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旭顏此次來天都城,一方面是鎮南王府受了杜家邀請,另一方面是聽說近日皇上貴體違和,進京探望。不過皇上身體一直欠佳,能否見他還是未知。
待納蘭楓燼醒來時,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
無影見將軍如此小心,均有些惴惴不安,房中安置一個女子,這個女子的身份很是令人懷疑,直到坐下來休息的這一刻,無影才懷著遲疑問出了口。
納蘭旭顏並未隱瞞,便將因由大致與他們說了一遍。
無影越聽越心驚,越聽越迷糊。直到聽納蘭旭顏講到她擅長易容,方纔明白過來。
無影有點兒驚訝又有點兒疑惑地問道:“上次那位?”
納蘭旭顏望了一眼無影,知道他問的是什麼,無影問的正是天都城城外那晚他揹著的那個女子,笑道:“是她。”
無影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問道:“大鬧將軍府的?”
無影尚未說完,納蘭旭顏已然無奈地接口,“也是她。”
無影忙問道:“與我打架?”
納蘭旭顏道:“是她。”
無影面色變了又變。
納蘭旭顏笑得很是無奈,還未等無影問出口,便道:“都是她。”
無影即將出口的話當即被噎住。他嚥了咽口水,方纔又道:“將軍,我們這麼小心,是有什麼人要害小姐嗎?”
納蘭旭顏道:“不只是她,我們此來天都城本就身陷險境。以我的身份,此番若不是接到杜家邀請,想進京亦是不易,留在天都城地界危機四伏啊。”
侍衛送來一碗雞湯,納蘭旭顏抱起牀上已然醉了三天的納蘭楓燼,細緻小心地將雞湯一點點喂進她嘴裡,雖然她一直沒有醒來,卻似乎天生對吃的東西十分敏感,只需讓她嚐到一點兒食物的味道,她便能自己喝進去一些。雖然少,卻聊勝於無。他爲她推拿過血一番。探了探她的脈息,平穩無礙,納蘭旭顏稍稍安心了些。
這幾天便一直是他親手照顧她,但終究男女有別,這幾日,他也只是簡單幫她清理擦拭。
納蘭旭顏將她放平,蓋了被子,便靠躺在了她身側,望著她的睡容,這一刻竟不捨得閉上眼睛,便這麼放肆地望著。
她從出現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無論好壞。
忍不住,他伸出手指輕輕滑過她熟睡安靜的面頰,微微潮紅的臉頰令她平添了幾分可愛。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只眼中,連心裡都全是她了?
看不到就會想,看到了又想去碰,碰到了又想更加靠近,甚至全部地擁有也似乎無法滿足。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的感情變得這般複雜?
她看著別人時,便只想讓她看著自己,她看著自己時,卻又想讓自己在她眼中有所不同。什麼時候開始,他竟會對一個女子如此牽掛思念?因自己無法成爲她心裡的全部而不甘,因她與其他人在一起而嫉妒。
他多想將自己種進她的心裡,將她的心滿滿佔據,剔除其他所有,成爲唯一,成爲全部。
情不自禁,他將她擁在懷裡。
她的發散在肩膀,她的鼻息呼在胸口,他一遍遍摸著她的長髮。納蘭寒翌的話言猶在耳,他們都一樣,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她,甚至會不惜一切剷除覬覦她的人,包括彼此。
只不過,他們都想知道,她心裡裝著的到底是誰?或許,正如納蘭寒翌所言,他不過是與她多了些緣分。
擁著懷裡的她,緩緩睡去,便是在夢中也看見了彼此相擁的樣子。
爲何今夜,竟如此短暫。
納蘭旭顏自抱著納蘭楓燼便察覺她滿臉淚痕。方知她已醒過了。
將她放在軟墊上,他細緻地爲她擦了擦臉,便見她睜開了眼睛看自己。酒意已然散去,她面頰微有蒼白,望著他的目光有些茫然,納蘭旭顏心中一緊,卻仍是笑了笑。
將她扶坐起來,用墊子撐靠住,納蘭旭顏自身旁拿過來一碗雞湯,舀起一勺在嘴邊吹了吹,輕聲道:“你睡了這許多日子,身體虛弱得很,先喝點兒湯潤潤再吃些東西。”
他將雞湯送至她脣邊,她微微怔了怔,目光看向雞湯又看向納蘭旭顏,雙眼蓄滿了淚水,一眨眼便流下了臉頰。
納蘭旭顏淺淺笑了下,自胸口掏出一方布帕爲她擦了擦,道:“事已至此,何苦與自己爲難。”
她聞言,茫然地靠躺了下去,雙眼無神地望著帳頂,眼淚便順著兩頰流到了耳後。納蘭旭顏目光一暗,將碗勺放置一旁,將她攬進胸口,沉聲道:“若然要哭,便哭個夠吧。”
她靠躺在他懷裡,感覺到他的胸口很溫暖,撫在後背的掌心熱度令她覺得安心,她絲毫沒有掙扎,任由納蘭旭顏抱著。她並未一直哭,漸漸地便在他懷裡昏睡了過去。
她身體十分虛弱,如果再不吃東西,恐有性命之憂。納蘭旭顏望著她昏睡的模樣緊蹙眉頭,緩緩渡了些真氣給她,便將她喚醒了過來。雞湯熱了一遍又一遍,終於還是喂她吃下了一小碗,方纔任她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