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衝在劇烈的頭痛中醒來,眼前陌生而簡樸的環(huán)境讓他一時難以適應,就在他掙扎欲起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進來的女孩約摸和他差不多大的樣子,身上穿著簡單的麻衣,不施粉黛,卻清新可人,淡雅之氣是許多冠以風流韻氣的文人都不能及的。女孩將手中的木盆放在一邊,如他打量她一樣審視著他。
“看你衣著華貴,器宇不凡,就知道肯定出身高貴,不過怎麼會落得暈倒在他人的農田?”女孩問。
“暈倒在他人的農田?”慕容衝自己問自己,原本渙散的意識好像一點點清晰了起來。他記得自己爲了躲避秦兵跟隨皇兄出逃,好像是在混亂中從馬上摔下來,跌落至此的吧。
慢慢清醒過來的慕容衝,頓了頓,趕忙說道:“我家中數輩從商,有些閒散銀子罷了,算不上出身高貴,之前被仇家追殺,不慎落馬,多謝姑娘相救了?!?
女孩輕笑了一聲,道:“就算你看我是一個女子也不能這麼取笑我啊?!?
“我怎麼取笑你了?”
“在這戰(zhàn)亂之世,屍橫遍野,賊寇盛行,各處商貿早已入不敷出了,你祖輩要不是做什麼打家劫舍之業(yè),怎麼會有你這般綢緞纏身,再看你身上的氣質就知道不會是野蠻流民,我猜呀,你八成就是皇親國戚,出身權貴。你說,你對我撒那樣的謊不就是在取笑我嗎?不過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娃娃,就想著謊話連篇了?!?
這一番話立即讓慕容衝紅了臉,只得無奈的回敬道:“你不也是十一二歲的小娃娃,有什麼資格說我?”
“因爲我比你聰明啊?!迸⒑敛豢蜌獾幕亓诉^去。
“只憑三言兩語怎麼能這麼斷定……”
“爲什麼不能?!”
……
只是片刻,室內的環(huán)境就變得輕鬆愉悅起來了。畢竟他們只是孩子,無論怎樣聰慧,總有顆孩子的心,可戰(zhàn)爭帶來的後果,無論出身,無論男女,無論年齡,都要他們去承受,無論他是否能承受……
“纖阿……”一個約摸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打斷了他們的嬉鬧,他看著慕容衝的表情像是有些許的難言之隱:“既然這個公子醒了,就把他送回去吧,這樣的世道我們收留誰都是有風險的啊?!?
“可是他的傷並沒有全好??!”女孩有些擔憂的看著慕容衝,一點點不捨流波眼外。
“我就直說了吧?!蹦腥艘荒槆烂C,語氣裡容不得一點拒絕:“你在這兒這幾天,我都在附近發(fā)現了秦兵的身影,像是在搜查什麼。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就不能賭上這個風險去收留你,快走吧?!?
慕容衝略微遲疑了一秒,隨即翻身下牀,道:“多謝兩位的搭救之恩,他日定會報答?!?
女孩見慕容衝真的要走,連忙過去拉住他的衣袖,勸阻道:“你現在傷還未好,出去要是遇到仇家怎麼逃脫?”
話音未落,十幾個做士兵打扮的人衝進屋內,在他們反應過來前就將他們禁錮起來,其中一個士兵走上前來左右仔細端詳起慕容衝來,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兄弟們,這下我們可立功了,這不是慕容家的大司馬嗎?”
慕容衝急忙道:“我自願跟你們走,他們只是無辜的百姓,把她們放了。”
帶頭的士兵冷笑一聲,說:“如今都已淪爲階下囚了,還說什麼自願不自願,看來慕容家的人都不會接受現實啊。至於百姓,我們秦王一向愛護有加,就不用您勞心了?!?
還是昔日熟悉的宮殿,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但轉眼就已物是人非。昨日還位於權利頂端的慕容家,今日就齊齊跪倒在他人腳下。
慕容衝感覺到身旁清河公主的緊張,悄悄將手伸去,握著她的手無聲的安慰著。
“清河公主,年方二七,具有絕色,正是芬含豆蔻,豔若芙蕖。衝亦面若冠玉,與乃姊不相上下?!比绱硕耍词乖诜既A絕代的慕容家,也是甚爲引人注意的。
苻堅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他們二人的相貌當真是傾城絕色,自問他也算是閱人無數,還未覺得有什麼人的音容相貌能及的上這二人的。
“將慕容家的人先押下去好好看管?!逼讨?,苻堅就回了神,不自覺的皺了皺眉,如何解決這些先代貴族,實在是讓人爲難。
本是想王猛也差不多快要回京了,外面的戰(zhàn)事還有些許要他幫忙的,但不知不覺腦海裡就浮現出慕容衝的臉來,儘管離得遠,他又始終未曾擡頭看自己一眼,苻堅還是記住了他,那樣絕世的氣質相貌是叫人見過一眼之後就無法再忘記的。清河公主也美,單論相貌或許他們不分一二,可清河公主始終是個女子,慕容衝身上的氣概,她終是沒有的?;蛟S,把他們都留在自己身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