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鐵盆下的字讓夏梨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間明白夏北爲(wèi)什麼剛纔一直盯著這個鐵盆,只可惜現(xiàn)在醒悟爲(wèi)時已晚。
門開了,夏梨渾身上下被恐懼填滿,手電筒的光像決堤的洪水,一下子衝進(jìn)了屋子,將夏梨淹沒。
“夏梨姑娘這麼晚不睡,坐在這兒幹什麼呢?”
看見坐在牆邊的夏梨,夏大山的表情瞬間變得分外陰森,那假裝出來的溫柔語氣,此刻在夏梨耳中已不僅僅是奇怪那樣平庸的存在。
“我......我......”
夏梨想要說點(diǎn)什麼,哪管是慌忙錯亂的解釋也好,可大腦彷彿凍結(jié),聲帶僵硬,除了一個被斷斷續(xù)續(xù)拉長的“我”字,什麼也說不出來。
“老夏,咱麻利點(diǎn),這丫頭肯定聽見咱說話了,這下不送她走咱倆就得讓她送走。”
旁邊的女人一邊說著,一邊趕忙把門關(guān)上,生怕夏梨有一絲逃離的機(jī)會。
“用你說?”
夏大山只留下冷冷的三個字,便向夏梨走去。
手電筒的光漸漸被夏大山的身體擋住,慢慢的,他的身影代替光將夏梨淹沒。
“該說你運(yùn)氣好呢還是不好呢?丫頭?”
夏大山拿出一捆繩子,在夏梨面前麻利的將它們捋成長長的一根,俯下身子,雙手向夏梨逼近。
“啊!泥!憋!.....酒民啊!”
無限的恐懼徹底將夏梨壓垮, 舌頭瞬間變得僵直,說出的話早已吐字不清,嘶聲力竭,消耗她僅存的勇氣和力氣。
“嗚...嗚....”
“你看,還是堵上的嘴最安全。”男人沙啞的聲音終於暴露了原本的邪惡。
夏梨渾身癱軟,儘管用力揮動四肢可還是被那股壓倒性的力氣給緊緊掌控,被堵住的嘴只能發(fā)出“嗚嗚”的聲音,雙眼死死的盯著那根繩子,卻也只能眼看著它將自己的身體牢牢捆住。
“聯(lián)繫他們吧,抓緊送走。”
夏大山的話語一落,女人連忙掏出手機(jī)撥打出去, 只是大山裡信號很弱,遲遲不能打通。
“奶奶的,偏偏這個時候沒信號!”
女人使勁拍打手機(jī)卻只能聽見悠長的那句“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候再撥....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別他媽打電話了,你在這看著,告訴我他們在哪,我過去找他們。”
“出村口西邊老槐樹那,你快去,今晚必須弄走她。”
“你她媽還有臉說,今天耽誤事就賴你。”
夏大山摔門而出,女人拿著手電筒正對夏梨,藉著光仔細(xì)打量了起來。
”我叫完他們就不回來了,直接去鎮(zhèn)裡買牛犢子去,屁股你自己擦吧。“
已經(jīng)出去的夏大山站在院子裡喊了一句,雖然隔著一些距離,門還是關(guān)著的,但這沙啞恐怖的聲音似乎有獨(dú)特的穿透力,讓屋子裡的兩個人聽的一清二楚。
“真是張漂亮的臉蛋,這要是當(dāng)我兒媳婦該多好。”女人並沒有回答夏大山,而是用手撫摸著夏梨臉上的肌膚,目光在夏梨的渾身上下游走。
“嗚....嗚....嗚.....”
夏梨擠出最後的一絲理智,雙眼與女人對視,眼神中溢出的恐懼和哀求讓女人心中也不禁有些發(fā)毛。
“唉丫頭,你就認(rèn)了吧,你生的這麼漂亮,他們肯定不會讓你缺胳膊少腿的,頂多賣去做小姐,運(yùn)氣好的話,這要是碰到哪個大老闆看中你了,那給你花錢是不過腦子的,給你買那些花花東西,到時候趕你你都不想走了。”
女人的話,似乎平淡卻又透著陰陽怪氣,聽著她嘴中自己將要面對的未來,每一個字都讓夏梨膽寒,哪怕是最好的結(jié)果,在夏梨心中都比簡單的死要痛苦幾千幾萬倍,
"其實(shí)你也是倒黴啊,本來我倆研究的是把隔壁村的那個傻子丫頭給送走,誰知道來了你這麼個替死鬼。"
夏梨雙目緊閉,在腦中幻想自己將來可能受到的遭遇,身體愈發(fā)顫抖。
女人見夏梨安靜下來,便在屋子裡來回踱步,時不時的打量一會夏梨,時不時的拿出手機(jī)看一眼時間。
時間對於屋子裡的兩個人來說過的異常的緩慢,就像是在秋初望著將枯萎的花,將要掉落的花瓣搖搖欲墜,僅剩的一絲纖維戀戀不捨,短短三十分鐘,卻在兩個人的世界裡被拉的老長。
“這老犢子他媽的迷路了?”
女人說著再次掏出手機(jī)看了眼時間。
“一會亮天了屁的!”
隨著一陣謾罵,女人終於忍不住推開門向村口的方向望,夏梨不自覺的也歪著脖子向門口的方向看去,心中竟生出一絲僥倖,奢望著像前幾次自殺一樣,會有奇蹟發(fā)生,奢望著門口突然會出現(xiàn)一個正義的身影,將她拯救。可奇蹟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有時偏偏會在人最需要它的時候選擇吝嗇。
想來現(xiàn)在唯一能救她的人就是在隔壁,正像自己一樣被五花大綁的夏北,這樣的處境讓夏梨心中的奢望漸漸破滅。
夏梨收起脖子,停止了幻想,眼神飄向與門方向相反的窗外,雲(yún)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的很淡,月亮像自己會發(fā)光似的,懸在夜幕中,神氣的很。
“月亮你看見我了嗎?你能不能救救我呢..........是不是剛纔跳湖的時候運(yùn)氣都被我用光了啊.......如果這次還能得救,我一定不會再自殺了...........”
夏梨世界中的那一縷火苗就快要窒息,漸漸眼睛開始模糊,眼淚奪眶而出。
突然,窗子前一團(tuán)模糊的影子透過淚珠映入夏梨的眼睛,瞬時夏梨的心臟幾乎快要停止。
“是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夏梨的腦海中重複這句話,萬念俱寂之下,卻驚奇的發(fā)現(xiàn)那團(tuán)黑影竟然就停在窗前晃盪,似乎沒有向門方向前進(jìn)的意思。
夏梨目不轉(zhuǎn)睛,看著這團(tuán)黑影悄悄的探進(jìn)窗戶。
接著只聽“嘭”的一聲,黑影竟從窗戶躥了進(jìn)來,輪廓瞬間變得清晰。
“是夏北!”
在夏梨震驚之餘,那女人也一下子轉(zhuǎn)過身來,可一瞬之間,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夏北便一個 箭步衝過去,一個手刀砸到她的耳根後部,又是“嘭”的一聲,女人應(yīng)聲倒下,暈了過去。
“月亮啊月亮!你真的看到我了!我這下有救了!”夏梨心中的火苗因爲(wèi)夏北的到來瞬間被盤活,可當(dāng)下情形仍然容不得半點(diǎn)放鬆。
緊接著夏北解開了夏梨身上的繩子,反手綁住了暈倒的女人,夏梨嘴裡的抹布也被轉(zhuǎn)移到她的嘴裡。
“你快跑。”夏北一邊忙活著一邊對夏梨說道。
“我....我該往哪跑。”夏梨的身心都早已是混亂不堪,更何況在她完全不熟的大山裡,此時讓她亂跑萬一正巧撞見了那羣人,那不是純純的自投羅網(wǎng)。
夏北一拍大腿,緊接著大腦快速回想從這出山的路線,剛有思路卻又不知道怎麼簡短的說明白。
正當(dāng)夏北急的滿頭大汗時,外面從外面?zhèn)鱽砹穗[隱的交談聲。
雖然聲音聽著離這還有些距離,但眼前的形勢已經(jīng)刻不容緩。
屋子裡夏梨怎麼辦?此時讓夏梨跑顯然已經(jīng)來不及,可要想把她藏起來,這空蕩蕩的屋子哪有能藏人的地方?唯一有可能的牀下還被木柴填滿,縫隙都用來塞麻袋,讓人躲進(jìn)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等下......麻袋!”
夏北大腦瞬間靈光一閃,只對著夏梨說一句“別出聲”便拿出麻袋一抖,直接把夏梨套了進(jìn)去,緊接著又往裡塞了一堆空麻袋,讓袋子看上去儘可能充實(shí)一些。
被裝進(jìn)麻袋裡的夏梨,整個人都是蒙的,突然只覺得自己騰空而起,一下子被扔在了牆角,不過全程夏梨一聲沒吭,此時自己除了相信夏北別無他選。
“一會無論發(fā)生什麼,你都別動,別出聲,等他們走了之後我再帶你跑出去,如果我一會有什麼意外,你就回到那個湖附近躲起來,早晨會有個和我差不多大放牛的人,去找他讓他帶你出去,那塊石頭下面有錢,把錢帶著,應(yīng)該夠你回家了。”
急促的聲音從麻袋外面?zhèn)鱽恚睦婕腥孔⒁饬Γ衙總€字都聽的儘量清楚,隨著夏北說的最後一個字落進(jìn)她的耳朵裡,門被打開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雜亂的腳步變的格外刺耳,夏梨的心臟再次加速跳動........