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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黑洞,將她吸入,天地暗色,日月無光,腦袋如撕裂了般的疼痛,前世的記憶如魔咒侵入骨髓,火海荊棘,萬箭穿心,寒冰與烈火對靈魂的碾扎,清晰地在腦中閃過。命定煞星,血染芳華,生生世世,世世不休。巫神的話如毒針穿透了自己的宿命,逃不脫,避不了,每一世都準確而殘忍地印證,她冷笑一聲,蒼白的面頰上滿是嘲諷,去他的勞什子命定,她不信宿命也不信神語,終有一天,自己這命也要拿捏到自己手裡,這天下,也要給自己拱手奉上。
記不清這樣旋轉跌落了多久,記不清死了又活過來多久,當自己恢復知覺的時候,臉上有被舔著的熾熱的氣息,沒有約摸錯的話,應該是某種獸類的舌頭,帶著點慍怒,鳳邪睜開眼睛,清冷的眸子裡滿是戒備的精光,而看到醒來的鳳邪,煞煞也很知趣地退後了一步,嘿嘿笑著,沒錯,鳳邪看到它在笑,而且笑得很抽很狗腿,“我救了你喔!你看,那是靈山上的仙露,那個是蓬萊上的靈草……"煞煞用爪子指著鳳邪旁邊的一些不知名植物,娓娓道來,說了半柱香,鳳邪前面的不明獸類終於停住了嘴巴。
“你,是何東西?怎會在此?”鳳邪指著面前的白色的類似麒麟形狀的絨毛物體,忽略掉它之前的廢話,直接想得到自己的答案。
“你!你懂不懂規矩,這麼沒禮貌!我不是東西!我是這絕世谷之主,我叫煞煞,這裡的靈草神獸,有生命的沒生命的都聽命於我!你這死女人竟然這麼不知好歹,從天上砸下來砸到我就算了,虧我費了那麼大力氣救你……面對鼻子都氣歪了神物,鳳邪打算轉背就走,一陣眩暈襲來。
“唉。衰星!”煞煞看著暈過去的鳳邪,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叼起她便向聖湖方向走去,終於來到了一片盈綠的湖水旁,湖面水汽氤氳,四周被紫色花樹圍繞著,風揚花瓣舞,花瓣隨著水霧懸浮於半空中,入眼都是柔和的紫光,待煞煞走近,四周的紫樹都紛紛幻作真身屈膝而跪,“紫樹恭迎神主!”。
“起!歸位吧。”
“謝神主!”
言畢,四周又恢復了靜謐,風搖曳,落英如雨,煞煞將鳳邪放下,凝視著她頗不安詳的面容,神色複雜,“死女人,你……不要怪我,你前世的記憶太痛苦,忘了那個劫,封印掉記憶,或許這世你能快樂一點。”煞煞說不清是對著鳳邪言語,還是自己,猶豫之下面色終於決絕了下來,從口中吐出一枚冰晶色發光雪珠,同時念動咒語,“雪咒,封!”,一束白光從鳳邪額前閃過,雪珠頓時沒入鳳邪眉心,消失不見。
鳳邪只感覺絲絲涼意沁入身體,夢中冰雪在消融,泉水汩汩流出,花草在萌生,入鼻的清新氣體讓人心清神怡,知覺也在慢慢恢復,渾身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輕鬆,緩緩睜開雙眼,依舊清冷的雙眸,可是少了許多暴戾情緒,取而代之的是平靜。
“這是何地?空氣似乎與別處不同。”
“廢話。這是萬年聖湖,凡人呆上半刻鐘可延年益壽,傷者療傷可是立即見效,湖面水汽還可淨人雜念,解人心愁,……聖湖一般都有十三紫樹守護,一般人根本進不了此地,也不知道你這女人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沾了光。”煞煞趴在樹上睜開一隻眼,打了個呵欠,慵懶地說解釋道。
“無親無故。何故如此救我。”
“沒救活你,我先前的仙草仙藥豈不都被浪費了。”
“謝謝。我欠你一個人情。”
本以爲又會是一頓羞辱之詞,煞煞在聽到鳳邪的那句謝謝時,還是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回答,“要真謝我,那就讓自己強大,絕世谷不收廢物。”
“自然。”
從此絕世谷多了一道風景,一個十二三歲的白衣少女,一隻半人高的白色神獸,馳騁在這片與世隔絕的山谷,練盡人間百式,習遍谷間百咒,與萬獸共舞,與天地同眠,寒來暑往,從不間斷,鳳邪把絕世谷當成了自己的家,神獸也喜極了這空靈的人間女子,不僅因爲她是神主的朋友,更是因爲她是它們尊貴可愛的小公主,更是它們寵著護著看著長大的孩子。春去夏至,秋盡冬來,一晃便是五年。昔日的鳳邪,已經由桀驁冷清的小獅子,成了如今如豹子般睿智精明的小邪主。
“死女人!你飛慢點,本神跟不上!”煞煞苦大仇深地在鳳邪後面大聲叫罵著,“欺負我這頭四隻腳的!翅膀硬了,飛得那麼快!本神是還解不開魔咒,萬年成不了神形,我要是破了咒,小樣,我整死你!我咬死你!嗷嗷~”
鳳邪露出一抹壞笑,回頭道,“我等著你變成東西的那天!我等著!哈哈!”說完,鳳邪加快了御風的法力,甩開了煞煞。意料中的,背後又是幾聲摧人心魂的憤怒嚎叫,震動了整座山谷,嚇飛了整座森林的神雀。幾隻正在嬉戲的神兔欲哭無淚,“神主又發威了,地震把咱們的老巢又摧毀了,今年都修了第三十八次了……唉”
五年的光景,煞煞已經似鳳邪的親人般,這樣的日子很快樂自在,而鳳邪總覺得少了些什麼,是什麼呢,自己也說不上來,是內心深處一處自己挖掘不出來的空白,還是……
耶羅樹是絕世谷年紀最大的神樹,他知道古往今來的三界所有的秘密,可是當鳳邪坐上耶羅樹的頂端,問她自己來至何方時,耶羅樹只是摸摸白花花的鬍子,笑道:“小娃娃,你從該來的地方來,做該做的事,將來會去該去的地方。”
“那什麼是我該做的事。”
“哈哈哈,小娃娃,世事若是真能說得明白,那就是錯了,去吧,你該自己去找答案。”
絕世谷的日子一直平和而自在,直至一個人的闖入,而鳳邪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一生,便因這個人,拉開了宿命的入口。
那天是那一年的寒冬天,鳳邪披著一身火紅的袍子和煞煞打鬧在林間樹梢上,那個人一言不發,立於耶羅樹尖,看著面前的朗朗少女,三千青絲用紫玉紋簪輕輕挽起,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不施粉黛,卻掩不住清麗的容顏,裙裾上繡著雪白的點點梅花,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似雪一樣白,櫻花一樣美,她和那神獸嬉戲打鬧,一白一紅,熱鬧了這寒冬,天地之間,日月無光,百鳥緘默,唯有她,美得不可方物,絕世傾華。
“有人。”煞煞突然停下準備投擲的雪球,說道。鳳邪也立刻停下動作,警覺道,回頭看到耶羅樹尖的闖入者,周身瞬間充滿了肅殺的氣息。
“放肆!何人如此大膽!擅闖我絕世谷!”
“好久不見。鳳邪。”
面前的男人,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爾不羣英姿。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勢,英俊無匹五官彷彿是用大理石雕刻出來,棱角分明線條,銳利深邃目光,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此時卻隱含著淡淡的笑意。
“你認識我?”鳳邪眼中閃過淡淡的疑惑,還是被憤怒代替。
“認識,生生世世。”
“胡說!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號。你是誰?”鳳邪冷笑一聲。
“君墨夜。”君墨夜的眼中劃過一絲複雜,卻馬上恢復了平靜,三個字緩緩吐出。
“哦。原來是你叫君墨夜。”鳳邪輕笑一聲。
“你想起來了?”君墨夜語氣,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到,竟然帶著一絲期盼。
“想起來什麼。快說,你爲何而來!”鳳邪沒有打算跟他再囉嗦,直接拔出袖中的軟劍,不帶任何感情,直指向君墨夜。
“我,爲你而來。”很輕的一句話,夾雜著冬天的寒風被吹散在風中,君墨夜眼睛直視鳳邪的眸子,那一刻鳳邪忽然有種錯覺,面前那個王者一樣的男人,說完那句話,忽然那麼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