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言兮從櫃子後面走出來,向南其看到投在桌子上的影子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擡起頭。
聶言兮輕輕揮揮手打招呼:“寫卡片??!”
向南其生氣地讓開來:“你怎麼這麼瘋狂?”他拿起手機就要打電話出去。
聶言兮說:“我是來見你最後一面的?!彼穆曇魶鰶龅?,有些悲切,但她卻是笑吟吟的。
向南其的手沒由來地一頓,馮天元剛好走進來,一看見聶言兮就瘋了似的把向南其往身後擋。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明明這裡的監控隨時看到各個路口,爲了防止她。
聶言兮聳聳肩,因爲不自在。
向南其不信她的鬼話,忍住發火的衝動:“天元哥,這裡沒有保安嗎?”
“向南其,我只問你……現在的生活是不是真正你想要的?你是不是真的……喜歡這樣,真的開心?”她強迫自己和他對視。
向南其不耐煩道:“當然,如果沒有私生飯來打擾的話。”
聶言兮笑了,她說:“很好啊!”
向南其說:“天元哥,讓保安把她送出去,這樣我怎麼工作?”
馮天元連忙說:“馬上。”
“我曾經重複地做著一個夢,夢中你我是認識的,所以纔會坐處如此瘋狂的舉動,現在,夢醒了。對不起,打擾了?!彼е脚D出一抹笑容,九十度鞠躬道歉,讓人措手不及。
“你放心吧!以後我都不會再來打擾你了?!北0策M來準備請她出去,她大大方方從正門走出去,向南其看著她挺得筆直卻淒涼的背影,有點於心不忍,是的,於心不忍。
快走出門的時候,她忽然回頭咧嘴一笑:“生日快樂。”
向南其沒想到她忽然回頭,連忙掩飾自己剛剛有些不忍的情緒,卻被她的笑容恍了恍,待清新過來,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馮天元說:“小其別管她,誰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指不定是變著花樣來與你接觸呢!”
向南其想想,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公司的人對著聶言兮指指點點,她依舊沒有低頭,雖然看起來她是笑著的,但卻讓人覺得冷清異常,電梯上來,她走進,周圍排隊等電梯的人沒有一個走進的。
回家之後,她在微博上向向南其以及向南其的粉絲,身邊受到影響的朋友們公開道歉,並保證以後不會再打擾向南其。
“聶言兮,你還敢來學校?”聶言兮在去學校的路上被人攔住,她沒有逃避,那些粉絲惡狠狠的樣子恨不得要把她撕了。
聶言兮不亂方寸:“各位向南其的粉絲們,請你們放心吧!你們的向南其依舊是你們的,我以後再也不會去打擾他。而且我已經在微博上向南其道歉了,我的微博是——守巢人,大家可以去看。”
“道歉就可以了嗎?”咄咄逼人地追問。
聶言兮無可奈何道:“古人云,不怕犯錯你怕不改過,我現在已經改了,你們該給我個機會?!?
大家現場查看叫做守巢人的微博,果然有道歉,但是不打算放過她,卻又不能把她怎樣,所以只能警告她:“再有一次,我們不會放過你?!?
“小其,快看。”馮天元把聶言兮道歉的信息給向南其看,頭條,微博叫守巢人。
他覺得心裡有些浮動的情緒,但更多的是懷疑和平靜。
聶言兮轉學了,轉入最想去的博醫大,雖然那裡也有人知道她,但是不重要,她每天除了看書就是實驗,除了實驗就是看書,那些看她不順眼的人也沒把她怎麼樣。
向南其的生日會很成功,霸佔熱搜好多天,但是這些聶言兮都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大三結束,學校安排學生實習,
博醫大有兩個保送國外進修醫學的機會,聶言兮放棄了,她選擇攻學中醫。
蕭樸被保送國外留學,提前一年進修,爲了慶祝,他們出去聚會,陸伊也從南都藝術學院趕過來。
向南其近年來名氣越來越大,即便聶言兮不特別去關注,耳邊依舊縈繞他的消息。
地點選擇在守巢人。守巢人還在,人還是那幾個人,只是名氣比以前更大了,他們已經成爲有粉絲的樂隊。
路九拿著一本時尚雜誌,上面的模特是向南其。
他的御用攝影師是國際攝影師默然,默然被時尚界稱爲“拍出靈魂的女人”,她總能挖掘出模特身上特殊的潛質。
難得的是,作爲模特,向南其能夠很好地理解攝影師的主題並詮釋,他們的合作封零失誤,模特本人可靈,可野,可甜,可鹽。
鑑於此,攝影師和模特一起登上時尚巔峰,成爲時尚圈炙手可熱的紅人。
路九覺得手上的這本硬照可以吹一年了。
但是一看見聶言兮進來,他下意識地把雜誌藏起來。
程程看他鬼鬼祟祟的,便去搶來,最後發現是向南其的雜誌,有些尷尬,聶言兮倒是自然而然地接過去可觀地進行評價:“挺好看的!”
聚會上大家都喝了很多酒,還沒有到大四就已經開始各奔東西了,離別就像一根軟刺紮在心裡,說不出有多麼不痛,但卻一直卡在那兒,上不得,下不得。
大四那年,她一邊學習中醫一邊在醫院實習,拿了兩個醫學獎,但是她卻發現,生命變得空洞無意義。
大四畢業,她揹著包袱出去闖了半年,跟著一羣驢友,遊了大半個河山險境,中途遇到過泥石流和地震,好幾次險些喪命。
在一次地震中,他遇見前往救災的公益團隊,向南其親自帶隊前往,但是她連招呼都沒有打,大概,他已經記不得那個瘋狂的人了吧!
見向南其不過一個擦肩而過,是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她心中的向南其不是眼前的這個人。
有一次車輛被凍在零下十幾度的雪山上,被凍了三天兩夜,腿腳也受傷了,父親和母親不允許她再冒險,纔回到豐源。
打算安定下來的時候卻發現,原來,最好的風景還是向南其的老屋。
春天的時候,上千的果樹開了花,蜜蜂嗡嗡地採花釀蜂蜜,她在樹下裝上蜂箱開始養蜜蜂。
院子裡種了尋常的蔬菜。
何昀津常常取笑她:“你不像在這裡行醫反倒像養蜂人?!?
她想了想,覺得挺不錯。
老屋她住著,在旁邊修了藥樓和醫館,老屋和醫館中間有十幾米的距離,取名爲醫館是爲了和中醫搭配,藥樓和醫館在一起,兩層木屋。
聶言兮開醫館一年多以來,幾乎人滿爲患,特別是季節交替的時候。
“28號。”吳儴放暑假,跑來幫她,他扯著嗓子喊號。
一個肥肥的阿姨坐過來:“聶醫生,你幫我看看,最近老覺得脖子不舒服?!?
聶言兮站起來,一邊給她捏:“葛阿姨,您這是長久不運動引起的,你要常?;顒踊顒樱瑒e老悶在屋子裡。”
葛阿姨被她捏得又疼又舒服,一邊疼得哼哼唧唧,一邊說:“好舒服!”
“哎呀媽呀,好舒服,聶醫生,你的手法……呵呵,好舒服,痛……”
就在葛阿姨哼哼唧唧的時候,聶言兮聽見吳儴的聲音,似乎和人起爭執,她擡起頭,視線繞過一排蔥蘢青綠的樹,吳儴兩手叉腰對對面的人哼哼:“當初因爲你們害我姐姐被那麼多人欺負,現在你們還敢找上門來?!?
七八歲的小小少年氣勢洶洶地將兩個成年人攔住,聶言兮覺得吳儴那樣子實在太可愛了,但是看到對面略顯尷尬的人,她還是稍微愣了一下。
“儴兒。”
“姐姐,我要爲你報仇。”說著,肉嘟嘟的手撐到向南其身上,他被推了一個趔趄,馮天元欲要把他拉開,卻又是一個孩子,而且現在有求於人。
聶言兮站起來淡淡地說:“儴兒,來者是客。”
吳儴不甘心地收手回來,委屈巴巴地看著聶言兮。
聶言兮有些不忍心,輕輕向他招招手:“儴兒,還有兩個號呢!”
吳儴氣哼哼地擡頭對向南其說:“明天的號已經拿完了,你們改天再來吧!我姐姐今天是不會給你們看病的,哼。”
說著,他跑過來站在聶言兮身邊,一副要保護她的樣子。
聶言兮心頭微微一暖。
看完最後兩個病人,發現向南其他們兩人有些無措地站在一旁沒走,估計也沒想到會是她。
她微不可見地嘆口氣,把掛在門前的木牌子指給他們看,上面是她給人看病的規則,其中一條是,每天最多三十人。
然後她沒再看向南其一眼,吳儴擡起頭:“姐姐,今天我們吃披薩嗎?”
她答應吳儴去吃披薩,吳儴來過好幾次,每次都念叨著吃披薩卻都沒做吃到,幸虧今天病人的病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她騎自行車載吳儴出去,穿過密密麻麻水果林,青澀的果子在綠葉中若隱若現,白色毛衣女子的身影穿梭在林子間的小路上,水果掛在枝頭,有些快要搭在地上。
老屋的位置距離城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如果騎自行車兩個小時才能到,所以到了有車行駛的地方,他們便把自行車換掉打車過去。
等車的時候吳儴抱怨:“姐姐,你已經有駕照了爲什麼不買車?”
聶言兮聳聳肩:“姐姐是馬路殺手。”
“你趕緊找個男朋友吧!太不會照顧自己了?!眳莾▽W著大人的模樣教訓她,引來周圍等車人異樣的目光。
聶言兮無奈了,連忙轉移話題:“儴兒出了披薩還想吃什麼?”
“就想吃披薩?!惫唬崞鹋_,他整顆心都飛走了。
看著他開心的樣子,聶言兮覺得委屈他了,在家裡的小小少爺,在這兒卻披薩都吃不上,內心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