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之下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田地,已經(jīng)被收割了麥田地裡又被種上的玉米已經(jīng)冒出了新芽,在這靜謐的廣闊田地之中,一方建築已經(jīng)隱隱有些輪廓,建築正在如火如荼的修建當(dāng)中,這忙碌的嘈雜的聲音與周圍的靜謐顯的有些格格不入,工地之上塔吊上的燈光照亮著下方正在忙碌著的人們。
碧玉鎮(zhèn)西南的郊外
越過忙碌的人羣,燈光的背面,月光的照射下的工地中,有一方土地被意外的用藍(lán)色的鐵皮圍擋圈了起來,鐵皮圍擋外有幾座簡易的活動板房搭建,活動板房前一條水泥小路延伸出去,路其實並不長,路的盡頭是另一圈鐵皮圍擋的門,這兩圈的鐵皮圍擋,大圈裡面套一個小圈,竟然生生的在這忙碌的工地上隔開了一小方獨立的空間,這一方獨立空間在這忙碌的工地之上顯的格外的安靜,罕有人跡出沒。
鐵皮圍擋之中的活動板房裡一片黑暗,牆上的一塊掛錶指針指在12點整的地方發(fā)出了滴滴滴的聲音,顯然是有人設(shè)置了鬧鈴,隨後便有響動從裡屋裡傳來,然後就是燈被打開,照亮了整個屋子,一個留著長鬍子,一臉麻子的中年漢子正扣著身前的扣子慢慢的從裡屋走了出來,這間板房相鄰的兩個板房也在同一時間亮出了燈光,一陣響動過後,房門被打開,幾個精壯的漢子手裡拿著香燭黃紙,圍著一個帶墨鏡的漢子走了進來。
“老癢,一會兒完事兒了打牌,來不來?”,那帶墨鏡的漢子很熟絡(luò)的坐在房間裡的沙發(fā)上說。
“完事兒了再說吧!刀子,你叫弟兄們都機靈著點兒,一會兒完事兒,四處在巡查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麼外人闖入。”老癢整理妥當(dāng)了,示意坐在沙發(fā)上的刀子可以走了。
一行幾人在老癢的帶領(lǐng)下來到離板房後不遠(yuǎn)的鐵皮圍擋前,幾人之中馬上有人走出來,拿著鑰匙在鐵皮圍擋上一個帶鎖的小門前開鎖,小門吱吱呀呀的被打開,一陣涼風(fēng)毫無預(yù)兆的吹了出來,一行人走了進去,當(dāng)前開門的那人便留在了門外看守。
圍擋之中是一小方淺窪,其中有一汪淺淺的水,淺窪之中一棵長勢歪扭的老槐樹獨自立在中間,奇怪的是,除了淺窪之中的這棵老槐樹,這淺窪周圍竟再也沒有生長著其他的植物。
在淺窪的臨水邊上,一個類似於廟殿的小型建築蹲在那裡,這小廟只有半人多高,大小也不過一米間方,類似於村間街頭的那種小型的土地廟,小廟上帶有小門,與其說是門,到不如說是窗戶更合適,小木門被打開,狹小的空間裡只擺放了一個香爐,香爐之中香灰滿布。
老癢朝身後招了招手,刀子馬上從身邊一個壯漢的手中拿過了三支清香遞了過去,老癢接過點上香,恭恭敬敬的插到小廟裡的香爐之中,隨後身子退後,馬上有人拿著銅盤上前放到地上,然後另有人拿出黃紙用燃燒著的蠟燭點燃放入銅盆之中,這一系列的動作顯然是做過了很多次,所以才顯的那般的有條不紊。熊熊的火馬上冒出了銅盆,不遠(yuǎn)處的老槐樹在跳動的火光之中照射出的影子打在淺窪的水面之上,說不出的鬼氣陰森。似乎有風(fēng)吹動了老槐樹的葉子,一時間嘩嘩作響,讓詭異的氣氛更添幾分陰森可怖。
一行人眼看著銅盆中的火苗變小,直至熄滅,滿盆的紙灰,老癢看了一眼老槐樹,然後轉(zhuǎn)身走了,一行人收拾一番也趕忙跟上。走出小門之後,守門那人見人都出來了,便關(guān)門落鎖。
“刀子,這每天的三支清香可是萬萬不能斷的啊!”,老癢說著話,已經(jīng)走進了屋子整了整衣衫便做在了沙發(fā)上。
“知道了,放心吧,操心著呢!”,刀子進來也坐下,後面的壯漢門很識趣的沒有跟進來,關(guān)上了門,四散進別的屋去了。
“這修房蓋屋的我可不懂,現(xiàn)在工程的進度如何了?”,老癢隨意的問著。
“嘿!只要錢到位了,那幫子幹活的個個都卯足了勁兒幹呢,照眼下這速度,如果入冬的雪遲些下的話,再趕趕工期,估計明年的這個時候就大概能投產(chǎn)了!”,刀子一臉笑意的說著。
正說話間,老癢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收到短信的提示音,老癢一邊附和著刀子笑著,一邊隨意的掏出了手機,開打翻看短信,剛纔還是一臉笑意的臉,在看到短信以後馬上變的嚴(yán)肅起來。
刀子明顯的看出了老癢的臉色變化不對,馬上小心翼翼的說,“咋了?發(fā)生了什麼事兒?”
老癢回過神來,馬上那張嚴(yán)肅的臉上擠出一點生硬的微笑,“沒什麼,有點小事兒,我的親自出去處理一下。”
刀子馬上疑問的看著他,似乎想問什麼事,這刀子也是混跡江湖的人,這察言觀色的本事也是極好,眼見他說話含糊,便是不宜多問,於是便只是疑問的看著他,也不多問。
老癢看看刀子那疑惑的眼神,也不去離他,岔開話頭說著,“我的出去一陣子,這裡就交給你了,每天12點的三支清香你務(wù)必記得供上,不然會有大麻煩,不要讓旁人靠近那地方,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放心吧!”,刀子一臉鄭重的說著。
隨後,老癢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繼續(xù)交代著,“那渡鴉的事兒恐怕是再難到手了,你也不必再去浪費時間。”
刀子馬上追問到,“爲(wèi)啥?你不是說那渡鴉受傷也跑不遠(yuǎn)嗎?”
老癢解釋道,“那渡鴉頗俱靈性,這次傷它一次,沒有捉到,下次你便在難見到它了。”
板房之中,明亮燈光之下,兩人又是一番竊竊私語…
嘈雜的工地,靜謐的田間,空曠天空之中不知何時飄來了幾片薄薄雲(yún)朵,悄悄的遮住了月亮。
幾日後。
車水馬龍的大街兩旁是鱗次櫛比的店面,人來人往的街頭,在午後陽光的照射下畫面有些朦朧,像是在透明蒸汽之中那般。
高莊鎮(zhèn)集市
一箇中年漢子有些焦慮的騎著自行車行至集市盡頭處的一家名爲(wèi)天堂壽衣店前停下了車子,下車以後順帶腳的撩下了自行車的支架,然後就邁步進了壽衣店。
撩開了大門口的透明的塑料簾子,一進去,擺在進門櫃檯上的一個正搖動著手臂的招財貓發(fā)出了“歡迎光臨”的聲音。正坐在櫃檯邊吹風(fēng)扇的精瘦老闆馬上迎上。
“您想買點什麼?”,精瘦老闆一臉熱情的正說著話,一個黑黑瘦瘦的小夥子手裡正拿著笤帚,從裡屋便走了進來,精瘦老闆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從新回到眼前這中年漢子身上。
“昨天,我家老二在這裡訂了件壽衣,錢都付過了”,中年漢子認(rèn)真的說著。
“哦,你是來取壽衣的?你家老二叫啥?”,精瘦老闆一邊說著話,一邊翻開櫃檯上的一個小本兒。
“額,不是,我是來退壽衣的,用不到了,我家老二叫盧建軍”,中年漢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
“嗯,沒關(guān)係!”,精瘦老闆顯然有些意外,但又馬上緩和著語氣,一面又翻開了小本兒上的一看繼續(xù)說著,“盧建軍,交了是188元”。
精瘦老闆說著話便又從抽屜裡一踏錢中抽出了188元遞了過去。
中年漢子接過錢,數(shù)了數(shù),連忙說,“不好意思了!”
“沒事,沒事,如果需要別什麼,就再看看別的”,精瘦老闆一臉隨和的說著。
那中年漢子沒有別的想買的,只單單是退錢了來的,於是連連搖頭,走了。
待那中年漢子走後,那黑黑瘦瘦的小夥子才慢慢的走上前來,一邊掃著地,一邊說,“德才叔,這都是第三個來退錢的了,怎麼會事兒呀?”
精瘦的老闆也是一臉的不解,用筆劃掉記在小本上的一行小字說,“奇怪,真是奇怪!”,隨即又?jǐn)E頭看那黑黑瘦瘦的小子說,“別掃了,金海,去喝口水,歇歇吧!”
方金海趕緊的掃了幾下,都掃完一邊之後,才收了笤帚,放到門後。
“德才叔,這壽衣訂下了,又退貨,那老去的人穿啥呀?”,方金海走到櫃檯邊坐下,好奇的問著。
“不知道,真奇怪”,德才叔不解的搖搖頭。
兩人一老一少在聊得一會兒,方金海心想著他那隻大烏鴉,便說了聲去把院子在整理整理就去後院了。
方金海來到後院,關(guān)上門又仔細(xì)聽了聽店面里老板的動靜,只聽到一陣翻賬本兒的聲音傳出,便小心翼翼的朝自己住的房中走去。
進屋以後,方金海從牀底下翻出了一個籠子,這籠子不是鳥籠子,卻是那個那種養(yǎng)雞,或者是兔子的鐵絲籠子。籠中一隻大烏鴉正安靜的趴在哪裡,忽見得有人將籠子拖出,便在籠子撲騰了幾下,卻不發(fā)出叫聲。
經(jīng)過幾日的修養(yǎng),這大烏鴉已經(jīng)恢復(fù)了,方金海眼見這大烏鴉已經(jīng)恢復(fù)便想著要將這傢伙放了。畢竟,這幾日來,方金海好吃好喝的待它,口袋中的錢也是花去了不少,這大烏鴉也是挑食,只是吃一些肉食,像饅頭稀飯之類的,卻是一點也是不吃。這可是苦了方金海,每當(dāng)吃飯的時候,方金海總是把碗中的肉偷偷的留下來喂這傢伙,若是那天午飯之中沒有肉,他還要想盡辦法的去弄些肉來給這傢伙吃。說來也是奇怪,這幾日相處下來,這大烏鴉也是慢慢跟他熟絡(luò)起來,聽他說話也竟是能明白他的意思一般,說不讓它叫,它就是一聲也不吭。這才幾天下來,德才叔也沒有發(fā)現(xiàn)這傢伙。
“烏鴉哥,你看你這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今兒晚上就把你放了,你好自由!”,方金海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一邊整理籠子上被這烏鴉啄的有些彎曲的鐵絲。
這大烏鴉也是站立著看著他,又自顧自的梳理幾下自己的羽毛,也不鳴叫。
到得晚上,店面的門還沒有關(guān),老闆德才正在櫃檯前梳理著這幾日來的賬目。
方金海偷偷的將那大烏鴉從籠中抱了出來,經(jīng)過幾日的好吃好喝的修養(yǎng),這大烏鴉明顯又重了幾分,那大烏鴉被方金海抱出來,竟也不去啄他,只是任由他抱著。
打開後院的門,方金海抱著這大烏鴉,心裡竟生出幾分不捨之情,想這幾日來,方金海爲(wèi)它操心勞力,再說這孩子本就有想養(yǎng)些小動物的天性,所以,臨到放飛的時候,竟生出了幾分不捨。但又一想這大烏鴉天天吃肉,自己又囊中羞澀,怕是養(yǎng)不好這傢伙了,於是用臉蹭了蹭這大烏鴉的頭,隨後就是揮手一揚。只見那大烏鴉飛上天空之後,再方金海的頭上盤旋幾圈,呱呱的叫了幾聲,然後便飛走了。
方金海望著這大烏鴉在月光之下越飛越遠(yuǎn),直至消失在自己的眼際,然後微笑著擺了擺手,做了個再見的動作,然後就回身進去關(guān)上了門。
方金海晚上做了個夢,夢見那隻大烏鴉又飛了回來,飛到他的窗戶邊啄著玻璃發(fā)出嘟嘟嘟的聲音。
等到天已經(jīng)放明,店面裡又開始了第二天的營業(yè),德才老闆正忙著打電話,要再訂一批黃紙。
方金海收拾著剛吃過早飯的桌子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院牆之上落下來一隻大鳥,待他扭頭看過去,不是那隻昨夜放飛的大烏鴉又是什麼?!
(ps:此文特獻給“浮三”讀者,謝謝評論,收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