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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孤身

“爹,你就放過我吧”。

一句話應下,一個厚實有力的巴掌印在了少年的臉上,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引來了不少閒下來的奴才。

又來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風波又開始洶涌了,一刻片靜的安寧也不願意奉獻給旁人。

“你這個不孝子孫,你抂爲我們蘇家的人”。

衣綢華貴的老人,怒氣滿面,要不是爲了蘇家的香火,真想掐死這個忤逆的兒子,兄妹情深,終歸是他的致命點。

“好,你不肯去考科舉,那我就把你妹妹嫁給凌霄王爺龍傲寒”。

蘇健良真的被名利燻黑了良知,爲了有權利,他不惜強迫兒子去考科舉,金榜提名,還把女兒送給王爺,蘇夫人唐秋瑾竟然不阻止夫君,容許他這樣爲所欲爲,可那有什麼辦法?婦人必須遵從三從四德,以夫爲先,根本沒有說話的份量。

“爹,韻兒是你的女兒,你怎麼可以爲了權力捨去她的終身幸福呢?”蘇韻兒是蘇健良的千金,蘇雲濤反對父親這麼做。

蘇韻兒是他從小疼到大的妹妹,父親不惜把她推入火炕,可他不願讓妹妹有任何危險,雖說嫁入王府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但生活在明爭暗鬥之中,十面埋伏。

“雲濤,咱們蘇家歷代爲商,沒有一個人可以光耀門楣,如今爹和娘只有你和韻兒兩個孩子,韻兒是個女孩子,光宗耀祖的事自然落到你頭上了,韻兒的志氣比男兒高,但終歸是…..。”

蘇夫人唐秋瑾的話,讓蘇雲濤認識到了母親,她跟父親一樣重視名利,完全不重視女兒的感受,他從小就喜歡音律,長大後的志願就是做個有名的音律家,榮華富貴,名利權勢在他的眼中一文不值,爲了讓蘇韻兒過著幸福的生活,他委曲求全聽從父母的安排,讀四書五經,以爲就這樣父母就可以寬心了,沒想到他們更貪心,不但要考舉人,還要考科舉,而且必須金榜提名,不然把韻兒嫁給凌霄王爺龍傲寒作妃子,這一切讓他受夠了,這樣的生活,這樣的環境,他已經厭倦了,這都是蘇健良夫婦逼的,孰不可忍,可別怪他做出讓他們難以至信的事。

“小姐,老爺和公子又吵起來了,你怎麼還有心情看書?”

已經習慣了,蘇健良與蘇雲濤每隔幾天爲考科舉的事吵架,蘇韻兒已經習以爲常了,哥哥喜愛平靜的生活,淡泊的過一生,但父親對名利的追求已無藥可救,即使她再怎麼冰雪聰穎也無法化解,只是可憐蘇雲濤生在這個註定受名利燻黑的家庭,生在這個朝廷腐敗,官場黑暗的時代。

“事不關己,何必瞎操心。”蘇韻兒淡淡地說,其實心卻難以平靜。

“老爺說如果少爺不去考科舉,就把小姐嫁到凌霄王府,小玲怯怯地說,她知道小姐不喜歡偷聽,也不準她去偷聽,可這次的吵架比以往都要激烈,好奇心怎能安奈的住。

爺府?蘇韻兒冷笑了一聲,即使蘇雲濤去考科舉,她父親蘇健良也會另找藉口將她嫁給凌霄王爺傲寒,他們太小瞧蘇韻兒的聰明才智了,哥哥,你爲了小妹做出了太多的犧牲,不要再因爲這件事又答應了父母,做你不喜歡去做的事,這樣小妹一輩子也不會心安的,現在的她只能在心裡默默地爲蘇雲濤祈禱了,除此之外,她什麼也不能做。

好可怕!蘇韻兒已經不再是小玲所認識的小姐了,那一聲冷笑,使她的心中產生了擅動,的確,生在這樣一個複雜的家庭,任何一個丫環都比她這個千金大小姐生活的快樂,自由

小玲從小追隨在蘇韻兒的身邊,那個時候蘇韻兒天真可愛.活潑,沒有一絲的大小姐架子,但十年前,自從老爺逼死了大少爺蘇文星之後,蘇韻兒就一天比一天冷酷,如今二少爺又赴上了大少爺的後塵,這個蘇家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家庭?

蘇雲濤的哥哥蘇文星是蘇健良的長子,他從小就知道自己身上所揹負的重擔—考狀元,蘇文星在父母的催促之下,倒也爭氣,才華出衆,在這個地方無人能及,但他的愛情以嫁娶遭到了父母的反對,那位姑娘也因此上吊自盡,蘇文星也瘋了,最後投湖死了。

晚上,蘇韻兒獨自來到庭院,這已成了習慣,從前蘇文星.蘇雲濤和她都會在這兒玩耍嬉鬧,可如今卻如此淒涼,已不復往日的歡笑,庭院中央的銀杏樹彷彿也蒼老了許多,枯黃的葉子已紛紛落下,像在爲這個家的可憐而哭泣,這樹伴隨著她走過了童年,有著她許多的美好回憶,點點滴滴的歡樂都在眼前顯過。

那是什麼,掛在樹上,天吶,是一個人,而且是蘇雲濤,他走了與大哥相同的路,選擇了死,選擇了離開這個世界,離開她,隨著傭人的一聲尖叫,引來了蘇健良與唐秋瑾。見到此景,他們夫婦崩潰了,當場暈死過去。蘇韻兒朝天空大笑,她沒有掉過一滴眼淚,沒有,只要將滿腔的悲憤用大笑發泄出來,爲什麼?爲什麼老天這麼無情,讓她兩個兄長走著相同的路,最後以死明志?爲什麼?老天爺無情,可恨吶。

沒有一個奴才阻止小姐發泄自己的情緒,他們都明白小姐心裡的苦,是無人能比的,不知死了兩個兒子之後,蘇健良還會執迷不悟,爲名利失去自己的至親呢?誰知道。

李管家做主厚葬了二少爺,也請來了大夫爲老爺.夫人看病,但都束手無策,蘇韻兒對此不聞不問,漠不關心,彷彿全然沒發生過這件事一樣。眼見小姐日漸消瘦,小玲於心不忍。

“小姐,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一樣不吭聲,三天了,整整三天了,蘇韻兒不聞不動,像木頭一樣地坐在銀杏樹下,她感受與兄長在一起的感覺,與回憶美好的歡樂,但那有什麼用,這樣他們可以復活嗎?她恨父母,恨他們

“小姐,你這樣折磨自己,有用嗎?抂費你有聰明才智,怎麼不想一想,二少爺看到你這樣下去會安心地赴黃泉嗎?”

小玲的話終於有了反應,蘇韻兒有知覺了,她說話了。

“對,我不能這樣下去,爲了二位兄長,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見到小姐想通了,小玲笑了,她的日夜祈求值了,菩薩聽到了她的要求,知道了她的誠心,真是謝天謝地。

蘇府真是多事之秋,剛剛李總管來報說,蘇健良快不行了,唐秋瑾也一樣,這就是報應,但畢竟是親生父母,不管再怎麼恨,蘇韻兒還是去見了他們最後一眼,雙雙共赴黃泉,相互作伴,這也是他們的一種福氣,死了可以一了白了,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蘇韻兒把父母二哥和大哥葬在一起,然後回到蘇府,遣散了所有的奴才,給了他們每人十兩銀子,讓他們回鄉做點小本生意,只有小玲不肯走,仍然呆在蘇韻兒的身邊,然後一把火燒了蘇府。

小玲不明白小姐爲什麼要燒了府第,但她知道這一定有小姐的用意,所以不多問,小姐想告訴她時自然會說的。

今晚,蘇韻兒和小玲投宿在悅來客棧,蘇韻兒雖然燒燬了蘇府,燒光了一切,但她也不會那麼笨,不爲自己留下後路,她讓小玲去當鋪當掉家中所有值錢的物品,換來了可供她們一輩子衣食無憂的銀兩與銀票。

“小玲,你爲什麼不問我原因?”小玲的好奇心重這是蘇韻兒所知道的,但今天她對自己所做的舉動不問一句,讓人奇怪。

“小姐不願說,我又何必問,”經過這麼多,小玲終於開竅了,凡事不能打破砂鍋問到底,否則會惹來殺身之禍。

“功名利祿,使我失去了兄長,我要嘗一下飛黃騰達是什麼滋味。”這是她在蘇文星與蘇雲濤墳前發的誓言,她要讓父母知道名利是使人墮落的東西,也是個禍害,要讓他們爲自己所種下的後果,讓她所承受的痛苦做出應有反應,受到應有的懲罰,那就是——死。

“小玲,從現在開始,我化名爲蘇允晨,你作爲我的書童,名爲文希,我們隱姓埋名去完成我的誓言。”

小姐受的打擊確實很深,不然雙眸中不會燃兩把無名火。老爺.夫人你們把小姐折磨成了什麼樣,一個好端端的姑娘女扮男裝去考科舉,她知道以蘇韻兒的才華高中並不是什麼難事,但那樣子是欺君之罪,要殺頭的,蘇韻兒抱著死的決心也要讓他們後悔,反正她已了無牽掛,孤身一人,可她小玲不願讓小姐去死,可是一旦是蘇韻兒決定的事就不容更改,十幾頭牛也拉不動她,就像她不顧父母反對去書院唸書一樣。

蘇府一夜之間變成廢墟的事在當地引起了很大的騷動,人們議論紛紛。蘇韻兒帶著小玲離開了養育她們二十年的地方,踏上了她們旅途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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