急匆匆便直奔而去。那姑娘款款而行,走到沈月豐旁邊靜靜的坐下。只聽得旁邊一位鶴髮童顏的道人說道:‘沈老弟,武當一別,數月不見了。舊日殘局,尚於靜室保留,但不知沈老弟何日有空,光臨武當!”沈月豐笑道:“道長棋力之高,天下皆知。小子無狀,不過是班門弄斧,哪裡還敢再去獻醜。”那道人笑道:“只怕是少年風流,留戀風月無暇分身吧?”沈月豐笑道:“道長取笑了!”那道人接著道:“我只道劍法上輸你三分,棋道上儘可扳回。想不到亦不過是旗鼓相當。自上次一別,你可是足足釣了我數月的棋癮哪!”庭中雖然喧鬧,但身旁之人,儘可聽見。只見兩旁之人中有人悄悄議論道:“想不到武當四大長老的混元劍癡道人竟自承劍法不如一個後生小子。”另一人道:“那後生可不簡單,江湖上都叫他‘玉面天羅’,這玉面是說他貌比潘安,這天羅是說他藝業博雜。據說他曾一人獨闖天龍門的天都十二陣,半個時辰之內便已破了連昔日四大劍客聯手都不能破的陣法。近日更有人傳言他與暗器名家徐子峰與泰山之巔品評兵器,二人曾暗中比試,有人曾見過徐子峰下山之時,一臉沮喪,可見得那場比試是輸了。”那人道:“這後生年紀輕輕,便是從孃胎一出世便習練武技,也不能如此厲害。莫不是你道聽途說吧!”另一人說道:“縱是道聽途說,只怕也相差不遠。不然這癡道人乃堂堂武當名宿,又豈會在大庭廣衆下自任技不如人的道理。那癡道人性情豪爽,本是個堂堂正正的赤誠君子。又豈會自毀名聲,自然是確有其事了!”

宋苑青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自己埋首深山,十年練劍。這次出來本就準備見識上江湖上年輕一輩的高手,但眼前這個瀟灑俊逸的年輕人實在讓他把適才二人談論的沈月豐聯繫到一起。沈月豐卻突然感覺到一道目光靜靜的注視著自己,他回過頭去,卻正是那綠衣姑娘,眼睛瞬也不瞬的望著自己。沈月豐無疑是個很迷人的男人,但卻從未有過如此大膽的姑娘如此直視著自己。他對她報以一個問候的笑容。一旁的癡道人卻早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低聲道:“佳人屬意,老弟可真是豔福無邊那,可憐我老道年紀一大把????”

沈月豐笑笑,他只能笑笑!世上的事豈非都是一笑而過的?

他沒有回頭再看那位姑娘,因爲他知道,任何時候的好奇都可能惹來意想不到的麻煩。他可以不怕陪著雲重義在山頂喝完十罈老酒,他可以不怕孤身闖入天都十二陣。但他卻惟獨最怕的是麻煩。他繼續喝著杯中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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