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蓋裡在空中騰飛,身後捲起滔天的氣浪,以他八階的實力,穿越這段‘短短’的距離簡直就像到對面鄰居家串門一樣簡單,只用了短短十數個呼吸的時間,就抵達了東海岸的最前線。
此刻巨浪已經來襲,海面上鱗光翻滾間陰影攢動,一條條烏黑的脊背和叢生的獠牙在海面閃過。
惡獸們露出了猙獰又興奮的面容,朝著靜謐的山谷撲去,它們對新鮮血肉的渴望已經達到了極致,即使是死亡也無法終止它們的慾望。
老蓋裡以最強大的精神力發現了異狀,第一個抵達了戰場,在他身後的是守衛了漫長歲月的家鄉,悠久的人生裡無論是痛苦還是絕望都沒能破滅他的忠誠。
“骯髒的臭蟲們!不躲在那陰暗的海域裡茍延殘喘,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他面如寒冬,聲音冷冽如刀刃,“過去的悲劇不會再重演了,你們將要爲自己的瘋狂付出代價!”
語罷,他一手握住虛空,光霧涌動隨後淡去,只留下一柄青灰色的骨杖躺在手心。
它也不知是由何種骨骼所制,外觀看起來就像枯木一般,由下至上盤旋扭曲,最終匯聚成粗大的骨節,估計是關節之類的部位,風、火、水、雷、土,這些象徵著五種基礎自然屬性的奇異晶石鑲嵌於其上,爲縱橫交措的法陣供給魔力。
這是老蓋裡的武器,一柄傳奇法杖,它在風之谷的傳奇色彩甚至不弱於風騎士的傳說,從古至今代代相傳,必由那一代最強祭司所掌控,將自己領悟最深奧的秘術銘刻其上,然後傳承給下一代的繼承者。
無盡歲月過去了,其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代主人,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加持,其中到底蘊藏著怎樣的力量,甚至連老蓋裡自己都無法完全解析,整個風之谷除了厄加斯之外,在最年長的老人降生之前就已經存於他手。
它已經沉寂太久了,原以爲他也許再沒有機會肆無忌憚地揮舞,可現在時機到了,對待這些怪物他不需要的憐憫,不需要仁慈,他可以肆意釋放那些被他所禁錮的魔咒,如同釋放心中那股從不曾熄滅的怒火。
迎著滔天巨浪,古老而肅穆的詠歎調由低沉到高昂的響起,這是八階的密咒,老蓋裡源源不斷的源氣涌出,在天地間勾勒出巨大的身形,接著浩瀚磅礴的精神力涌進法杖,激起百丈霞光,賦予其真意,讓它真正如同活了過來一般。
“古咒印-聖靈法像”
老蓋裡心中一聲沉喝,身纏著五彩烈焰的雄獅猛然睜開了眼睛,其中縈繞著經久不息的怒焰,它是主人心念得執行人,反應主人最真實的態度,雷霆般的震怒爆發了,它催動起如玉般晶瑩的身軀朝著巨浪猛撲過去,勢沉如山倒。
它可不是那頭隨意召出,用來教訓那些弱者們的青獅,它擁有老蓋裡全部的源氣做支撐,還有那柄傳奇法杖的加持,摧山斷海不過爾爾。
面對這偉岸存在,那些興風作浪的惡獸們竟然毫無懼意,那陣魔語已經將它們的原始天性完全調出,心中只剩下毀滅一切的原始衝動。
於是它們架浪而起,彙集成惡獸的潮涌,尖嘯著蜂擁而來,它們若是單個抽離出來,那便是普通五階戰士也能與之抗衡,可現在它們數之不盡,殺之不竭,一個死亡,馬上就有十個頂上,它們悍不畏死。
就像蜂巢裡的工蜂,即使面對體型碾壓它們的猛獸也毫不畏懼,豁出性命只爲給對方造成一丁點傷害,哪怕僅僅是消耗一絲體力也夠了。
它們實在是太多了,這片富饒的海域就好像沒有供養上限一般,任由它們繁衍生息,最終形成如今龐大的族羣,爭先恐後地撞在巨獅身上,死態各異,被風刃切碎,被烈焰焚燼。。。
那五彩的烈焰代表著五種元素的具象化,在巨獅身周的空間凝聚成一堵神異的光幕,讓它有如神助,惡獸們甚至連它的本體都還未觸及,就化爲了塵埃。
螻蟻終究是螻蟻,面對力量層次遠超它們的存在,任它們數量再多也無濟於事,蟻多噬象的傳說終歸只是傳說,現實中螻蟻毫無抵抗之力。
浪濤深處,百米巨獸猩紅的目光投來,見到巨獅,它那混亂的腦海裡似乎又閃過一些破碎的畫面,同樣是巔覆的大海、逆浪而來的螻蟻們、形態各異的猙獰巨獸、散發著五彩神焰的巨獅、還有那桿氣衝寰宇的銀槍,是了,它們曾來過這裡,不過在它們將陸地擊沉之前,就被那兩個渺小的身影所擊退了。
下一瞬間,它發出憤怒而癲狂的咆哮,彷彿那曾被聖槍穿刺過的胸膛又開始隱隱作痛,它曾經被‘螻蟻’所傷,現在它又回來了!
仇敵見面,分外眼紅,巨獸破浪而出,龐大的身軀詭異而猙獰,擡起那兩隻勉強可以稱之爲手臂的肢體,朝著巨獅猛戳過來,生蹼的十指指尖如銳利的鋼錐,散發著金鐵一般的光澤,朝著巨獅直刺而去。
它毫無停頓地穿透了神焰光幕,刺在巨獅探出的前爪上,對此老蓋裡絲毫不覺的意外,他們曾經交過手,他知道這怪獸的身體裡蘊藏著怎樣的力量,若不動真格兒,吃虧的絕對是他自己。
於是他再次吟誦真言,言出法隨化作無盡的光符涌進法杖,頂上那顆象徵著純粹之火的紅色晶石驟然亮起,然後瞬間主導了巨獅的軀體。
五彩的神焰驟然收斂,這傳奇法杖賦予的加成當然不會只是用來清理雜兵這麼簡單,那不過是它的附帶用途,它真正的力量在於將祭司沒有屬性的綜合力量,轉化爲單一屬性特性,以獲得更強的破壞力以及變通能力,擁有了它也就意味著同時擁有了五種基礎元素,而這絕對是所有魔法師夢寐以求的神器。
巨獅仰天長嘯,火焰的赤紅瞬間佔據了它的身軀,將它化作烈焰的君王,執掌烈火!
恐怖的高溫襲來,瞬間將周圍海水煮沸,蒸騰,然後迅速凝聚在上空,形成一片巨大的積雨雲,雨滴來不急落下便再次被高溫所蒸騰。
雨雲越積越大,範圍越來越廣,直到最後將整片風之谷東海岸籠罩,即使是太陽的光輝也不得寸進,赤紅巨獅成爲了這片空間最熾烈的存在,它高懸於天際,恍如烈日當空。
空間內迅速升溫,即使是最酷烈的夏日,溫度也不及這一半,唯有海中還存有一絲清涼,不過照這樣下去,這片清涼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惡獸接觸巨獅表面的指尖一片赤紅,彷彿被燒紅的烙鐵一般,吃痛之下,它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叫,然後半沉入海中,枯爪一揮,就掀起數百米高的巨浪,撲向了巨獅,水永遠是最佳的冷卻劑。雖然理智已經不剩多少,但它知道,自己決不能以身硬撼,好在它也是玩水的行家,待在水裡它就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而這巨獅不過無根浮萍,終歸永寂。
巨獅不斷吞吐烈焰,試圖進攻,但卻每每被它躲過,那巨大的身軀在海里竟然保持著如此驚人的機動性,它怎麼也無法擊中對方,海洋的溫度雖然在不斷攀升,但即使是達到沸點也不過只能對那些三階以下的凡物造成威脅,對這巨獸來說簡直如隔靴搔癢,連它的皮都破不了。
老蓋裡平靜地觀看著,正當他準備改變戰術時,腳下的海面忽然掀起滔天水柱,無數體型稍小的猙獰惡獸順之而來,似乎想從根本處解決問題,解決不了巨獅,那就解決召喚它的人嘛!
他嘴角一扯,眼裡透著些許自嘲,心說:“還真是被小瞧了呢!也罷,今日就權當活動活動筋骨吧!”
老蓋裡的身軀屹然不動,任由海柱衝來撞在他身上卻沒能讓他移動分毫,好像他整個身軀深深嵌在了虛空中一般,一個利齒尖銳的惡獸張開大嘴,尖嘯著朝老蓋裡咬來,外骨骼式的表皮在水柱中反射出幽深的光澤,毫無疑問,在惡獸之中它也絕對是最擅長防禦的那一種。
轉眼間,利齒已經近在眼前了,充滿惡臭的氣息直往老蓋裡鼻子裡鑽,對這種野蠻生物你當然不能指望它勤洗澡,勤刷牙。
老蓋裡眉頭一皺,被這醜惡的東西激起了心中煩躁,“聒噪的東西”,他口中低喝,手中的法杖挽出一個漂亮的弧線,猛地錘在惡獸的腦門上。
“嘭~”
霎時間血液四濺,殘肢亂飛,老蓋裡有些懊惱的看了眼手中還沾著些血肉碎末的法杖,心中暗歎一聲不服老不行了!原本他只是簡單地想把它捶死,真沒想把它錘爆??!隨著年歲的增加,他對力道的掌控也已經大不如前了!
他搖了搖頭,眼神漠然,看待破碎的魚屍就好像在看著一個失手打爛的西瓜。緊接著他身軀一震,渾身血氣狂涌,肌肉瞬間隆起將原本寬鬆的衣袍撐滿,外露的蒼老皮膚變得柔韌而光潔,胸中戰意高漲,“這次總算可以好好鬆鬆筋骨了!”
他用雙手持握法杖,舉至頭頂,純粹使用身體力量,朝著水柱猛然砸下,沛然莫測的巨力瞬間爆發了,它以空氣爲介質,將水柱寸寸擊碎,勢如破竹,直到擊打在海面上,讓它就如那被流星砸過的地面般,形成一個巨大的凹陷,最後被洶涌的浪潮填滿。其中嚎叫不休的惡獸們甚至來不急哀嚎便爆成一團團血霧,將四周的海域染成一片血紅。
老蓋裡晃了晃脖子,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心道:“這還差不多!”
祭司是他的主業,可誰也沒有規定他就只能是祭司,以他的性格又怎麼可能滿足於躲在遠處當個‘老六’。法杖給予他元素法師的破壞力,而長久的鍛鍊以及無數次戰鬥則賦予了他強大的體魄,不想當戰士的法師又怎麼會是好祭司呢?
解決了敢於挑戰他的小怪們,老蓋裡的目光又投向了與巨獅對峙的巨獸,有些嘲諷道:“以爲躲進海里就沒事兒了嗎?我說過,你敢來,就要死!誰都保不住你!”
在他右手法杖之上,赤紅寶石光輝還未熄滅,藍白色的晶石緊接著亮起,那是象徵著雷霆的寶石,任你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過天雷的追殺!
老蓋裡的精神力噴涌而出,掃視這片海域,口中低唱玄奧密咒,“古咒印-雷電之森”。
本就陰暗的天空更加陰沉幾分,彷彿沉重如鉛鐵,粗壯的雷龍時不時閃過,給天地間平添了一縷藍百色的光輝,老蓋裡嘴角掀起一抹弧度,當這萬道天雷落下,即使無法殺死對方,也能麻痹它的身軀,讓它無力躲避赤紅巨獅的致命一擊,從它出現在老蓋裡面前開始,他就已經對它宣判了死刑,再不會有第二個結果。
當精神力與法杖的共鳴到達巔峰,老蓋裡眼神森冷如冬,低喝一聲:“雷來!”
“隆隆隆,”下一瞬,萬道天雷滾滾而落,雷霆炸響,藍白色的炫光佔據了眼前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